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下了如何處理這些突然冒出來的族人的方針,兩方的首領和巫就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首先是重新教導對方部落的語言。
這個艱巨的任務還是由巫來負責,在漫長的時間發展中,巫的職責在“部落”這個大家庭中也越來清晰。
她所對應的職位是“母親”,負責一切有關圖騰,下一代的教育以及傳承的方面,相應的巫在圖形文字以及教導别人上已經可以算的上是熟能生巧。
雙方的巫一碰面,首先的選擇都是畫出圖形,以告知對方圖形對應的聲音以及含義。
她們也算是誤打誤撞,找到了雙方溝通交流的共通點。
圖形雖然會因爲畫法不同而出現些許差異,但大體上都是相似的,畢竟實物就擺在那兒,不可能焰部落的人看到的太陽就是方的,牧部落的人看到的太陽就是長條狀的。
雙方的巫也算是部落中最有智慧的存在,在這樣一個互相交流的過程中,很快就發現對方那雜亂無章的發音居然每一個圖形都有對應,并且順着對方的發音去尋找對應的圖形,居然能形成一些不太完善的句子。
在經過長時間的相互熟悉後,雙方的巫終于能夠以圖形的方式來交流了。
這一次交流完全可以計入整個位面文明的發展史中。
焰部落的巫第一次知道森林外還有一個如此寬廣的世界,牧部落的巫也因爲焰部落的生存方式和近乎自己數倍數量的族人而感到震驚。
然而她們很快交流到了“圖騰”
焰部落的巫已經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巫與自己的不同,她極盡可能的向對方描述着自己理解中的“火”的偉大,但就算是現代完善的語言也難以使得人類互相理解,更不用說隻是依靠一些粗陋的圖形。
她得到的僅僅是對方的冷漠,牧部落的巫甚至反過來向她解釋自己的圖騰。
牧部落的圖騰是一個人和一隻大蟲子的圖形組合,相比起焰部落直接有“火”作爲實物,牧部落的圖騰更加難以理解一些。
圖騰算是目前維系一個部落存在的最重要的東西,兩方的巫最開始就像是一個想要勸别人改信的教徒,但很快她們意識到對方對己方圖騰的不敬,轉變了思想。
對立很快從上層流露到了下層,雙方的戰士本來已經因爲長期的接觸而熟悉,甚至已經産生了稍微的同族之情。
但天大地大,圖騰最大,我可以容忍你的瘋子行爲,但我不能容忍你對圖騰的不敬。
焰部落依然保留着爲圖騰而戰的試煉,牧部落也有相應的習俗。
不敬圖騰者,下場隻有死亡。
于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一個脾氣暴躁的牧部落戰士與焰部落戰士發生了争鬥,出現了死亡。
戰鬥終于打響了。
曾經親密的兩個部落的戰士赤紅着雙眼,将自己曾經用來對付天災和野獸的搏殺技巧用在了與自己一樣的人身上。
他們揮動手中的石矛與石斧,毫不留情的捅穿對方的軀體,鮮血灑遍了這片土地。
起初隻是一兩個人,後來發展到了十幾個,上百。
雙方的首領沖殺在最前方,按照狩獵習慣守候在後方的巫帶着狩獵隊伍以外的人将這場戰鬥全部看在了眼裏。
他們看着部落中的戰士倒在了對方殘忍的殺戮中,看着對方将自己敬仰的圖騰踐踏在腳下。
這是一場由人發起而不是由自然發起的“搶奪教育”
焰部落的巫痛苦的閉上了眼,留下了眼淚,想起了自己曾參與過的圖騰的試煉,可所有的成年戰士都已經殺了上去,自己身旁的隻有沒有經曆過教育的孩子。
他們在這一次戰鬥中輸給了牧部落。
因爲牧部落喚出了他們的圖騰象征,他們竟然一定程度上的掌握了驅使那些大蟲子的方法。
可焰部落卻不能,他們沒有使用火焰去驅逐敵人的方法。
敵人很快就将焰部落的戰士屠戮一空,向着沒有戰鬥之力的人而來,但焰部落的巫沒有做出反應,她隻是做了如同所有先祖所做的一樣,用黑色的筆在岩壁上畫下圖形。
敵人沒有因爲她的動作而分心,石矛刺穿了她的身軀,石斧割破了她的血肉。
最後,隻留下遍野的屍骸與一幅紅與黑的壁畫。
牧部落的人沒有食人的習慣,雖然圖騰不同,但他們似乎并沒有将這些備齊圖騰者與野獸視爲相同。
戰士們沒有毀去那幅壁畫,他們沒有巫對圖形的敏感,那些壁畫似乎隻是無意義詞語的塗鴉。
但牧部落同樣元氣大傷,他們的戰士有一大半死在了這場争鬥中,他們的部落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裏都還将時刻處于崩潰的邊緣。
牧部落的巫做了與焰部落的巫同樣的事情,在離去的路上,她顫抖着在用于記錄圖形的獸皮上留下了對所有後人的警示:
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武器,更多的“蟲”
否則有一天,你們會遇到身上沒有圖騰紋路,或者圖騰紋路不是“牧”的人,他們是比野獸要可怕,危險的存在。
他們會殺死我們的戰士,奪走我們的“牧”
一定要殺光他們!
六年後,來自于焰部落的狩獵隊将巫的警示傳遞了回去。
繼焰部落與牧部落的接觸之後,越來越多的部落開始接觸,并引發新的戰争。
強大的部落得以在這場你死我活的戰争中生存下來,并向後人留下警示,弱小的部落在這一場戰鬥中基本沒有幸免。
這場遍及所有部落的戰争,對于失去有了新的解釋。
對于過去的事物的思念在記憶中輾轉反側,讓人煎熬、彷徨,正是這樣的感情才讓人成熟起來,懂得珍惜。
但也,種下仇恨。
生活在大地上的人們恍然間發現整個世界在不經意間發生了變化。
他們的敵人再也不是那些會被智慧擊敗的野獸,而是變成了那些同樣擁有着智慧的“其他人”。
曾經镌刻在基因記憶中的那場種族淘汰競賽的片段似乎被喚醒。
戰争又要來臨!
我們需要更多的食物!我們需要更多的族人!我們需要更多的武器!
他們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求過部落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