刻聽完了焰所講述的每一個故事。
不僅僅是關于那個字的,還有關于最初的火與圖騰的故事,直到最後,她陷入了長久的沉思,并作出了一個決定。
焰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表現出對于刻的敵意,甚至放任刻長久的停留在部族最重要的地方。
一種莫名的信任正在她們之間建立着。
終于有一天,刻從山洞中走了出來。
還有很多紅皮膚的同族在等待她,她不能在這裏停留的太久。
她再度叫來了焰,撫摸着她的頭詢問道:
“你願不願意像你的先祖一樣,和我一起出去見見外面的世界?”
這樣的問題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幾天前還在刀兵相見的兩個人身上,刻看着陷入了沉默的焰,明白對方在因爲什麽而猶豫。
焰部落剛剛失去了他們上一任的巫,又怎麽能失去新任的巫?
這個世界并不是缺了某個人就沒有辦法活下去,刻了解眼前這個小女孩的心聲,她甚至聯想到了世世代代焰部落的每一位巫。
她們都曾因爲“部落”而困守在這裏,隻有年老與後繼有人的時候才敢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惜的是,外面的世界正在發生變化,并且馬上還會因爲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變化的更加猛烈一些。
所以,當不當一個部落的巫其實已經沒什麽關系了。
刻想到這裏,久違的露出了笑容,隻是有些過于的僵硬。
那麽就從焰部落開始吧。
她拍了拍手,用圖騰或者說那種赤黑色晶石賦予自己的力量,向着等待在森林外的畸形們發出了命令。
“打倒所有人,但不能殺死。”
她的心靈中很快回饋過來一些部下們不解的疑問,但最後紅皮膚的畸形們依然選擇了執行刻的命令。
刻就是他們唯一的首領,也再沒有其他人肯當一群怪物的首領了。
于是一場前所未有古怪戰争發生了。
紅皮膚的怪物們與焰部落的戰士厮殺在一起,卻又始終沒有出現什麽傷亡。
刻的心情極好,她拎着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焰,一步步的走上了部落正中央的山巅,第一次向無知的部落人展示了自己從未展示過的力量。
她的身上燃起了如同天上大日般的近乎無限的赤色與黑色摻雜的光芒。
若是那群正在爲淨化海洋而努力的塞壬們來到這裏,一定會爲這一幕而徹底陷入癡狂。
刻身上所綻放出來的侵蝕的光芒,比海洋深處那無盡的溝壑還要深邃遼闊,尋常的塞壬隻是稍微看見這樣的光芒便有可能被當場侵蝕,變成一團沒有思考的爛肉怪物。
但那些塞壬們視之若劇毒的赤黑色能量,卻如同馴服的貓咪一樣,順從着刻的每一分意志與想法,向外界無限的延展擴散出去。
焰已經看呆了。
她從未想過一個人能把圖騰的力量發揮到這樣的程度,堅不可摧的高山也要爲她的意志而俯首,永不止歇的河川也會因爲她的意志而斷流。
除了刻有意避開腳下的山巒,曾經隸屬于焰部落的綠色叢林現在被生生的壓出了一片平坦的空白,就好像一個中年人曾經茂密的頭發中多處了一塊秃頂。
紅皮膚的畸形怪物們拎着那些被打暈過去的焰部落的人,來到了這一塊巨大的空地向着山巅的首領發出了自豪的呼喊。
焰不知道下面有多少人和怪物,即使是身爲巫的她也不能計算出具體的數目,她一眼望去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紅皮膚與黑色的頭發。
綠色的森林邊界似乎隻能在天際的那條線才能看見。
“你到底想做什麽?”
焰擡起頭來仰望着那張陌生而熟悉的臉,懵懵懂懂的問道。
“從現在開始,你應該叫我首領。”
刻如此回答她,緊接着她放下了焰,上前一步對着所有的紅皮膚畸形,對着那些還沒有暈過去的焰部落的人大聲的道:
“同族們,從現在起,我們不再是遊蕩在邊界中的怪物,我們有了自己的部落!我們的部落名字叫做‘焰’!!!”
???
刻身旁的小女孩陷入了迷惑,剛剛成年不久的她似乎第一次認識到了什麽叫做無恥的大人。
……
“刻攻擊并奪取了焰部落?”鼠揮手讓傳信的人退下,轉頭向身旁的梨詢問:“該不會是又沒找到線索,在拿焰部落出氣吧?”
“鼠,你已經是個成熟的部落首領了,居然會自己思考了。”
梨笑着拍了拍他的頭。
這種仿佛對待部落中的小孩子的行爲讓鼠有些不滿,但梨接下來的自言自語卻讓他豎起了耳朵。
“刻居然是認真的,她真的想讓怪物重新成爲人。”
“她不是一直都想這麽做麽?”鼠不解的問道。
“這不一樣,鼠。你隻注意到刻攻擊了焰部落,卻沒有注意到後面的詞語,她還奪取了焰部落。”
梨沒有直接回答鼠的問題,而是像曾經遇到了難題那樣,靠在鼠的身旁呆呆的望着頭頂的天空。
這代表梨正在思考。
鼠沒有打擾她,就算他好奇梨在思考什麽東西而問出聲,也隻會很快被那些“我們從哪兒來?”“我們到哪兒去”之類的奇怪問題搞得一頭霧水。
他開始繼續埋頭對付那些梨教給他的複雜的圖形文字。
這也是長久以來他和梨一直在做的事情,把每一個加入曾經的劫掠者念念不忘的圖騰畫在一起,并使之看起來不是那麽的難看。
“啊!我想清楚了!”
鼠剛要把畫的一團糟的第五張獸皮扔到一邊,梨便發出了巨大的聲響,這讓後者差點沒把手中的獸皮扔到梨的臉上去。
“你明白什麽了?”
鼠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剛剛他似乎不小心将一些書寫圖形文字的碳粉吸到了鼻子裏面。
梨看着他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樣子,笑出了聲。
“鼠,我們的‘梨'部落也該宣告成立了。”
“我們的部落不是早就已經成立了嗎?”
“這不一樣,鼠,以前隻有我們自己知道,現在該讓所有的部落知道了。”
鼠與梨的對話似乎總是在重複,但在外人看來鼠不過是對着一無所有的地方自言自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