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進入了失控的箱景:“血霧公寓”。】
【危險等級:C。
等級C:擴散程度很慢,且不會主動吸收犧牲者,封鎖區域後,不會對未影響地區造成嚴重後果。】
【工作計劃:回收失控的遊戲副卡,并招聘候選人。】
整棟公寓被一種半透明的像是血色果凍的東西包裹,無數帶着腥味的粘性網狀物質粘連在公寓的門窗上。牆壁的表皮下有仿佛血管一樣的樹狀通道律動着,裏面流淌着未知的液體。
空氣中彌漫着怪異的血霧,一種絕望和麻木的氣氛侵蝕着每一個到這裏的人。這氣氛仿佛一隻大手,扼制住季樂的咽喉,令人喘不上氣來。
季樂把虛拟眼鏡拿下來,拍了拍。
“是不是投影器被摔壞了?”
摘下眼鏡後,公寓變得稍微“正常”了些。那些血色果凍狀的東西就像是虛幻的影子若隐若現,不仔細看還以爲是幻覺,而牆壁上,之前誤以爲是血管的東西也隻是褪下的牆皮。
而那血霧則是灰白色的霧。
“看來,我剛剛看到的那種不正常的幻象,确實是因爲投影器出現了毛病。”
季樂剛這麽想,場景就發生了變化。
虛幻的影子漸漸凝爲實體,變爲血色的果凍狀物質。褪下的牆皮被染上血色,下面蠕動着的血管——整棟建築在沒有虛拟眼鏡投影的情況下,漸漸和之前幻象中的樣子重合。
這說明,眼前的景象并不是虛拟眼鏡上的投影器在視網膜上制造出來的幻象,而是真實存在于現實世界的。
季樂沒法理解這是怎麽辦到的,他也不在乎原因。來都來了,這是他目前翻身的唯一途徑,就算前面是糞坑他也得上。
樓梯間也被那種果凍狀的物質包裹,季樂走了上去。
雖然看上去是軟乎乎的,但腳上的觸感依然是水泥那種硬度。
就像是想和季樂唱反調,腳下的水泥樓梯開始變得柔軟起來,一種黏糊糊的物質粘住了他的腳,不讓他繼續前進。
如果光從形态上看的話,這些柔軟的物質中還摻雜着白色的部分,就像是脂肪一樣。
于此同時,樓梯間還躺着很多不省人事的人,他們有些人穿着睡衣,看樣子都是這棟樓還沒逃出去的住戶。
季樂把虛拟眼鏡放在眼前。
[您接收到一個求救信息:他的精神值已下降到危險值,瀕臨崩潰,請您速速聯系治安官。]
當人的精神值下降到危險值以下時,腦内終端會自動向附近的治安部發送求救信息。但在這裏,信号似乎被截斷了,所以腦内終端才轉發給周圍還有意識的人。
季樂第一反應是退出去,先找人來救這個可憐的家夥。
但随即他就發現那個人附近,倒着兩位穿着藍色制服的人。
治安官已經來過了,他們也沒辦法處理這樣的情況,反而栽了進去。
安裝了腦内終端的公民,他們的精神狀态從一出生開始就被實時保護(監控)着,因此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面臨非常惡劣的情況,就像是溫室中的花朵,從未經受過風吹雨打。結果遇到這種突發的強壓情況,精神一下子就崩潰了。
季樂從未慶幸過自己沒有安裝腦内終端,從小到大幾乎所有的壓力都是他自己扛過去的,因此他的精神值雖然會有小幅度的波動,但很快就會恢複正常。
因此他來到這棟詭異的公寓,才能保持理智。
“既然叫治安官來,也是白費,我還是先前往202室吧,或許能找到方法救這些人。”
季樂艱難地在這些柔軟的物質上行走,前往二樓。
除了樓梯難走一些,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危險,隻是耳邊不斷響起的咔嚓聲令人心煩的咔咔聲。
二樓的走廊上,橫七豎八的倒着很多治安官,他們之中有些人的意志力要比普通居民強很多,所以才能達到二樓。
季樂跨過這些人,正準備前往202室時,趴在地上的其中一位還勉強有理智的治安官抓住了他的腳踝。
“不要再過去了……那邊就是地獄,你的精神會被徹底擊垮的……快逃出去求援……”
“找特别治安組的探員來……”
說完這句話,他就眼睛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您接收到一個求救信息:他的精神值已下降到危險值,瀕臨崩潰,請您速速聯系治安官。]
他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向走廊望過去。
血霧變得更濃了,籠罩着那些不省人事的治安官們。
季樂把虛拟眼鏡放到眼鏡前看,又摘下來做個對比。最初隻存在于視網膜中的幻覺,此時已經徹底和現實重合。
牆壁仿佛内髒表皮那樣光滑,表皮下面延伸着山丘一般的青筋,以呼吸的節律鼓動着。
季樂向前走了兩步,腳下的觸感十分柔軟,仿佛踩在某種有彈性的墊子上。
“本來是虛拟投影裏的東西,現在完全變成了現實。”
随着季樂不斷深入,牆壁和天花闆上開始有淡黃色的東西滲下來,帶着一股腥味。牆皮内部像是山丘一般的青筋變得更加粗壯,季樂甚至能聽到從那管道中流動的液體的聲音。
公寓内的環境幾乎無法辨認,好在季樂還能勉強找到房門和門牌号。他捂着鼻子,掙脫腳下的粘稠感,足足用了五分鍾才摸索到202室的房門。
流動着黑紅色液體的青筋幾乎要暴出來,從天花闆和牆壁延伸到門框,與屋内相連。季樂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些青筋仿佛就是這個房間的血管,爲了維持某種“生命”,不斷吸取着犧牲者們的精神當做養分。
站在這扇門前,季樂确實有種昏昏沉沉的感覺。疲憊,厭倦,焦慮……這些情緒沖擊着他的精神,讓他不得不分心去抵抗這些負面能量。
雖然很難受,但他覺得還在承受範圍内,如果換成那些天生就安裝了腦内終端的人,可能早就因被這麽多負面情緒沖擊而情緒崩潰。
季樂在此時意識到,那個奇怪的虛拟重構系統找上他可能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果“任務”都要面對此時的情況,那麽一般人還真幹不成。
“喂,有人在裏面嗎?”出于謹慎,季樂敲了敲門。
門并沒有鎖,打開了一條縫隙,似乎在邀請季樂走進去。
同時,季樂聞到了一股惡臭味,就像是在夏天馊掉的五花肉。
這地方真能找到他的程序員嗎?
季樂看着閃爍在視野最左側的任務提示,撓了撓頭。
【你已經非常接近候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