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王臉色一沉。
“放下槍,有話我們可以好好說。”
“我來這裏不是爲了揭穿你,而是爲了達成和解,你完全沒必要這麽激動。”
“我可以讓你和我的女兒繼續在一起,隻要你别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你的身份,地位,一切都不會發生改變,而如果你敢開槍,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永夜王說話的聲音沒有擴音,隻有蘇幕遮與卡莉娅聽得到。
正如他所說,他不想把事情鬧大,他來這裏隻是粉碎對方的陰謀,而不是要殺了對方。
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受人威脅,與人和談,并且真心實意。
然而卻遭到了拒絕。
蘇幕遮神情激動。
“你要是再敢往這邊靠,我就打爆她的腦袋。”
卡莉娅渾身一顫,她從永夜王的話語中聽出了一些東西。
阿卡多似乎有事情瞞着她,欺騙着她。
“阿卡多你..在幹什麽。”
微微偏頭,那把銀白色的手槍很眼熟。
就是她送給他的那把戰鬥修女。
無論他到底有多少事情瞞着她,此時他的舉動更讓卡莉娅心痛。
“别動!”
蘇幕遮惡狠狠的咆哮,他拽着卡莉娅不斷後退,遠離永夜王。
這一切顯得那麽醜陋,就像是搶劫銀行計劃失敗後的匪徒開始殊死一搏。
“陛下!”
皇家騎士們試圖沖上來救主,永夜王微微伸手就攔住了他們。
阿卡多的槍法很準,他不敢冒這個風險。
下方的民衆貴族們不明所以,喧嘩着,議論着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蘇幕遮神色焦急,一邊箍着卡莉娅,一邊慌忙的看着手表。
卡莉娅被勒的呼吸有些困難,太陽穴上的槍口冰冷堅硬,雖然一槍沒發,但是似乎有什麽東西已經碎掉了。
“阿卡多,你瘋了嗎。”
“他沒有瘋。”
永夜王沒有再試圖靠近,他不敢冒這個險,此時隻能是和卡莉娅解釋這一切由來。
“我通過最近幾天的觀察,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迹,原本的永夜城公民,那個叫做阿卡多的血裔平民早就死了,而眼前這個.”
他說着深深看了蘇幕遮一眼。
“他是人類。”
血裔僞裝藥劑身爲任務物品,效果非常不錯,即便是永夜王也無法識破這種血脈僞裝。
但是如果将一個人列爲重點嫌疑犯,那麽可以調查的東西就太多了。
監控,他接觸的人,尤其是蘇幕遮第一天來到永夜城時的記錄,以及他性格的變化,一切擁有目的性的行爲,種種可疑都聚集在一起,放大,排除所有不可能,那剩下的再不可信也是真相。
卡莉娅聞言神色并沒有太大變化。
“阿卡多,我父親說的是真的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避開了麥克風,不讓聲音擴散出去。
而蘇幕遮并沒有領情。
他冷笑着,通過擴音設備對全城喊話道。
“當然是真的,我就是個人類。”
整個永夜城在這句話說出後詭異的沉默了幾秒鍾,然後瞬間炸開了鍋。
“他,阿卡多親王,他說自己是人類?”
“我沒聽錯吧?”
“是真的,他親口說的。”
血裔們咬牙切齒,這意味着什麽不言而喻。
一個人類,低賤的食物,居然用某種方式冒充血裔,還成爲了永夜城的親王,騎在他們頭上,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把他抓起來!”
“殺了他!”
“叛徒!卧底!我要剝了他的皮!放幹他每一滴血!”
刹那間,群情激憤,每個血裔都叫喊着殺死這個男人。
他們不能容忍食物騎在他們頭上,這是文明之間的矛盾,物種的沖突,血裔以人類爲食物,最終不是人類将血裔趕盡殺絕,就是血裔奴役人類,沒有任何情面可以講。
還處于冷靜之中的隻剩下了永夜王和卡莉娅。
卡莉娅嘴唇顫抖着。
“阿卡多,你爲什麽要說出來,即便你是人類我也不會在意,可告訴了大家,你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即便她被蘇幕遮用槍指着頭,卡莉娅也沒有害怕。
可在他說出自己是人類的那一刻,告訴所有血裔的那一刻,她真的怕了,她清楚這意味着什麽。
沒有血裔會同意阿卡多與自己在一起,他們會殺了他洩憤。
蘇幕遮沒有回答,隻是用力把卡莉娅箍在自己手臂下,像是唯恐失去自己最後一張底牌,然後對着下方步步逼近的血裔們冷笑。
“那就殺了我好了,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血裔們憤怒了。
“你以爲你跑得了嗎?我們整整三十萬血裔都在這裏,你就隻有一個人!”
“沒錯!勸你馬上放下武器投降,我們可以給你人道的待遇,不然等着你的将是切片研究!”
“放開陛下!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
他們轟轟烈烈的喊着口号,巴瑞克的巡邏隊們也來了,端着槍,一個個紅點瞄準器全部指在了蘇幕遮身上,把他照的和個聖誕樹一樣。
“哦?”
蘇幕遮面對着密密麻麻的槍口,非但不害怕,反而如同窮途末路一般變本加厲,隻見他用力扣起了戰鬥修女的撞機,清脆的叮咚聲響起,下面的血裔齊齊一顫。
“打啊,怎麽不打了?你們要不要賭一賭?看看是你們的槍快還是我的快!還是說賭我這發子彈會不會啞火,這一槍會不會打偏?”
血裔們沉默了,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選擇,集體後退一步。
他們哪敢賭啊。
要是永夜女王因爲他們的失誤而死,就算殺死了阿卡多又怎麽樣?
舊王就在旁邊站着呢,以他的手段,以他對自己寶貝女兒的珍愛程度,敢開槍的絕對會被判死刑。
見他們都慫了下去,蘇幕遮更加放肆了,他近乎于歇斯底裏的吼道。
“一群亂叫的狗,讓你們咬都不敢還在這逼逼賴賴,繩子在我手裏牽着呢,現在都給它嗎老子安靜一點,沒點到你們就别叫喚!”
就在這時,卡莉娅突然說道。
“你不敢開槍。”
“爲什麽?”
“因爲.我喜歡你我知道你也喜歡我”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蘇幕遮誇張的大笑起來,渾身都止不住的發抖,甚至眼淚都笑出來了。
好半響,他才用手擦了擦眼淚,但笑聲的餘韻還是讓他的聲音顫抖。
“我都把槍頂住你的頭了,你怎麽還以爲我喜歡你呢?”
卡莉娅一愣,蘇幕遮憋着笑接着譏諷道。
“你是不是還天真的以爲,我一定有苦衷,我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或者血海深仇,我心裏還牽挂着你,隻是迫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難難道不是嗎?”
她從蘇幕遮挾持她以來,就一直處于内疚之中。
一直以來都是她對他撒嬌,她一直要對方支撐着自己,而自己卻連對方到底是誰,想要什麽都不知道。
“當然不是。”
蘇幕遮湊近對方低聲道。
“人類的血仇關我屁事,就算他們全部都被你們關起來養殖,當做雞鴨一樣宰了吃也和我沒一毛錢關系。一切東西都有它的價值,如果人類的價值是被你們當做食物的話,那麽他們應該埋怨的是自己不争氣讓自己貶值罷了。”
“而我會出現在這裏,在你面前也是同樣的道理,你們對我很有價值,我殺你們,就像是你們殺人類一樣天經地義,可笑的是你現在還蒙在鼓裏,情願相信那傻瓜一般的謊言也不肯睜開眼看看這世界的真相。”
“我騙了你,醒悟吧。”
說完,蘇幕遮也不再去管卡莉娅。
他冷冷的看向永夜王。
“永夜王,你以爲抓住了艾我就沒辦法了嗎?雖然我炸不了人類研究所,但是我一樣可以屠了永夜城。”
他看向下方的血裔們。
“實話告訴你們,今天宴會上的人血都被我下了毒,是堕落者的濃縮血液,猜猜看,過一會你們是想殺我多一點,還是想吃掉自己的同類多一點?”
震驚。
血裔們捂住自己的脖子,如果阿卡多說的是真的,那豈不是.
“你喝了嗎?!”
“喝了啊!”
“你呢?”
“還有誰沒喝,出來說一下啊!”
“别問了,全城上下連值班的守衛都喝了!”
喝下堕落者的血會怎麽樣,他們心知肚明。
量少會失去部分理智,量足夠多就直接堕落。
雖然每個人大約都是一杯的量,撐死了也不超過100CC,這點血量哪怕全是堕落者的血也不至于讓他們獸化,可眼下誰都知道阿卡多是有備而來,他隐藏了這麽久,豈會不知道這個。
當然,也有不肯相信的血裔。
“不,不可能,那完完全全就是人血的口感,他不可能蒙騙我們血裔的味覺!”
“一定有詐,他在唬我們,這不是真的!”
盡管這麽安慰着自己,但不少血裔還是面露惶恐,他們弓腰試圖把喝下去的血吐出來,可哪有那麽容易。
血裔的消化系統與一般生物不同,他們喝進去的血瞬間就能變成養分治愈自己的身體活着儲存起來,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把喝進去的血吐出來的就隻有一個血裔。
永夜王。
永夜王冷冷的看着蘇幕遮。
“我還以爲你拿出去的是什麽呢,原來是堕落者的血,連我也沒嗅出來。”
蘇幕遮面色再次一僵。
“不用看了,在我這裏。”
永夜王冷笑一聲,腳下的黑色液體之中浮現出一個酒瓶,正是蘇幕遮交給羅的那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