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軍急缺人力,哪怕是響馬也是有組織有紀律,而且好歹懂些槍馬,所以對胡傳魁這幫人來者不拒。胡傳魁爲人善于打點,即便是響馬出身卻不是官場上的菜鳥。所以他手下的這些兄弟也沒有被打散。反倒坐穩了這營長的位置。不過既然吃了這北洋軍的飯,軍法官們殺起人來可是毫不手軟,這幫前土匪好歹也在北洋軍殘酷的軍紀下學會了些規矩。胡傳魁進曹翠山家之前命令他們不要私自在曹家搜拿東西。這幫家夥倒也暫時忍住了。反正分到錢是遲早的事情,分到錢之後再從曹家弄東西的機會多的是。
既然目标明确,而且目标實現在即,這些北洋軍的紀律自然大大放松。就連在村裏面放哨的北洋軍也一個勁的往曹家這邊瞅,生怕到發錢的時候晚了一步。
河北農村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道路根本沒人修。魯迅說世上本沒有路,人走多了就有了路。而農村的真實情況是路不僅是靠人腳踏出來的,還會因爲不斷有人走而變得塌陷。而這時候人民爲了走平整的道路,就會走别人的農田。誰都想走别人平整的田地,卻不想讓别人走自家的田地,所以不少人就開始在自家田外面掘溝,以阻止别人進入自己的地裏面,于是乎各家都在挖溝保衛自己的農田。溝越多大家行走就越不方便,越不方便就越讓人民集中行走在還算平整的土地上,而行走的人越多,道路坑窪的就越快。這種惡性循環讓本該是平整的河北土地呈現出一派深溝縱橫的可怕景象。
這種局面在河南也有,隻是人民黨解放河南之後實施了土改,同時在陳克爲首的黨中央命令下很重視了道路問題。經過兩年多的整頓,河南的土地越來越平整,但是近在咫尺的河北還是以往的那般模樣。[
雖然對普通百姓來說,溝渠縱橫讓出行極不方便,不過對工農革命軍來講,這些溝渠極大的提供了隐蔽行軍的途徑。一支支以班爲單位的小部隊組成的縱隊就在溝渠中快速移動着。當爲首的尖刀部隊運動到距離曹家鋪村口不足三十米的地方,北洋軍在村口的哨兵們竟然根本沒有發現。
班長拿出了一面小鏡子,先瞅了瞅太陽的角度,就把鏡子卡在一個随身的小架子上,把鏡子慢慢的探出了溝渠,從鏡子裏面看得清楚,四名北洋軍士兵躲在樹蔭下正在聊天,而村口的崗哨到村裏面根本沒有其他人。作爲尖刀班的部隊自然與衆不同,班長打了個手勢,就把鏡子交給了其他戰士。戰士們觀察完了位置之後,沉默的看着班長在地面上用軍用匕首畫了個草圖。
圈定了各自的目标之後,戰士們紛紛拿出了鋼手弩,然後在弩頭上塗抹了藥物。這是強力麻醉劑。當然,如果射中的位置不太好的話,藥量也會導緻死亡。不過工農革命軍并沒有準備讓對方毫傷亡。準備完畢之後,有戰士繼續舉着小鏡子觀察敵情,其他的戰士開始繼續向前移動。
到了直線距離不超過20米的地方,戰士們等着班長命令,班長深呼吸了幾下,緩緩的靠着溝渠站起身,當他用力揮手之後就完全從溝裏面探出身去。每兩個人對付一個北洋軍,手弩是三連發。二十四支弩箭片刻間就射了出去。四名北洋軍的哨兵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就倒在地上。工農革命軍的戰士們早就準備好了,見北洋的哨兵給打倒。立刻就有人沖過去把他們拖進溝裏面來。而早已經穿好了北洋軍服的幾名戰士摘下北洋哨兵的軍帽扣在自己頭上,然後拎起北洋的步槍就站到了崗哨的位置上。
幹掉了北洋的哨兵,工農革命軍的行動就更加快捷起來。哨兵們監視着村子裏面的動靜,用看似若其事,但是實際上約定好的肢體動作發布着信号。一群群身穿迷彩服的戰士們很快就對村落實施了包圍。這是一支總數超過600的部隊,村子三面都布置了迫擊炮陣地,有大路的那面則布置了機槍陣地。整個運動不超過20分鍾,北洋軍就算是此時從裏面沖出來也是插翅難飛的。
而北洋軍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被包圍的事實,工農革命軍也沒有傻乎乎的等着北洋發現。既然已經控制了陣地,部隊随即開始進一步收縮包圍網。最初的尖刀班向着村裏面摸了進去。
曹家作爲曹家鋪的大地主,院子還不小。北洋軍的五百多人在院裏院外都站滿了之後居然還不是太擠。商談已經進行了快一個小時,而且胡傳魁也沒有叫人進去“幫助開導”曹翠山,那麽看時間談判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随時都可能有命令讓衆人開始挖錢或者分錢。所以北洋軍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院子裏面,對外圍的事情注意的很少。
盡管工農革命軍的尖刀班并不完全清楚這件事,不過北洋軍這種動向讓尖刀排感到非常有利。既然過兵,村裏面的百姓要麽逃跑了,要麽躲在家裏面一聲不吭,就連各家的狗也都被百姓帶進了屋子,以防止因爲吠叫引起北洋軍的注意。被突然出現的事情打擾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班長,怎麽辦?”戰士低聲問道。
“摸過去,能清理些就清理些。”班長也低聲答道,怕戰士沒有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班長又叮囑道,“不用留情。”
戰士們紛紛掏出了匕首,匕首都經過表面處理,至少也塗了墨汁。幾個外圍的北洋軍正在興高采烈的讨論着拿了錢之後回到縣城去逛窯子的事情。突然間被後面閃出的身影捂住嘴,匕首對着要害猛刺之後就一命嗚呼。而工農革命軍尖刀班的戰士并沒有停下來,他們把屍體拖到旁邊的僻靜之處,就繼續向前摸去。
這是一個聚殲的好機會,北洋軍完全聚集在一地,爲了發揮工農革命軍的火力優勢,占據有利的地形非常重要。而且這些戰士們也注意到北洋軍可以依托大院進行防禦。在這樣的局面下,能更接近敵人一點,就能夠減少一分殲滅戰的難度。北洋軍還擡了兩挺重機槍,若是能在進攻前就摧毀那兩挺重機槍,繼而把敵人完全封鎖進大院,戰鬥就完全是甕中捉鼈的局面。甚至不用冒死進攻,光工農革命軍的迫擊炮就能讓北洋軍失去戰鬥力。
不過這等小分隊的特種進攻也是有極限的,大家殺起人來手起刀落。那也隻能對些落單的,工農革命軍的戰士也是普通人,想靠一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幾十上百人面前悄聲息的殺人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幸好北洋軍的重機槍耀武揚威的擺在曹家大院前面,其威懾有餘,而實用性大大降低。小分隊距離機槍陣地還有五十米的距離,已經實在沒有辦法靠前了。班長命令戰士準備投。他對三名同志說道:“你們專門對付敵人的機槍。”這三人都是尖刀班裏面的優等投手,三十多米距離内投準确性極高。
同志們準備完畢之後,班長帶頭就從一處民宅後面沖了出去。他率先向近處的北洋軍透支了手榴。後面的同志們也跟着沖出來投。投剛結束,班長就和先沖出去的同志們閃回了隐蔽的地方。
轟轟的爆炸聲接連響了起來,副班長數着爆炸聲。确定爆炸聲與投數量一緻後,他帶着三名優等投手沖了出去。一溜煙的沖出去十幾米,副班長帶頭,四人向着北洋的機槍方向各投了兩枚手榴。接着就扯了回來。
班長此時也從隐蔽的地方出來,他親眼看到手雷準确的在兩挺重機槍附近爆炸。黑黝黝的重機槍在爆炸的沖擊中飛了起來,在半空中扭曲變形。這次攻擊實施的相當順利。
“打信号!”班長對戰士喊道。話音剛落,兩紅一綠的信号就被打上了半空,紅色煙霧與luse煙霧在藍天的襯托下格外的醒目。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沖鋒号的聲音。已經進入攻擊位置的工農革命軍的部隊向着曹家大院方向猛攻而來。
北洋軍在奇襲下根本沒有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一系列的爆炸中産生了不少傷者,也隻是讓北洋軍混亂起來。院子外面的人下意識的想逃進院子,院子裏面的人則想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結果一群人就在院門口集成一團。直到工農革命軍的子呼嘯而來,在混亂的人群中打出一片片的血花,這幫人才最終明白了事情真的不對頭,有人殺過來了。[
沒有抵抗,所有人都喊叫着往院子裏面跑。有些跑不了的情急之下準備爬牆進入院子裏面。結果有縱越能力比較好的家夥扒住了牆頭,卻成了上好的靶子。不少工農革命軍的戰士,以及一挺輕機槍的機槍手都看中了這幾個人,一通子過去,這幾個人在牆上留下了大塊的血痕,然後如同面口袋般從牆上墜了下來。不過這幾個人也沒有直接砸到地上,地面上已經堆積起了不少屍體與傷者。他們的屍體僅僅在屍橫遍地的曹家大院前又給覆蓋了一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