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敢自告奮勇來炸咱們的軍火庫,又當過稅jing學校的校長,我以爲這家夥隻是個死硬的剝削階級走狗,堅定的支持剝削階級路線。被抓起來之後,他也能一直不求饒,不吭聲。沒想到這還看走眼了。”
“小資産階級的狂熱xing就像個jb,動不動就硬起來!特别是他們覺得自己在爲什麽道理奮鬥的時候,看着還似模似樣的。現在看他還不認爲他錯了。我覺得咱們沒必要搭理他,這等人最大的問題就是忍不住寂寞,多晾他一段時間,他自己就老實了。”
“咱們到現在整理出來不過是兩千多萬斤糧食的去處,還有兩千萬斤糧食去哪裏了?這姓朱的如果不肯合作,很多事情真不好辦啊。”
“姓朱的不肯合作,人民肯定肯合作。先不搭理這姓朱,咱們一面跟着經手人員這條線,一面從那幫大地主那裏入手調查。”
“土改還沒完成,那幫大地主哪裏肯與咱們合作程度。這件事要麽就先放放?”
“想先放放,就得向柴主任彙報一下。”
總結會開完,人民内務委員會的同志就向柴慶國彙報了最近的情況。柴慶國笑道:“這件事可以先放放,該跟經手人員這條線就繼續跟,不過你們随時做好準備繼續開始從大地主那裏進行調查這項工作。”
送走了人民内務委員會的同志,柴慶國沒有繼續辦公,而是靠在椅子上休息起來。不久之後,jing衛員進來通告,“柴主任,尚遠書記已經到了。”
尚遠與柴慶國有陣子沒見了,zhong yang召開全體代表會議,尚遠去武漢出席全會。柴慶國則負責進軍河南的工作。轉眼就是兩個多月沒見面。
兩人簡單的握手之後,風塵仆仆模樣的尚遠就說道:“老柴,部隊準備好了麽?”
“已經準備好了。随時都可以出發。”
“那我現在就走。”
見尚遠如此焦急,柴慶國笑道:“我們這還準備聽你傳達一下黨zhong yang全會的jing神。你這就給自家辦事去了,這是不是太着急了?”
尚遠一貫不愛說笑,他皺着眉毛答道:“部隊思想工作動員了麽?别讓人覺得我這是衣錦還鄉。”
柴慶國本來是想通過說笑緩解一下情緒,見尚遠一點都沒有放松的迹象,他半打趣的說道:“尚書記,同志們可沒有那麽小心眼,既然是工作他們就會完全當作工作來做。不會胡思亂想。這點你放心好了。”
尚遠聽出了柴慶國的意思,他用力點點頭,“隻要同志們沒有别的看法,我自家的事情自然會好好處理。”
在1912年的中國,絕大部分百姓一生都沒見過千人規模的整齊隊列,更别說這上千人全部是騎兵。除去遠遠在前面的偵察兵之外,尚遠就在隊伍最前面。他離家已經十年,走的時候還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新進舉人。那時候尚遠倒也沒想過要參加革命什麽的,他的想法和尚家曆代先輩一樣,都是準備出去給滿清做官,以光大家族門楣。沒想到再回來的時候,尚遠已經是推 ” ” 翻滿清的大功臣。世事變遷之快實在令尚遠心生感歎。
尚家族譜中所記載的最高官職也不過是巡撫,尚遠當下的官職相當于淮海省巡撫,更是人民黨zhong yang委員,相當于前清軍機處行走的差事。已經是尚家族譜當中最高的一位。而且那位當上巡撫的前輩還隻是尚家的旁支,尚遠可是尚家的長宗子孫。當今尚家族長就是尚遠的親伯父。現在更由千餘騎兵浩浩蕩蕩的護送返鄉,這份威武足可寫進尚家族譜當中去。
尚遠的親族早就得到通知,家族中這位當下名聲赫赫的成員要回來。而人民黨的空軍從前天開始就頻繁光顧尚家莊,就算是尚家見多識廣,也從沒聽說過這聞所未聞能在天空中飛翔的機器,不過前來送信的人民黨信使告訴尚家族長,這是給尚遠書記開路的空軍。雖然心裏面依舊害怕,尚遠的伯父尚轶生也隻能信了。
尚家在官府備案有六萬多畝地,實際上尚家莊周圍十幾個村子種的都是尚家的地。村民聽說近期攻占了歸德府,控制了整個商丘地區的人民黨大官尚遠回來了,沿途圍觀的極多。空中的飛機大家已經略微習慣,而千餘騎兵的排場,讓百姓們連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了。
尚轶生已經帶了尚家親族中的主要成員前來迎接。看着天上的飛機經過的時間越來越短,尚轶生知道尚遠已經近了。果然沒多久,大隊人馬就出現在尚轶生的視野當中。
一千多騎兵宛若長龍,沿着道路前行。尚轶生發現了一個奇特之處,尚家莊前面的道路足可由四匹馬并行。但是騎兵們卻兩人一排,直走道路右邊,把左邊的路完全給空了出來。當下自然沒人敢于尚遠争道,可人民黨的部隊卻絲毫沒有欺人的迹象。隻要不是故意與尚遠争道,人民黨的行軍竟然能不擾路上的行人。
看着這樣嚴整有序的隊伍,尚轶生沒有其他人那麽興奮。例如尚遠的嶽父吳九齡就喜笑顔開,在人群中一直說尚遠到底有多能幹。
轉眼間,騎兵先頭部隊已經到了尚家莊前,部隊也不停歇,而是向着尚家莊後面繼續前進。前來迎接的尚家親族也沒當一回事。直等到尚遠等人到了莊口,尚轶生發現人民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把尚家莊給圍住了。
按照道理尚遠在遠遠看到親族長輩的時候就該下馬步行,尚遠卻直接騎馬到了衆人之前。端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看着自家親族,尚遠也不笑,也沒有下馬的意思。卻見他從旁邊的jing衛員手中拿過一個擴音喇叭,對着近在咫尺的親族高聲喊道:“我奉人民黨陳克主席之命,督辦尚家莊地區土改工作。作爲負責人,我向諸位宣布,你們現在被捕了。”
尚遠背後的騎兵此時已經取下了騎槍,尚遠宣布尚家的人被捕的消息,騎兵們齊刷刷的舉起了騎槍,黑洞洞的槍口yin冷的對着面前的一大群人。
面對當下的變化,尚轶生臉se鐵青,他冷笑一聲,“望山,你瘋了!”
尚遠苦笑道:“伯父,我當然沒瘋。我一個多月前向人民黨陳主席請纓,親自來解決咱們尚家的土改問題。這天上有飛機,騎兵還把莊子圍了,往哪裏跑都跑不掉的。伯父,你就認命。”
迎親大會轉眼就成了逮捕大會,這中間的變化之大令尚家人感到幾乎無法接受。而工農革命軍的同志本來也沒指望尚家這個大地主家族能夠接受。出動上千騎兵,包括出動空軍的目的就.. ””是爲了實施一次xing大抓捕。已經有騎兵跳下馬,把尚家親族的雙臂扭到背後,用手铐拷了起來。尚家在當地的主要成員基本都在莊口,這下可是一網打盡。這些人被送上了跟在騎兵後面的大車上。也不管尚家的人如何破口大罵,惡毒的詛咒尚遠。尚遠都仿佛沒聽見一樣,他轉回身對帶隊的騎兵團團長說道:“把他們都帶回歸德府去。”
騎兵團團長第一次見到這貨真價實的大義滅親,被尚遠的革命覺悟深深感動。他在馬上對尚遠認真敬禮,“是!”
有尚遠親自督陣,尚家的人倒沒吃什麽苦頭,也沒受傷。倒是有十幾名戰士在抓捕尚家青壯的時候受了點輕傷。兩天後,尚家的全部家族成員都被送進了新建的集中營裏面。
柴慶國見尚遠臉se很是難看,忍不住說道:“尚書記,要不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辦?”
尚遠搖了搖頭,“老柴,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這件事非得我親自來辦。你趕緊給工作隊布置下去,在尚家莊地區抓緊實施土改。”說完這些,尚遠停了片刻才說道,“老柴,多謝你了。”
柴慶國笑道:“謝我做什麽。你要真的感謝那就去謝謝陳主席,他頂的壓力可比我大多了。而且這次也不錯,沒出人命。你一定要親自cao辦此事的話,那就辛苦你了。”
當晚,尚轶生就被帶進了尚遠的辦公室。尚家人被送進集中營之後,部隊就給他們送上了飯菜。有些人因爲擔驚受怕吃不下,尚轶生倒是很放的開。他吃喝一番後,就在宿舍躺下睡了。尚遠看着頗爲疲憊,尚轶生反倒是jing神抖擻。
尚遠先開口說道:“伯父,這次我負責尚家莊一帶的土改。這次緊急行動讓你受驚了。”
尚轶生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他隻是冷笑一聲,“哼,望山,我受點驚吓不算什麽。這次既然是你來辦這件事,伯伯我心裏面還是覺得你把家裏人放到心裏了。若不是你設了這麽一個計策,而是那位柴同志領兵到咱們尚家莊,這莊子隻怕能讓他給平了。所以伯伯我不怪你設這麽一個圈套。”
尚遠感到有點意外,他知道伯伯尚轶生是個極爲聰明,同時心狠手辣敢作敢爲的人。但是他沒想到尚轶生竟然能聰明到這個程度。尚遠疲憊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伯父,我打小跟着您更多,甚至比跟着我父親的時候還多。您是個真聰明人。”
“外人說我聰明不聰明我是從來不在乎的,這世道先得能活下去才行。”尚轶生無奈的笑道,“你打小就在我身邊長大的,我一直想讓你來繼承把家業。爲了這件事,你哥哥都不願意再搭理我。這個我想你應該知道。”
尚遠當然知道,尚轶生所說的尚遠的哥哥不是尚遠的親哥哥,而是尚遠的堂兄,也是尚轶生的親生兒子尚玉。關于下一任族長人選當然是尚轶生這一支的長房繼承。不過更具體的是長房的哪一個孩子繼承家業,争奪一度極爲激烈。最有競争力的兩位就是尚遠和尚玉。尚遠不想讓伯伯爲難,他知道直接表示拒絕是下下策。所以尚遠專心讀書去考取功名。考上了舉人之後,尚遠向家裏面要了一筆錢捐了官,就離開了故鄉。現在聽伯父重提此事,尚遠心裏面也頗爲感慨。
尚轶生卻沒有向尚遠示好的打算,他冷下臉接着說道:“望山,我隻是奇怪,你準備拿咱們尚家換你什麽樣的前程呢?我看着你長大,”赤se黎明 第六章 sao亂(六)”我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你不用說什麽被逼無奈的瞎話。我真的想知道,到底是什麽潑天的富貴能讓你這麽六親不認。”
尚遠歎了口氣,“伯父,我以前年輕不懂事,你若是當時給我說你做的一切都隻是爲了活下去,我還聽不懂。現在我真的懂了。我當下所做的一切真的不是爲了什麽榮華富貴,我所做的一切,我們人民黨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爲了讓中國能夠活下去。除此之外,我們什麽都不想要。”
“哼哼!”尚轶生忍不住連聲冷笑,“望山,你什麽時候學會說這些大話了?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着,還輪不到咱們尚家這個小蝦米。咱們尚家十幾代人,幾百年積累了這麽點子家業。從你爺爺那一代開始咱們就沒有再擴過地。爲什麽?夠了!咱們不求更大的榮華富貴,隻求能安安穩穩的把這些地給子孫們傳下去。現在有袁世凱當大總統,鬧革命的還有你們人民黨。這中國的前程幹咱們尚家什麽事啊?你爹,你叔都在北洋當差。我聽說你在人民黨那裏也立下了汗馬功勞。該交的稅我們交,這怎麽就不能讓咱們尚家安安生生的過ri子呢?”
“伯父,我知道你買了我們人民黨的麥種,我也知道你買過我們人民黨的鐵農具。你說這些東西好不好?”尚遠問。
“都是好東西。”尚轶生也沒有意氣用事的直接說不好。
“我們人民黨一不缺糧,二不缺鐵農具,而且我們天上有飛機,地上有大炮,所以我們當下在中國要打到哪裏就能打到哪裏。因爲我們在這方面上比其他勢力快了幾步。可是洋鬼子又比我們人民黨快了幾十步。要是現在200萬洋鬼子打進中國來,我們人民黨即便全力以赴,包括我,包括我們人民黨陳克主席,所有人都上前線,我也不能保證我們一定可以勝利。”尚遠認真的說道。
“你這還是危言聳聽。”尚轶生冷笑着答道。
尚遠重重的點點頭,“伯伯說的不錯,現在洋鬼子不可能派200萬人打進中國來。但是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洋鬼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咱們就原地不動的待在這裏。現在他們就領先咱們幾十步,二十年後得領先咱們多少?伯伯,我跟着你長大,從你這裏學了好多東西。雖然咱們尚家這幾十年沒再努力擴地,可爲了保住家業您花了多少心思,費了多大的努力,我也知道一點。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就是想保住這個家業也不是那麽容易的。等二十年後洋鬼子打進中國來,倒黴的還尚家這等有錢的。伯伯你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活下去,我死心塌地跟着人民黨,就是跟着人民黨明白了這點。如果不革命,如果不進步,中國肯定會滅亡。作爲一個中國人,作爲一名人民黨黨員,我有義務爲中國效勞。”
尚轶生這次沒有直接用諷刺的語氣反駁尚遠的話,過了一陣子,尚轶生突然拍着桌子大笑起來,笑了好一陣他才突然收住笑意,帶着一種發自内心的悲憤,尚轶生說道:“望山,你真的是長進了。你教訓我的這些話,我還真的挑不了你的錯。不過我想問你,等幾十年後你死了,你拿什麽臉面去見你爺爺,你拿什麽臉面去見咱們尚家的祖宗?”
尚遠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就停滞了,盡管已經進入了初冬,尚遠好像感到熱一樣解開了一直扣的緊緊的風紀扣。他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幾次才睜開眼,尚遠的聲音裏面帶着一種深沉的決心,“伯伯,就算是到了那一天,我也會對爺爺,對尚家的祖宗說,我問心無愧。”
”赤se黎明”這番争執之後沒幾天,尚轶生就以族長的身份與尚遠又談了一次。談話内容不是關于土改,而是柴慶國以前承諾過的條件。尚遠給尚轶生寫下一份公文,人民黨在尚家莊實施的土改,隻牽扯土地重新劃分,不動尚家的錢糧,不動尚家開辦的各種買賣與興建的鋪子。在這些細節問題上反複追問确定後,尚轶生就和人民黨“隴海鐵路東段管理委員會”主任柴慶國簽署了《尚家莊自願實施土改》的協議文書。商丘當地最大的地主尚轶生就這麽屈服了。
對于尚轶生的聰明,柴慶國很是瞠目結舌。文件簽署之後,柴慶國當然是立刻加快尚家莊土改工作。尚遠要求的時候,柴慶國說道:“尚書記,人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我原以爲你就是你們尚家最聰明的一個,現在看你們尚家聰明人多得很啊。”
尚遠苦笑道:“老柴,你是不是怕我伯伯在背後搗鬼?”
柴慶國苦笑道:“遇到這麽聰明的人,我能不怕麽?”
尚遠能理解柴慶國的擔心,他無奈的說道:“老柴,我問你件事。你聽過陳主席怎麽評述世家大族麽?”
“這麽高深的問題陳主席可不會和我這等粗人講。”柴慶國笑道。
尚遠解釋道:“所謂世家大族,如果是那種已經徹底腐朽的,他們上上下下都會認爲對他們有利的道理就是天下的道理。對于沒有腐朽的世家大族而言,他們固然不肯輕易放棄土地之類的東西。但是他們也懂得,扛不過的時候就不能硬扛。但是有一點他們一定會堅持,新制度下提供正當向上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所以該怎麽做,該聯合誰,該打擊誰。你這麽聰明的人肯定是知道的。”
柴慶國哈哈大笑起來,“尚書記,我不光不聰明,我還膽小的很。按你剛才說的,我怎麽覺得應該打擊聰明人,留下那幫腐朽的呢?”
尚遠被柴慶國弄的無言以對,他張口結舌了半天才說道:“我怎麽覺得我現在弄得裏外不是人呢?”
柴慶國收起了笑容,“尚書記,現在我的jing力顧不了那麽多,我請求咱們淮海省支援一批地方幹部過來,越快越好。讓我們軍隊又修鐵路,又打仗,又要治理地方,我頂不住。”
尚遠立刻搖頭,“我們現在地方上隻想從軍隊裏面挖人,你這還要反過來從我們地方挖人。想都不要想。”
“人員調動有借有還。隻是用一段而已,你何必這樣呢?”柴慶國擺明了不死心。
尚遠幹笑兩聲,“第一,淮海省地方幹部隻少不多。第二,我堅決反對我家族裏面的任何人出任公職。如果有人提出此類要求,老柴你就可以告訴他,尚遠書記絕對不會通過這類申請的。”
柴慶國點點頭,“我知道了。那尚遠書記你一路保重。”
尚遠一面與柴慶國握手,一面笑道:“我沒用了就可以滾蛋了,也不錯。以後的麻煩事就全交給你來煩惱了。”
送走了尚遠,柴慶國就下了命令,凡是農村訴苦會申訴尚家的案件,隻要不牽扯人命案,就暫時扣下來存檔,以後再展開調查審理。盡管尚遠一再明确表示對自己家人不要特殊照顧,但是當下歸德府土改剛剛開始,如果直接就對尚家以往的行爲”娛樂秀”下手,會對已經有所突破的局面造成一些負面影響。
不過命令剛下,顧璐就找上門來。“柴主任,我對你下達的命令有不同看法。”
“說來聽聽。”柴慶國邊給顧璐拉椅子邊問道。
顧璐坦然坐下,“就因爲尚家已經屈服了,所以對他們以前犯下的罪行我們更不能視而不見。恰恰要趕緊清理完畢。審判的時候可以不從嚴從重,但是不能不公正的審判。如果這麽幹了會發動不了群衆的。而且咱們對尚家網開一面的話,我總覺得尚家心裏面也不會安心。”
“發動不了群衆這點我能理解,可是尚家爲什麽不會安心呢?”柴慶國對這個說法有些意外。
“這次尚家表現的很聰明,爲了活命他們把地交了。現在尚家作爲普通的勞動者,他們也是群衆的一員。咱們讓群衆理解什麽是革命,爲什麽要革命,咱們也得讓尚家知道什麽是革命,爲什麽要革命。咱們如果對尚家區别對待,尚家隻怕自己也不會安心,因爲咱們沒有把他們當作自己人看待。所以處理他們的不法事件反倒要快。就算尚家現在不知道,等咱們處理其他地主的時候,把地主們的罪行找出來,進行了公審。老百姓就會想,爲什麽不審尚家?尚家自己也會很擔心,爲什麽不審我們呢?這就跟身上起個膿包一樣,你得讓這股膿流出來,身上這塊地方才會好。”顧璐努力解釋着,不過他覺得自己語言能力有限,說到後來臉都有點憋紅了。
聽了顧璐的話,柴慶國突然覺得明白了尚遠對于世家大族的評述,“對于沒有腐朽的世家大族而言,他們固然不肯輕易放棄土地之類的東西。但是他們也懂得,扛不過的時候就不能硬扛。但是有一點他們一定會堅持,新制度下提供正當向上的機會,他們肯定不會放過。”
“這幫讀書人從來說話都藏着掖着!”柴慶國忍不住罵道。
顧璐一愣,“柴主任,我隻讀過不到一年書。”
“顧璐同志,我不是在說你。”柴慶國已經有了決斷,“你的建議很好。顧璐同志,我會修改我的命令,凡是違法行爲,我們一概不放過。而且每次開學習會的時候,尚家的也得去聽。人民該批判就批判,該鬥争就鬥争。但是批判完鬥争完,我們也要和大家講清楚,革命要摧毀的是舊制度,違法的事情我們要一查到底。但是如果是鬥氣的事情,他罵過你,你罵過他,這種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大家要好好的把ri子過下去,要通過勞動建立更好的新生活。”
聽了柴慶國的新命令,顧璐點頭稱是,“我覺得這行。鬥争可以,但是不能欺負人。”
讓顧璐趕緊去工作,柴慶國又把人民内務委員會的同志叫來,“同志們,現在準備重啓兩千萬斤糧食失蹤案。大家可以從尚家入手,他們在商丘與官府聯系緊密,人面廣,知道的多。應該可以弄到不少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