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圍一群瞠目結舌的同志,陳克笑道:“同志們,等以後咱們打進北京城,我是準備把現在的紫禁城改成博物院,向全中國開放。大家都能進去逛逛,也有機會坐坐龍椅。”
這是陳克的真心話,如果按照21世紀的消費水平,每一分鍾收十塊錢的話。平均每天提供200分鍾,那也能收2000塊錢。一年就有七十幾萬。肯掏幾十塊錢進去看故宮的,就不會在乎多掏這十塊二十塊的。這絕對是個賺錢的買賣。
“陳主席,這坐龍床是要當皇帝的。”李明仁強笑着說道。
“你這話就不對,”陳克糾正道,方才說漏了嘴,怎麽圓都是不合适的,剩下的隻有一件事,把同志們的思路拽到陳克的思路上去,現在滿清的鞑子皇帝這不完蛋了麽。也不知道溥儀那小家夥是不是每天還坐龍床。不過就算是坐了龍床又有什麽意義。他還能繼續當皇帝?還是說天下就把他當皇帝看了?袁世凱現在也沒有搬進紫禁城去住,也沒有坐龍床,但是袁世凱照樣當總統。”
被陳克這麽一說,龍床和紫禁城的在人民黨年輕同志心裏頭的地位就大大下降了。是不是占據了紫禁城,是不是坐過龍椅,甚至是不是曾經挂着皇帝的名号,并不重要。眼前的滿清皇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以後中國再也沒有皇帝了,這紫禁城改成博物館是最合适的。等咱們解放了全中國,就這麽幹。”陳克笑道。
“陳主席,以後咱們真的要解放全國麽?”黃玉玥抓住時機問了一句。
“當然,滿清垮台隻是前一個革命階段中标志性的事件。對于咱們人民黨而言,革命隻是剛剛開始而已,同志們要繼續努力啊。大家趕緊把自己要拜訪的人商量着給列出一個清單,然後分别去拜訪。”陳克說道。
陳天華知道此時已經是時機,他恰到好處的說道:“接下來我要把咱們收集的北洋的官員情報資料給大家看。這是需要保密的内容。同志們看了之後就不要出去傳。”
工作被重新拉回正規之後,再想詢問陳克與紫禁城的關系也沒了時機。至少工作量頗爲不小,厚厚幾摞子文件被搬進屋子之後,年輕同志就被這些資料給唬住了。
對于陳克是不是做過龍床,陳天華毫不在意。對他來說,陳克是人民黨的領袖,而且陳克始終堅持着人民黨的革命綱領。這就夠了。就如同陳克所說的那樣,這時代已經不是帝制的時代了。誰也不可能逆轉這個潮流。連陳克也不行。
在年輕同志們開始翻閱文件的時候,陳天華拉着陳克到了外頭。陳克以爲陳天華也要問紫禁城的事情,卻沒想到陳天華開口就問道:“陳主席,你并不看好袁世凱麽?”
“星台,這外交的事情,我們也是得在不斷接觸中才能知道對方的具體反應。袁世凱會不會接受咱們的建議,或者說他到底有什麽打算,靠猜是猜不出來的。”談到工作上,陳克又恢複了平素裏井井有條的模樣。
陳天華微微點點,“我看了你給英國人的方案,爲什麽我覺得文青你把洋鬼子看的這麽良善呢?”
陳克笑道:“這件事我說過多次,洋鬼子萬裏迢迢跑來中國是爲了求财。而我們現在也需要和他們做買賣。生意就是生意,我們沒有必要說什麽瞎話。我們人民黨對外經濟政策現在就是這麽一個主張。”
陳天華對此并不太能接受,“如此公開的把自己的主張提出來,這就跟事先交出底線一樣。談判的對手豈不是可以直接沖着底線而去麽?”
“矛盾鬥争是必然的,在很多時候不得不采用強制手段,乃至于戰争手段,這也是必然的。星台,談判與談和是兩碼事。談判隻是開誠布公的表達自己的立場的方式,而不是解決問題的做法。”
“如果是這樣,那就沒有問題了。”陳天華确定了陳克并沒有絲毫放棄的軍事鬥争的想法之後,也就完全放下了心。
袁世凱得到人民黨代表團四處行動,到處拜訪中央官員與在北京的國會議員的消息之後,真的是大吃一驚。在這個關鍵時刻,人民黨不僅不說繼續與袁世凱合作,反倒四處遊說活動。這到底是有什麽打算呢?
這些消息還算能讓袁世凱接受,得到陳克前去東交民巷拜訪各國使團的時候,袁世凱知道陳克已經識破了自己的打算。袁世凱在屋裏面來回走了幾趟,對侍從說道:“叫趙秉鈞過來。”
陳克知道自己拜訪各國使館會引發問題,不過這也不可能讓陳克改變計劃。無論如何,外交就是外交。提起民國外交,就要提到東交民巷。
東交民巷可是條老街道。在元朝時,東交民巷和廣場西側的西交民巷是連在一起的一條胡同,名叫“江米巷”。由于當時這條胡同有元代控制漕運米糧進京的稅務所和海關,因而成爲南糧北運的咽喉要地,因而得名江米巷。元大都時,皇城的東牆外,有一條水路,1292年開鑿通惠河連接南北大運河,當時的運糧船直接停泊在城外的船闆胡同一帶,人們就地卸糧售賣,于是形成了糧食買賣一條街。
1860年第二次鴉片戰争中國戰敗後,根據清政府與英、法、美、俄簽訂的《天津條約》中相關條款規定1861年3月英國公使正式入住東江米巷的淳親王府(當時名爲梁公府,系康熙皇帝第七子鐵帽子醇王允佑的府邸);法國公使正式入住安郡王府(當時名爲純公府,系努爾哈赤之孫安郡王嶽樂的府邸);美國公使進駐美國公民drsswilliam位于東江米巷的私宅;而俄國公使則入住清初在這裏修建的東正教教堂俄羅斯館。
随後各國公使館均選擇東交民巷一帶作爲館址,到1900年義和團運動之前這裏有法國、日本、美國、德國、比利時、荷蘭等多國使館,義和團運動爆發後,這裏因爲洋人糜集清朝末年東交民巷被作爲攻擊的重點,曾有童謠念道“吃面不擱醋,炮打西什庫;吃面不擱醬,炮打交民巷”,前者指的是位于北京西皇城根的西什庫教堂,後者即指東交民巷。1900年義和團運動之後,根據《辛醜條約》的規定東江米巷改名(使館街),其在中方繪制的地圖中則正式更名爲東交民巷,成爲由各個使館自行管理的使館區,清政府在這條街上的衙署,僅保留了吏、戶、禮三部和宗人府,其餘盡數遷出。随後在這裏出現了英國彙豐銀行、麥加利銀行,俄國俄華道勝銀行,日本的橫濱正金銀行,德國德華銀行,法國東方彙理銀行等外資銀行,還開辦了法國郵局、醫院等設施,并出現了大量西式建築。這塊使館區在辛亥革命後一直保留。直到1937年抗日戰争爆發後,除德國意大利等軸心國外交官移交給國民政府。
這條街裏面重要的是那幾個外國銀行,正是他們在支撐洋鬼子在遠東的經濟。
“這街真的不如武漢。”陳天華說道。武漢的城市規劃是陳克牽頭搞的。充滿了21世紀中國各地經濟開發區的味道。至少從模型和效果圖上明顯能夠看得出來。寬闊的馬路,硬質路面,覆蓋了水泥闆的陰溝,還有街道兩邊的寬闊綠化帶。在由這些道路圈出來空地上是一個個居民小區。看上去很大氣,很強硬。陳天華與陳克以前來過東交民巷,當時也不覺得這條街有多差勁,現在再瞅,東交民巷就顯得又狹窄,又雜亂。
陳克倒沒有這種想法,他上次來這裏是參加德國公使的酒會,第一次正式與老婆何穎說話也是在這次酒會裏頭。想到這些,陳克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說的卻是别的事情,“王斌馬上就回國了。你覺得讓他暫時負責外交如何?”
陳天華1905年的時候與王斌打過不少交道,不過對王斌能把外交搞到什麽程度,他心裏頭也沒底。“其實,真的搞外交,我倒覺得宋教仁先生比較合适。”
在陳天華看來,王斌還真的不是什麽革命黨。與之相比,陳天華反倒更希望人民黨與宋教仁恢複聯系。
“咱們人民黨是個非常排外的組織。以後其他的革命黨某種意義上都是咱們的敵人。”陳克的回答頗有些簡單粗暴,不過這也沒有辦法。在黨章裏面早就以制度性的方式談及這方面的問題,“所有自願加入人民黨的同志,在加入我們的隊伍以前,必須與那些與我們的綱領背道而馳的黨派和集團斷絕一切聯系。”
這就是令很多人诟病的“政治面貌調查”的理論依據。但是這也是保證人民黨能夠生存下去的核心基礎。人民黨在自己的綱領裏頭就說的明白,“我們不要吃裏爬外的人”。
陳克他們的馬車這次又停在德國使館門口,冒冒失失去大使館登門拜訪是很沒有禮貌的。按照外國的習慣,得讓洋鬼子邀請你到使館去。而第一個給陳克送來邀請信的,卻是德國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