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怪不得日本沒見識,隻能說陳克“見多識廣”。即便是對現代戰争完全是門外漢,不等于陳克不知道二戰的軍事特點。如何建立一支強大的空軍,在理論上陳克不如這個時代杜黑等的大軍事家。但是陳克至少讀過《閃擊英雄》等二戰的回憶錄,還看過那麽多紀錄片與一些戰史文章。他知道二戰乃至二戰後空軍戰鬥時候到底是怎麽打的,也知道點戰争中相關武器的一些設計特點。
這就是人民黨能夠遠超世界的原因,從理論到實踐,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麽發展。所以在理論變實踐的時候通常是同時存在諸多設計思路。光這方面的争論就會消耗大量的時間與成本。陳克直接把實踐錘煉後總結出來的制度乃至體系給拿出來,再本着“拿來主義”的精神,把理論直接往成熟的實踐方式上套,倒也言之成理。加上他的身份,隻要陳克不是在胡說八道,理論上能夠自洽,同志們就會執行。
陳克用的東西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用無數生命證明過的東西,而且陳克作爲曆史下遊的存在者,科技越是先進,他的指導性作用就越強。例如空軍就是如此。人民黨空軍的戰略轟炸,戰術轟炸,都有過很多戰例。其中甚至不乏**行軍的時候,被日軍飛機縱向掃射,遭到重大殺傷的戰例。這些東西用在還沒有摸索出系統戰鬥方式的日軍身上,自然是得心應手。
日本高層當然不知道這些内幕,他們也沒有到前線親自參戰。既然想象不出中國空軍在戰場上那神出鬼沒的作戰方式,那花樣百出的功能。日本高層絕對不能“相信”那麽幾架飛機就能徹底改變戰場上的形态,至少他們在表面上是絕對不能表示出任何相信。兩倍于人民黨的陸軍加上處于噸位以及訓練都居于優勢的海軍,在台灣竟然被打的落花流水。如果誰此時“敢相信”,誰就要對此承擔起責任來。
岡村甯次對軍部上層的做法厭惡的無與倫比,就如同北一輝所分析的那樣,日本上層也不是說不講科學,隻是在面對問題的時候首先考慮的是推诿責任。等到上層推诿完了責任,對下屬問責的時候,才出現了科學這玩意存在的可能。
如果是夠仁慈的上級,會允許下屬科學來解釋失敗,用科學來證明失敗是有原因的。如果是殘暴的上級,根本就不給下屬這麽一個辯解的機會。問題是出發點就錯了的情況下,即便有科學的介入這還有個蛋用啊。
岡村甯次知道在中國失敗未必會遭到懲罰,前提是得把失敗的流程詳細記錄,包括主觀态度與客觀的事實,特别是客觀事實。中國是先講科學,先講事實,這些弄清楚之後再說責任。而不是日本這樣圍繞着責任與結果來進行一切營運。
“必須幹掉這些家夥!”岡村甯次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立場,這樣的一群人把持着日本的政權,日本的前途就永遠暗無天日。岡村甯次再**,也确立了絕對不能反科學的思想。
有天皇介入之後,事情好歹向着比較好的方向進行了。高橋是清倒是勇敢的承擔起了責任,這位79歲的老頭子堅決反對在台灣繼續戰争,主張立刻撤軍。陸軍部放出了幾句狠話,“如果高橋閣下堅決這麽決定,那以後的事情我們就不知道了!”
然而高橋是清卻根本不爲所動,堅持自己的決定。裕仁在岡村甯次等人的遊說下也認爲現在需要“暫時撤軍”,所以也支持了高橋是清的觀點。既然陸軍部與海軍部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他們也就不再做出任何阻止。撤軍的命令順利的發到了前線。
岡村甯次很清楚,陸軍部上層倒是暗自松了口氣。他們心裏面很清楚,戰争是真的打不下去了。不僅僅是因爲軍費早已經耗盡,陸軍部對戰勝中國已經沒有了信心。有高橋是清給大家一個台階,陸軍部與海軍部趕緊順着台階下來。再晚點的話,這些大人物可就真的下不來台。
“就讓這幫家夥再得意幾天!”确定了消息的永田鐵山惡狠狠的說道,“軍部沒有任何人切腹自盡,竟然死皮賴臉的接受了戰敗的事實。既然這些人不肯承擔起責任來,那麽接下來就讓别人來審判這些家夥的命運。”
然而岡村甯次倒是有不同的意見,“永田君,我覺得在這件事上我們倒是真的得向中國學習,他們從不搞切腹自殺,可也照樣打勝仗。日本重視精神,輕視科學,輕視進步。現在的結果是中國人屢戰屢勝。我不反對精神,可就跟北一輝說的那樣,科學是一切的基礎。任何東西都不能淩駕在科學之上。”
“等到完成了對上層的革新,北一輝一定要除掉!”永田鐵山沒有反駁岡村甯次的話,隻是平靜的說出了對北一輝的态度。
岡村甯次對此沒有意見,他也持相同的認知,北一輝的存在比軍部那些人更加危險。軍部那幫人是真的混蛋兼蠢蛋。北一輝既不是混蛋也不是蠢蛋,未來的日本可以幹掉封建制度,卻絕對不能有北一輝這家夥的一席之地。原本岡村甯次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爲什麽自己生出了一定要除掉北一輝的想法,聽了北一輝宣講的《**宣言》之後,岡村甯次明白了真正的原因。馬克思在關于“反動的社會主義”論述中講到,“他們控告資産階級的主要罪狀正是在于:在資産階級的統治下有一個将把整個舊社會制度炸毀的階級發展起來。他們責備資産階級,與其說是因爲它産生了無産階級,不如說是因爲它産生了革命的無産階級。”
岡村甯次知道,馬克思沒說錯。北一輝不是“僅僅向”日本統治階級宣傳革命,而是向日本的普羅大衆宣傳革命,鼓動革命。這就是北一輝最該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