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朝通除了和蘇樂握手時的兩句寒暄之外,始終不發一言。蘇樂走後,蔺朝通找到龐潤良,将他叫到左強的書房内,這房間是左家特地提供給蔺朝通休息的。
在龐潤良看來蔺朝通是最可能爲左強出頭的那一個,雖然蔺朝通早已不問門中之事,但這次不一樣,左強是他的拜把兄弟,他不可能對左強之死漠然置之,無動于衷。
蔺朝通直奔主題道:“潤良,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龐潤良道:“有些事我清楚,有些事我并不清楚,不知蔺長老想問的是什麽事情?”這厮回答得相當巧妙。
蔺朝通其實在龐潤良之前也已經問過索命門中的幾名骨幹成員,這幾人也回答得不清不楚,事實上以張橫爲代表的那幫人隻是知道當晚蘇樂召集開會,并不清楚在會議進行的過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想要知道其中的細節,就必須找到參加會議的人。張祖堂雖然也參加了會議,可蔺朝通對他并不相信,他雖然很少過問門中的事情,并不代表着他對門中發生的事情不了解,從把兄弟左強那裏得知,如今的張祖堂已經徹底倒向蘇樂一方,成爲蘇樂忠心耿耿的擁護者,而且根據眼前的局勢來看,左強去世,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張祖堂。
其實這也正是張祖堂爲難的原因,不但蔺朝通這麽想,多數人都會這麽想。所以張祖堂最終才做出退出江湖的決定,唯有退出才能洗清嫌疑。而且目睹左強被殺之後,張祖堂更感心驚肉跳,這堅定了他退出的決心。
蔺朝通對許多事的細節并不清楚,他找龐潤良就是爲了了解這件事的前後經過,蔺朝通道:“潤良,你也是門中的老人了,過去和左強的關系一直都不錯,宗主去世之前将少爺托付給你,我想少爺無論做什麽應該都不會瞞着你。”
龐潤良聽他這樣說,不由得露出苦笑,蔺朝通的這番話并沒有說錯,蘇東來也的确托孤給自己,但是蘇樂這小子從一開始就對他抱有戒心,蘇樂想什麽做什麽,他還真不太清楚,龐潤良道:“長老想問什麽?”
蔺朝通道:“你們在東舟水産究竟發生了什麽?”
龐潤良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低聲道:“長老,你還記得薛戰嗎?”
聽到薛戰的名字,蔺朝通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雙眉緊皺,沉聲道:“你是說夜殺的第一猛将薛戰?”
龐潤良點了點頭。
蔺朝通道:“他不是早已發瘋了嗎?”
龐潤良道:“瘋了十八年,可在不久前突然痊愈了,少爺親自将他從瘋人院裏接了出來,還對他委以重任,昨晚的會議讨論兩件事,其中一件事就是張長老金盆洗手,由薛戰全面接手他的工作。”
蔺朝通一雙瞳孔驟然收縮,表情變得越發陰沉:“左強一定不會同意!”他對左強還是相當了解的。
龐潤良點了點頭,話鋒倏然一轉:“隻是還有一件事跟他有關!”
蔺朝通很不喜歡龐潤良這種賣關子的做法,耐着姓子等他繼續說下去。
龐潤良這才将極光酒吧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蔺朝通聽完,緩緩在室内踱了幾步,低聲道:“你是說索命門有人當着少爺的面砍了他未來的大舅子?”
龐潤良道:“這事兒千真萬确。”
蔺朝通道:“他認爲這件事是左強幹得?”
龐潤良道:“左爺并沒承認,所以當場發生了一些争執,最後自然是不歡而散。”龐潤良沒有将蔣勳的事情和盤托出,隻要蔺朝通想查,查出這些事應該不難。
蔺朝通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單單從龐潤良所說的這些事情還無法判斷左強死于蘇樂之手,隻是這件事存在的巧合因素太多,左強何以會在離開會場之後遇到警察臨檢,而他又怎麽會沖動到向警察開槍?别人不清楚,蔺朝通還能不清楚,左強這十年來别說帶槍,甚至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的習慣,他的安全有保镖保障,又怎麽會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龐潤良臨走之前又道:“長老,有件事我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蔺朝通點了點頭,示意龐潤良隻管說出來。
龐潤良道:“我剛剛才知道,昨晚左爺讓張橫帶了五十人埋伏在東舟水産附近,到現在我都不清楚左爺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龐潤良故意不把事情說明,隻是将一個個的線索留給蔺朝通,其實龐潤良高度懷疑左強是蘇樂設局除掉的,但是他目前并無證據,再者說他和左強之間的關系也沒到要爲他讨還公道的地步,蔺朝通和左強是八拜之交,這件事如何發展,蔺朝通還是一個極其關鍵的人物。
龐潤良回到外面,卻見尚道元和趙千愁兩人都在院子裏坐着,他來到兩人身邊坐下。
尚道元關切道:“蔺長老怎麽說?”
龐潤良接過趙千愁遞來的一杯茶,喝了一口道:“隻是問問昨天會上發生的事情。”
尚道元道:“你照實說了?”
龐潤良笑了笑,然後道:“左爺死的蹊跷啊,看來長老是要追究到底了。”
趙千愁的目光泛起一絲波瀾,他低聲道:“少爺說宗主出殡當曰遭遇申江放生,夫人的骨灰**全都是老左所爲,這件事不知是真是假?”
龐潤良經他提醒不由得微微一怔,他居然忽略了這個細節,昨天蘇樂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以爲蘇樂隻是信口一說,可今天想想,這頂帽子卻是蘇樂留下的一個絕佳退路,如果說昨天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天就是死無對證了,左強已經死了,無論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也無從考證,如果蘇樂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即便是蔺朝通也無法正面回護左強。
尚道元歎了口氣道:“有什麽好追究的,老左被警察亂槍打死,難道蔺長老要找警方算賬嗎?當務之急是要把老左的遺體要回來,安安生生的将他葬了。”
此時張祖堂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三人立時停住說話,雖然他們三人未必是同一陣營,可在他們的眼中,張祖堂早已是蘇樂的親信,他們都認爲張祖堂昨天所謂的退出隻是和蘇樂合謀演出的一場戲,如果不是他的退出怎能引出薛戰的出山,這件事的内幕,張祖堂知道的應該比他們更多一些。
張祖堂雖然是八大長老之一,可是他在門中的地位顯然配不上自己的身份,來到三人面前,滿臉堆笑道:“你們都在這裏啊,剛好咱們一同商量商量老左的喪事。”
尚道元道:“老張,少爺既然把這件事都交給你了,你拿主意就是!”
張祖堂道:“可是……”
龐潤良道:“老張,人都沒回來呢,談什麽喪事?”
張祖堂道:“我正是想跟你們合計這件事,潤良,你在警方那邊有關系,要不你去斡旋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老左的遺體給弄回來。”
龐潤良道:“老張,你是高看我了,現在老左被安了一個槍殺警察的罪名,你以爲我有多大能耐?”
張祖堂被他一口拒絕,弄了個灰頭土臉,隻能點了點頭,又向尚道元道:“老尚,回頭我得出去一趟,你留在這裏坐鎮,代爲接待一下。”
尚道元道:“祖堂,蔺長老在啊,有他在,我不方便出頭吧?”
張祖堂可謂是四處碰壁,他本來還有話想對趙千愁說,可連續碰了兩個釘子之後不由得心灰意冷,反正自己的話沒有任何的效力,何苦給人拒絕自己的機會呢,于是他懶得繼續說下去,轉身就走。
趙千愁望着張祖堂的背影,心情卻有些複雜,看來這次的事情并不會以左強之死而完結,這兩天還不知要發生什麽風波。他不由得想起老爺子送給他的八字真言,置身事外,作壁上觀!可身處其中,真要做到這八個字也并不是那麽的容易。
蘇樂這兩天都沒時間來大巷口這邊,從左強家裏出來,回到大巷口,他先去重新整改的會場看了看,對這次的整改表示滿意,回到辦公地點,看到王福生已經回來了。
王福生跟着他來到辦公室内,關切道:“你感覺好點沒有?”
蘇樂點了點頭:“好多了,你那藥很靈驗,吃下去之後,到現在沒去廁所。”
王福生笑了起來。
蘇樂想起昨晚的糗事也不禁汗顔,他問起蘭蔻兒的情況。
王福生道:“我幫她針了幾針,又給她治了一下足踝,現在在你家休息呢。”
蘇樂喔了一聲。
王福生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可是欲言又止。
蘇樂的洞察力超強,馬上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笑道:“福生哥,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王福生顯得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剛才二小姐回老宅了!”
蘇樂微微一怔:“什麽?”蘇明珠回老宅,那豈不是和蘭蔻兒來了個狹路相逢,這兩人隻要見面,還不知要鬧出怎樣的風波,蘇樂有種馬上就趕回去的沖動,可馬上他又意識到,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去絕不是一個好的決定,低聲道:“她們還好吧?”
王福生道:“不知道,反正我離開的時候,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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