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綢在半空中穿梭,用極快的速度沖向那些還沒有坐在座位上的觀衆們。
眼看着一條紅綢沖過來,一位觀衆沖向最近的位置,一把抓住那個位置上坐着的瘦弱男性。
“你做什麽、”瘦弱男性連忙扶住扶手,說什麽他都不會讓位的。
“讓開!”但是進攻者的力氣很大,身材也更壯實。他就像拎小雞仔一樣,将瘦弱男性從座位上拉下去,然後自己坐在了位置上。
“你怎麽能這麽做?”瘦弱男性睜大眼睛,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紅綢沖過去,将他卷起,吊在了天花闆上。
與此同時,還有很多沒座位的觀衆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既然有座才能得救,那麽搶一個過來就行了。”
“不被逼到這個份上,我還真不知道我是個這樣自私的人渣。”
還有一些還保持着理智的人,他們悲從中來:“那歌曲已經讓人徹底變了,激發了人心底最陰暗的部分,這就是爲什麽烏托邦系統存在的原因,我們本就應該被監管着,防止心中的野獸被激發出來,社會才能安定!大家快點冷靜下來吧。”
“治安部不會坐視不理,他們會來救我們的,所以我們沒必要自相殘殺!”
當然這種積極呼籲的人,隻在少數,而且大多都是還保留不少情感的普通人。
相反,那些被剝奪大部分情感的人,大部分都選擇了搶奪。
正因爲絕對理智,且不會有類似“同理心”“擔心”等這類情緒的人,才能在一瞬間分析出利弊,毫無障礙地搶奪别人的座位,并且不認爲這是錯誤的。
首先,他們不知道被吊起來的人情況如何,萬一都遭受到了傷害,就算獲救,他們也不想冒這個風險。
其次,就算事後治安部做調查,他們也會被判定爲“極端條件下的自衛行爲”,再做個精神鑒定,不合格的人也就去做個精神理療,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
并且,身爲社會的精英,他們這種被剔除情感的人才是世界所需要的的人才,才是能推動發展的人才。爲了整個世界的進步,将有用的人留下來,才是更明智的選擇。
季樂皺着眉頭看着亂成一團的劇場,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場景。
看了一下時間,他本來計劃看完演出後和萊托一起吃個飯,然後回家,做完運動後,就睡覺。
但發生了這種事,他沒法按時吃飯了,也并不能準時上床。
想到這裏,季樂感到一陣焦躁,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這個節骨眼。
“你,把座位讓出來。”
一位壯漢站在季樂的前面,命令道。
季樂擡頭:“滾!”
壯漢伸出雙手拉住了季樂的胳膊,往後一拽,但季樂紋絲不動,就像是黏在座位上一樣。
“你……”壯漢不明白爲什麽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明明比他輕很多,卻拉不動他。
“你看上去是挺壯實的,但都是用激素和藥物吃出來的吧?”季樂抓住壯漢的手腕,用力一捏。
“啊——”壯漢發出一聲慘叫。
季樂加大力度,隻聽到咔嚓一聲,壯漢的手腕脫臼了。
接着一條紅綢将他纏繞,挂到了天花闆上。
“總這麽坐着,也不是辦法。”季樂擡頭看着天花闆上的紅綢,但在衆目睽睽之下重構這的箱景,季樂還沒試過,也不知道會不會被發現。
“那你快像對付我們一樣,重構箱景。”白波有些着急,他在季樂面前踱着步子。
“之前我重構箱景都是在深入了解箱景制作者的情緒和經曆,才能辦到。而目前這個大海豚隻想改變我們,她并未暴露出更多的個人信息,所以我光坐在這也獲得不了情報。”
“看她應該也可以交流,去問問呗。”眼鏡李提議。
“直接去問她,有很可疑,其他觀衆肯定會發現我的。”
這時,那些紅綢突然沖向了季樂。
“我也沒離開座位啊?”
紅綢直接穿過了白波和眼鏡李,發現沒打到目标後,它們又對這兩位發動了下一輪的進攻。
“等等,那海豚能發現我們?”
“我們隻是一段數據而已啊……”
白波和眼鏡李有點慌,本以爲可以徹底當個幽靈,但沒發現自己還有被發現的一天。
“那海豚和你們的存在方式差不多,隻不過副卡我還沒收回來而已。”季樂猜測道。“既然你倆能互相看到,那她能看到你們也說得通。”
眼鏡李突然擡起手,推了白波一下,白波站不穩向後倒去。
“嗯……但是海豚碰不到我們,我卻能碰到白波……”
季樂想了想,得出一個猜想:“有可能是因爲我擁有虛拟重構系統的主卡,也有可能是因爲你倆是在我們的私人虛拟網絡裏,但是她是在另外的網絡裏,相當于你倆和她在不同層級的世界中,所以她碰不到你們。”
“我明白,她在下面的圖層,我在上面的圖層,互不幹擾,但卻能看到。”
“時間不早了,我決定快點行動。”季樂對在附近的一位找不到座位的女人招了招手。
她正不知道要怎麽辦,也不願傷害别人獲得座位,這時卻發現季樂對她招手,無疑是發現了救命稻草。
“你坐這。”
“那你……怎麽辦……”她很想坐上去,但卻不想讓另外一個人犧牲。
“不用擔心,你放心坐吧。”
季樂站起來,等待着那些紅綢将自己吊上去。
紅綢是連接海豚的橋梁,觸碰了紅綢,說不定可以接觸到那海豚的内心。
當然,如果他被吊上去,當他開始嘗試重構箱景時,就不會被下面的觀衆發現。
畢竟,他都被抓上去了,剩下的人隻想着怎麽逃走和活着,不太能總盯着天花闆。
紅綢沖向了季樂,季樂沒做什麽抵抗就被吊了上去。
被纏住的時候,他感覺到紅綢暖暖的,接着全身仿佛墜入水中,十分放松。
漸漸地,困意浮上來。
季樂來到了夢中。
“這是哪?”白波看着周圍荒蕪的黃沙說道。
“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沙子的炙熱。”眼鏡李說。
“你倆也在?”
“廢話。”
烈日當頭,黃沙彌漫,一眼望去,荒蕪一片。
黃沙中還隐藏着報廢的機械,還有人的屍體。
“這不是夢,這是她構建的第二層箱景。讓不遵守劇院規則的人,進入到這個場景中,接受更強力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