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壽顯面對徐電侃侃而談,徐電靜靜的聽着。理論研究,以及将事實與理論結合的研究一直是人民黨的重要工作。人民黨靠建立社會主義制度,廣科學體系,提高勞動效率的方式促進了根據地經濟飛速發展。在這個過程中,人民黨以及黨政軍都付出了巨大的勞動,乃至不計報酬的勞動。所以在勞動報酬與産權界定的領域上,争論與研讨一直很多。
聽李壽顯表達了一通人民黨内的左派理念後,徐電問了一個問題,“現在不是這麽簡單的一個懲罰界定問題,陳『主席』說過勞動密集型的血汗工廠,咱們勞動改造部門曾經做過嘗試,按照那種方式組織過生産。我想你肯定知道那有什麽一個結果。”
李壽顯當然知道,湖北有一個勞動改造隊,實施了空前“苛刻”的管理模式,所有行動都必須嚴格按照時間來進行,還有強制『性』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思想教育。這個勞改隊從事的是制作扣子的重複勞動,一年下來,高效率工作的犯人收入比外面的普通工人都高。由于這些錢扣除夥食費後是全部交給犯人家裏的。最後鬧出犯人刑期坐滿将要釋放的時候,犯人家屬哀求把犯人多關幾年的事情。
妒忌是人類的天『性』,湖北鬧出各種順口溜來諷刺此事。“坐牢坐成有錢人!”的謠言可是讓湖北地方『政府』頗爲難受了一陣。[
李壽顯當然不會被這個例子給難倒,他冷笑道:“宣傳部門幹什麽吃去了?”
徐電擺擺手,“這不是宣傳部門的事情,在外面也想實施這麽高強度的工作量,但是根本找不到這麽多肯出大力氣的勞動者。勞動改造隊那可是微不至的管理。而且犯人參與勞動是強迫『性』行爲,勞動成了犯人生活的全部。可是你在外面的時候,生活并不是這麽簡單的。那叫什麽?哦,追求生活質量。”
李壽顯冷笑一聲,“隻有勞動者才有可能提高生活質量,不勞動哪裏來的生活?”
徐電實在是想不通李壽顯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笑道:“你這想法啊……”剛說到這裏,徐電有點想明白了李壽顯到底什麽意思,他訝異的說道:“你這是準備在浙江這麽搞?”
“不行麽?”李壽顯答道。
徐電嚴肅的答道:“我覺得不行,至少是不合适。要知道,現在群衆想擺脫的是窮困的現狀,你這麽用物質刺激,隻怕會引發思想混『亂』。肯定有一部分會覺得犯罪并不是那麽可恥。”
李壽顯認真的答道:“你這才是扯淡。中國老百姓誰不知道犯罪可恥?你說的有人會有混『亂』那是必然的,不過那說明宣傳部門有問題。路輝天同志很能幹,但是我覺得他是個右派。宣傳工作不可能讓群衆明辨是非,宣傳工作的目的是讓群衆接觸到事實。明辨是非是個人的思想問題,靠嘴說能解決思想問題,那是唯心主義。”
徐電倒也相信李壽顯的話,即便是采取了嚴刑峻法,照樣有人飛蛾撲火般的去觸發法律。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不同,爲了滿足心中的渴望,很多人真的是不顧一切。平息了一下情緒,徐電答道:“但是不強制的話,很多事情隻怕未必會按照咱們所希望的方向發展。我還是那話,社會成本太高。有時候強勢管制也是必須的。”
面對徐電的質疑,李壽顯答道:“社會成本怎麽提高的,這必須實踐之後才能确定。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見李壽顯是下了決心,徐電也放棄了說服李壽顯的努力。因爲徐電本人也希望看到李壽顯的嘗試能夠成功。
對勞動者的關注,對勞動的尊重并不意味着李壽顯對該槍斃的反革命有任何手軟。在安排勞動改造的同時,李壽顯也安排了對浙西反革命的槍決。在每個鄉村,在每個村鎮,在那些反革命對革命群衆實施殺害的場所,都舉行了處決大會。披麻帶孝的革命遺屬,還有臉上帶着各種神『色』的百姓都到了現場。
紅旗招展,在冬日的晴空下格外耀眼。被處決的犯罪份子們一個個早就知道自己『逼』死的命運,每個人都渾身癱軟,再也沒有當初殺人時候那種蠻橫。四人一組,這些人被帶到處決地跪在,法警們抽出『插』在他們背後的标有他們名字的木牌,然後用手槍對着他們腦後的延髓位置『射』擊。
槍聲響過,人群都黑着臉不吭聲。而革命遺屬們則是放聲大哭。十天内,浙西共處決了九千七百多名反革命份子。加上判處徒刑的四萬五千餘人,盤踞在浙西的地主士紳等勢力『蕩』然一空。
以這樣強大的震懾力,人民黨在浙西行了土改。沒有任何人反抗,根據人民黨對浙西山林田地的調查,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的土改工作。土改完成之後,浙西按照預定計劃建成了供銷社,各種勞動生産技術服務部門。人民黨在浙江深深的紮下了自己的根基。
與浙江毗鄰的江蘇在1916年的冬季也迎來了人民黨的代表,工農革命軍正式向王有宏提出要求,要全面接管北洋『政府』在江蘇的資産。王有宏當然知道,人民黨指的是上海的官方所有土地,以及江南制造局爲核心的一系列産業。
對此,王有宏并沒有拒絕。而且王有宏也保持了非常『性』的讨論技巧,針對人民黨與江蘇如何在上海進行合作方面進行了讨論。“生絲不僅是貴方的出口的大頭,也是我方最大的出口項目。而且我們都需要進口機器設備,在這件事情上我希望能夠進行合作。”
人民黨的代表對王有宏表現出的态度很是欣賞,他問道:“王提督,我方對你在江蘇行的新政很有興趣。卻不知道王提督是如何進行理論設計的?”
王有宏笑道:“這卻是托了嚴先生的福,先後出了兩個版本的
王有宏也不清楚人民黨代表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有所感動。反正這些已經不重要,人民黨擁有摧毀江蘇的能力,那麽嘴上說什麽都不再重要。
果然,人民黨代表停頓片刻後說道:“王都督,陳『主席』委托在下給您遞個話。對于江蘇,我們想把它一分爲二。上海作爲直轄市,直接由我們人民黨掌管。而江蘇剩下的部分,則組建一個特别行政區,這個行政區可自行決定自己的制度,确立法律。一切皆如聯省自治時候的政策。卻不知道王都督意下如何?”
該來的終歸要來,王有宏想。不過王有宏的力量已經法決定江蘇的命運。人民黨到底是鲸吞還是蠶食對王有宏已經都不重要。而且陳克提出的要求本身也真的不能說不給王有宏留了臉面。上海這個地方根本不是王有宏能夠控制的地區。不僅是外國勢力王有宏惹不起,就是上海本地的幫會力量,王有宏也很難撼動。既然人民黨願意去趟這趟渾水,王有宏除了同意之外也沒有别的辦法。
“至于江蘇特别行政區,可有什麽講究?”王有宏詢問起對自己最重要的事情。
與王有宏想的一樣,人民黨其實根本不在乎王有宏到底對上海有什麽想法。在人民的那個代表與王有宏談判的同時,工農革命軍在何汝慶的幫助下已經控制了江南制造局的各個企業。而一支規模不小,鏽迹斑斑的艦隊也駛近了江南造船廠的船塢碼頭。船上北洋的标志依稀可見,但是桅杆上的旗幟已經換成了紅『色』的八一軍旗。
嚴複一身雪白的海軍制服,站在碼頭上看着這支曆經風雨的中國艦隊緩緩駛近,眼中已經閃爍着淚花。這支艦隊經過緊急維修,又補充了煤,小型艦艇在馬尾進行大修。大型艦艇則開往上海,在江南制造局的船廠進行全面維修。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兩個月後,将有一支煥然一新的人民海軍艦隊從上海啓程南下。這支艦隊的目的地是海南島。
人民黨建設海軍的目的是面向未來,可嚴複此時所感受到的卻是沉重的曆史。經曆了數的風雨,數的努力,也有數的傷心。嚴複前半生中近30年的時間經曆了這支海軍的一切大事。在這支海軍被冠以人民之名的當下,他又與之相會了。
江南造船廠的工人與技術人員已經大部分到位,在他們中間還有很多人民黨的工程人員。江南造船廠的人員表現出的更多是警惕,人民黨的人員則是一種熱情的期盼。他們中間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登上過噸位超過一千噸的軍艦,更不用說對這些軍艦進行維修整備。現在終于得到了這樣的機會,每一個同志都充滿了幹勁。更重要的是,在人民黨的工程技術人員看來,眼前的這支艦隊是“我們的艦隊”。這格外激發了他們的情緒。
在拖船的幫助下,爲首的最大一艘軍艦終于靠上了碼頭。江南造船廠的技術人員以及港務人員開始對艦艇進行捆綁纜繩等工作。
舷梯架好之後,一隊穿着工農革命軍海軍制服的軍人從斑駁的舷梯上走了下來。爲首的是海軍司令薩鎮冰。與嚴複的激動情緒不同,薩鎮冰稍顯有些拘謹。以工農革命軍海軍成員的身份第一次出航,對薩鎮冰來說也是很新的體會。
在船塢港口外,不僅有工農革命軍的海軍,還有英國乃至日本的軍艦。與鏽迹斑斑的中國艦艇相比,英國與日本的艦艇因爲維修及時,艦體看上去頗爲光潔。而且從噸位到火炮,英國和日本的軍艦都超過工農革命軍的軍艦很多。兩相比較起來,英日軍隊充滿了一種趾高氣揚的示威姿态。隻是兩國海軍指揮官的心情遠沒有那麽輕松。
能夠在海洋上摧毀艦隊的隻有敵人的艦隊。到現在爲止,英國和日本暫時都沒有在陸地上與人民黨一決高下的打算。他們能夠威脅人民黨的利器就是手中的海軍。中國海岸線漫長,港口衆多。即便是以這支幾乎能用殘破來形容的艦隊經過維修,脫離了英日海軍的監視後,依舊能夠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工農革命軍已經證明了自己在陸地上的威力,這樣強悍的戰鬥力即便有并不強悍的海軍配合,與工農革命軍的戰鬥難度都會極大提升。特别是日本,他們很清楚與工農革命軍在朝鮮交手僅僅是個時間問題,如果在戰争中日本遇到了工農革命軍海軍的襲擊,日本的戰鬥也會遇到極大的問題。
日本海軍指揮官其實很想現在就對工農革命軍的海軍發動炮擊,在眼下發動奇襲,有九成以上的幾率可以全殲這支艦隊。不過日本海軍指揮官同樣清楚,如果他現在這麽做了,工農革命軍的陸軍将有十成十的幾率立刻向朝鮮發動進攻。發生了那樣事情的話,日本到底能夠在朝鮮戰争中有幾成勝率,日本海軍指揮官一點都不想去猜測。反正那絕不會是一個令日本人感到歡欣鼓舞的數字。
以前隻要接到戰争威脅就會屈服的中國,現在已經不複存在。哪怕是親眼看着中國努力磨砺自己的戰争獠牙,外國也隻能幹看着。感受到這種變化的日本海軍指揮官,心裏面生出極大的不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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