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斯看了看兩邊的通道,走向了右邊。
“那個公寓的副本已經通關了,沒必要再進去。現在就玩一下新出的副本吧。”
他來到了一條明亮的走廊。左側是一排病房,全部都緊閉着房門。從右側的窗戶灑下的陽光,給整條走廊鍍上了一層金色,或者說溫暖的感覺?
阿比斯本以爲自己會來到一個充滿血腥的醫院,但眼前所見的一切卻和設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溫暖?他居然感受到了溫暖?!
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阿比斯聞了聞,并未覺得反感。
【你觸發了主線任務:完成最後的畫作(0/5)。
你需要找到畫筆,畫紙,畫架,顔料,橡皮擦。】
“很明顯的任務提示了,要完成主線任務需要完成五個子目标,也就是找到這五個物品。”阿比斯對觀衆們說。“看來這次的任務就是找東西了,在這樣的場景,本次任務應該沒那麽恐怖。”
觀衆們的評論快速的刷過。
“隔壁的主播全軍覆沒。”
“阿比斯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早?”
“沒那麽恐怖嗎?待會你就知道了。”
很多觀衆都是從隔壁主播那裏過來的,他們早就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麽,看到阿比斯如此輕視這個副本,紛紛發出幸災樂禍的嘲諷。
阿比斯當然知道這個副本沒表面上那麽簡單,他可是通關過血色公寓的人!現在所看到的的明亮場景下面,很可能就隐藏着危機。
但爲了節目效果,他依然要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我看沒有那麽恐怖,這裏全是陽光,有什麽可怕的?”
很多觀衆就是很享受這種提前知道一切的感覺,并且可以站在上帝視角,看“不聽邪”的阿比斯倒黴。
本來,阿比斯是不想再進入這個遊戲玩的,但既然遲早被吓,不如先把節目效果拉滿。
左邊有五個房間,似乎正對應着五種繪畫道具。
“按順序來吧。”
阿比斯走進了最近的房間。
沒有什麽多餘的解密過程,這扇門一推就開,似乎是想讓玩家更快地完成主線。
“本以爲這扇門會打不開,讓我去找鑰匙或者解謎題呢。”
第一個房間就是個很簡單的病房。裏面有兩張床,倆床之間放着床頭櫃,上面擺着一張黑色的紙。
同時在房間角落的架子上,放着一張白色的紙。
阿比斯先拿起了白色的紙。
頓時一種溫暖的感受包裹了他,就像是沐浴在太陽中一樣。
“大家都在爲我的病情着想。”
“每個人都很平和,從不失控,讓我感到格外的安全。”
耳邊響起了某個溫和的聲音,讓阿比斯感到十分舒心。
然後,阿比斯走到了黑色的紙前面,拿起來查看。
當他觸碰到黑色的紙時,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感從指腹襲遍全身。仿佛有無數個人影站在他身後,對他釋放着無盡的惡意。
“你的感情太豐富了,去醫院看看吧。”
“看着好好的孩子,怎麽心理和别人一點都不一樣。”
“可惜了,是個異類,這輩子不可能有什麽太大的出息了。”
無論是親人朋友,還是陌生人,都對他指指點點的,讓他懷疑自己。
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連忙扔下了這張紙。
黑色的紙飄落到地面上,和整個房間的氣氛格格不入。
阿比斯搖了搖頭,想要把這種感覺甩出腦袋,但無濟于事,那種負面情緒隻要體會一次,就終身難忘。
“主播,你……”
“居然哭了,天啊,主播居然哭了。”
“但是其他主播在這都被吓暈過去了,這裏到底有什麽可吓人的,不就是一張紙嗎?”
阿比斯看到觀衆們的評論,下意識摸了摸臉,才發現自己真的淌眼淚了。
“怎麽會?到底是什麽時候……”
細細品味,那張紙給他負面感情中,除了最初的驚悚,中間的怨恨,最終殘餘的是一種悲傷。
這種複雜的情感既陌生又讓人暢快,使人感覺到真實。
“這遊戲隻有自己去玩才能感受到厲害,從旁觀者的角度根本什麽都察覺不到,難道它就是用這種手法來躲避烏托邦系統的監察的?”
和黑色的紙這種複雜的情感體驗相比,白色的紙帶給他的體驗居然有些空洞。
但他不敢再觸碰黑色的紙,于是他拿了白色的紙,離開了房間。
第二間病房是一間兒童病房,一面牆上畫着彩虹和太陽,天花闆上挂着五顔六色的風鈴。
牆壁的下面放着折斷的筆刷,像一堆垃圾那樣孤零零的躺在那。
病床旁邊的床頭櫃上放着一桶精緻的線筆。
阿比斯拿起精緻的線筆,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和陽光。
“如果你喜歡美術,那麽可以往繪圖工程師的方向努力。”
“一絲不苟的畫出零件的形狀和規格,是我們能爲項目貢獻的最大價值。”
“這樣的繪圖才是有用的。”
這樣的話放在現在,說的很對,這也是阿比斯從小聽到大的教誨。
做的事情要有用,要遵循客觀事實一絲不苟的執行。隻有做對科學發展有意義的事,才值得被尊重。
阿比斯其實并不太贊同這句話,但他一直以爲他自己是異類,和大衆格格不入。
但此時,拿着這隻精美的線筆,他卻感到了一陣反胃。
他又拿起來牆角那折斷的筆刷。
但是什麽體驗都沒有。
“是不是因爲它壞掉了,我需要修好它才行?”
阿比斯開始在周圍尋找能修好筆刷的東西。
“一般來說,既然設置了這種謎題,那麽附近就一定有能修好筆刷的工具。”
似乎遊戲的設計者也不想過于刁難玩家,阿比斯很快就在床頭櫃裏面找到了膠帶。
他用膠帶将斷掉的兩個部分黏在了一起。
頓時,這一次,沒有任何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感受到了劇烈的悲傷,如同浪潮般一波一波的襲卷着他的身心,幾乎令他不能呼吸。
除此之外,當悲傷褪去後,他發現了隐藏在内的憤怒。
他的眼淚也流了出來,這次是憤怒的眼淚。
阿比斯握住這支筆,理解了這種感覺。
既然家人踐踏他的理想,還弄斷了他的筆,那麽他就算是用粘好的破筆去畫自己想畫的東西,也不會拿起那邊那精美的線筆,走别人給他安排的路。
由于沒有任何驚悚的感覺,阿比斯直接将斷筆揣進了口袋。
他開始期待能在第三間病房找到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