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錯綜(三)

在杭州北城城頭,往下觀望的秋瑾眉毛忍不住顫動着,城下新軍的吼聲在城頭聽的清清楚楚。(:随夢,看小說最快更新)他們全部都是北方人,在bei jing城待過的秋瑾清楚的判斷出這個事實。再聯系新軍的裝束,他們的身份已經呼之yu出。

“北洋新軍!”秋瑾緊咬的牙關中低低擠出這麽幾個字。

在秋瑾身邊的光複軍敢死隊沒有聽到“北洋新軍”這幾個字,這些人的注意力都被北洋新軍吸引住了。每個人的神se都不相同,越是經曆過激烈戰鬥的敢死隊戰士神se就越凝重。就因爲曾經經曆過生死考驗,他們才能感覺到城下這些新軍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重殺氣。城下的這些新軍不僅僅殺過人,更可怕的是他們懂得怎麽殺人,而且有着強烈的戰鬥yu望。

以上海新軍根本無法比拟的流暢,杭州城下的新軍官兵開始檢查武器,整理隊列。那些騎着馬的軍官們隻是稍微撤退了一下。他們不是要離開戰場躲到更安全的後方,騎馬的軍官們隻是讓開空地,方便第一排的新軍進攻。光複會敢死隊的戰士們就見其中一個軍官唰的抽出馬刀,在空中高高舉起。随着這個動作,滿清新軍的陣列中,旗手們擡頭挺胸,同時高高舉起軍旗。

“呯!”姬晔的鋤頭敲在了土層下的一塊石頭上,由于姬晔揮動鋤頭的時候用了太大的力氣,反動作用力将她的雙手震的發麻。任由鋤頭歪斜的砍在土層中,姬晔這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突然擡起手遮住眼睛哭了起來。

廣德縣李家集工作隊的工作終于有了進展,在幾個月前砍完了一萬顆竹子的工作後,山上被清除出好大一片空地。工作隊一面安排鄉親們學習養殖蚯蚓飼養雞鴨和豬的技巧,一面開始在這大片的空地上種植桑樹。

毛竹這種植物生命力極爲頑強,不是光把地面上的竹子砍倒就能阻止毛竹生長。深深紮入地下的龐大根系錯綜複雜連成一片,得靠深挖狠挖把這些根系除掉才行。否則桑樹根系很難競争過毛竹。飼養雞鴨見效快,群衆們自然更青睐這種科學技術。種植桑樹這等需要花費巨大勞動力的事情,隻有不到十五家人願意參與。即便是這十五家人,還有五家是弱勞動力家庭。他們也沒有把家族的主要jing力放到毛竹上,隻是派了一些人前來幫忙。即便如此,排出的人裏頭還有不少是些半大的小子。孩子們倒不懶,不過注意力太容易被其他東西吸引,看到土裏刨出的東西來,孩子們就會一窩蜂的圍上去觀看。或者地裏頭出現蛇和其他動物,孩子們立刻尖叫着掄起手中的農具上去一通亂打。

李家集工作隊不管百姓的态度是否積極,工作隊每天除了教書,傳授農業知識,幫助群衆解決突發問題之外,剩下的時間就是勞動。姬晔哪裏有過這等沉重勞動的經驗,她一個小姑娘手上磨起了血泡,血泡破了磨起了繭子,因爲有了繭子之後不太痛了,所以揮動勞動工具的時候太用力,結果繭子下頭又磨起了新的血泡。姬晔突然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來幫忙的孩子們現在不在山上,工作隊的同志隻是擡頭看看姬晔有沒有受傷。看到姬晔沒受傷,大家随即埋頭繼續工作。半個多月前工作隊裏頭來了兩個根據地農業學校的學生,他們帶了些根據地農業學校編寫的關于竹子與桑樹的資料,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幹掉竹子根系的速度明天提高了不少。眼見着山上十幾畝地終于清理的差不多了。一些從根據地運來的桑樹苗都已經種下。工作隊的口号就是“加把勁,盡快完成第一期工程。”

哭泣了幾聲,姬晔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抽泣着繼續開始揮動鋤頭。很快,抽泣也沒有了,姬晔胸中的委屈化成了一種悲憤,悲憤又變成了力量。這位十七歲的小姑娘玩命的揮動鋤頭,在地上亂刨起來。

高高舉起鋤頭的手臂被人拽住了,姬晔扭頭一看,工作隊隊長李壽顯站在身邊。李壽顯歎了口氣,“姬晔同志,你休息一下。”

這溫暖的話讓姬晔的悲憤情緒得到了一定平息,不過接下來就聽到李壽顯說道:“你這麽幹活沒效率的。”

聽到李壽顯關心的不是自己的悲憤痛苦,而是自己幹活的效率。姬晔突然很想用雙手卡住李壽顯的脖子,在奮力搖晃中将李壽顯如同小雞一樣掐死。

不過這種事情也就是想想,且不說李壽顯身高體重相對姬晔有太大優勢,在李家集的繁重的工作中,李壽顯更是練出了強壯的身體和發達的肌肉。即便如此,李壽顯還不知足,他一直拿着人民黨的《鍛煉手冊》,督促大家每ri裏保持鍛煉。李壽顯聲稱重體力勞動不等于鍛煉。全面的身體訓練,以及注意身體調整才是保持革命強壯體魄的正确途徑。

姬晔其實很想痛罵李壽顯,“你練這麽壯實那就去打仗啊。在村裏頭和一群村民瞎混什麽?!”

但是大家都在幹活,姬晔覺得這麽發脾氣未免太傻,所以強忍了怒氣,姬晔拎起鋤頭繼續幹了下去。畢竟是有了了幾個月勞動經驗,人民黨的工作隊培訓反反複複就是教給大家怎麽幹活,姬晔靜下心幹活的時候效果頗爲不錯。或許是剛才發洩了一圈,情緒得到了疏解。而且刨除和切斷根系後,還需要小心冒出的尖銳根莖刺傷腳部。姬晔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了勞動本身上。等ri頭快落山的時候,姬晔擡頭才發現,剩餘需要完成的部分已經不多了。

“收工!明天在幹。”李壽顯吆喝一聲。

姬晔忍不住答道:“加把勁今天幹完不就行了。”

“問題是今天幹不完。這麽一塊地,得幹到明天下午。該放松的時候咱們也别把自己逼的太緊。大家回去之後好好休息,咱們還得召集種樹的人員,明天一天可忙的不輕。”李壽顯答道。

姬晔立刻回憶起李壽顯前一段讨論開個磨坊,不用說,等桑樹種植完畢,下一步就是磨坊的開工。廣德縣不僅盛産毛竹,還盛産栗子。栗子吃多了會幹結,但是栗子面混合了白面能蒸窩頭。而栗子面混合了其他一些玩意,還能做什麽“混合顆粒飼料”。據說是很有用的玩意。李家集附近有栗子,有毛竹,加上桑樹。李壽顯認爲這麽幹下去,要不了幾年就能讓李家集煥然一新。

想到這裏,姬晔問道:“李隊長,咱們要在這地方幹多久?”

“什麽幹多久?”李壽顯不太明白。

“就是說咱們以後就住在這地方不走了麽?”

“這得看組織安排。”李壽顯輕松的答道。

“這要是組織上不理咱們,咱們就在這窮山僻壤一直幹下去麽?”姬晔被李壽顯堅守組織原則的話給吓住了。

“怎麽叫窮鄉僻壤呢?這地方不錯。”李壽顯有些奇怪的答道。

姬晔往山坡下看去,隻見夕陽中矗立着一片片破敗的茅屋,屋頂當作屋梁的黑黃se幹毛竹從茅草中露出破爛的一段來。雖然有炊煙,可是家家進出的人衣衫褴褛。孩子們和狗在門外嬉鬧着。唯一像樣的則是不久前工作隊牽頭建成的一條竹筒引水渠,從山坡上把一道泉水直接引進了村裏頭。

由于身擔教育工作,姬晔突然想起了數學課上的一道題,“池子的上水管和排水管同時打開,得多久才能把一個水池灌滿。”這麽神奇的習題在李家集變成了現實。在山下水管的盡頭,是新修的一個多層水池。從正上方看下去的話,這是一個同心圓的模樣。有幾道階梯提供了群衆登上這個層狀水池。引來下的泉水注入水池的頂端,溢出來的水逐層把下面的一層層水池注滿,最後流淌出來的水才進了一個地上挖出來的池塘。而池塘的水注滿之後,又順着一條挖出去老遠的溝,流入了遠處的小溪。

這種安排不僅保證了村民總是能夠從靠上的水池中得到幹淨清潔的飲用水,較低層面的水池可以用來洗衣服,取用無須那麽幹淨的水時,直接用桶在下頭打水即可。花費了這麽大心思的水池,修建的時候村民們多數在看熱鬧。結果建成之後,無須說明,村民們就自然而然的看出了門道。他們取用自家飲用水的時候,從來都是從最高的水池中取用。

而排水溝在雨季中也起到了效果,雨水順着排水溝滾滾而去,根本沒有出現積留的問題。村民們是不吝于贊美的,但是他們卻吝于自己的體力。隻要是給自己幹事謀福利,村民們絕對熱情洋溢,凡是給工作隊或者給李家集集體利益幹點什麽,那就要從者寥寥。隻有“評理”的時候,村民才能想起工作隊來。每次“評理”就是一場幾乎令人發瘋的絮叨與争吵。

隻在李家集待了幾個月,姬晔就覺得自己的jing力仿佛被這貧困山區抽的幹幹淨淨。她實在看不出“這地方不錯”在哪裏。

“李隊長,你就準備一輩子在這地方麽?”姬晔帶着明顯的不滿說道。

李壽顯和大家收拾着工具,随口答道“一輩子?哪能想的那麽遠,組織上讓在這裏幹,我就幹。組織上讓我去其他地方,我就去。想那麽多做什麽。”

這話把姬晔噎得夠嗆,她頓了一陣才繼續問道:“那你自己就沒有想幹的事情麽?”

“自己想幹的事情?”用地上的竹片把鋤頭上粘的泥土刮掉,李壽顯這才答道,“我以前想幹的事情多了,結果啥事沒幹成不說,還差點全家餓死。現在跟着組織走,啥都能幹成。這竹子砍了,桑樹也快能種下。再過不久,如果磨坊修起來,我們還能給縣裏頭提供糧食。這漫山遍野的栗子樹,這得磨多少栗子面。用布匹、食鹽、鐵器來換,咱們可是占了老大的便宜了。”

“那便宜也沒落你兜裏啊。”姬晔很想與李壽顯好好擡擡杠。

李壽顯眉頭難以察覺的一皺,不過他很快就笑道:“怎麽叫沒落到我兜裏?用最好的栗子磨出來的栗子面,咱們自己得先嘗嘗再說。用運來的上好白面和這栗子面蒸成的金黃se窩頭,加上鴨子肉,鹽腌的竹筍。對了,竹筍炒大肥肉,那可是好吃的很。磨坊一旦弄完,我就去縣裏頭讓他們給準備幾頭豬。香料也要準備好,你是不知道,我們吃過陳主席做的炖豬肉,想起來我就要流口水。不僅要有這些菜,我再弄些酒,大家好好的吃喝一番。”

姬晔畢竟是還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聽了李壽顯這麽一通白活,她也覺得口舌生津,肚子裏頭開始咕咕叫。而身邊的其他同志聽到李壽顯這番描述,已經忍不住喝起彩來。

“走了,回去吃飯!”李壽顯看大家已經收拾完工具,他随手抄起最大的一捆工具扛在肩頭,一馬當先向山下走去。

勞動之後,自然是胃口大開。人民黨的同志們都非常注意個人衛生,村裏頭的公共設施除了引水渠之外,還有澡堂。不過隻提供淋浴。竹筒接成的引水管分出了一根分管,直接通到浴室上方的一個黑se大薄鐵桶裏頭,注滿之後會慢慢的流入下頭的一個水池裏。晴天的時候,每天大鐵桶裏頭的水曬的滾燙,經過一些調解,就能痛痛快快的洗熱水澡。不過這等優待也隻有最初幾天人民黨工作隊試用的時候才有,後來百姓們自發的占據了先洗的優勢。

好在現在不過十月,天氣也不算熱,涼水洗澡也不至于冷。洗完澡,大家就伏案大嚼。剛吃到一半,卻有人進來。衆人一看,是縣裏頭的通訊員。通訊員是個長相很可愛的男生,不到二十歲的樣子,說話逗得很,大家都很喜歡他。拉通訊員坐下一起吃飯,通訊員邊吃邊說道:“這次來是要通知光複會的同志,徐錫麟先生召集你們回去。”

姬晔看着通訊員狼吞虎咽的樣子,本來還在微笑,聽到這消息,微笑從她臉上逐漸消退下去。與姬晔一起來的光複會同志趙自庸臉se變得很是鄭重。

“出了什麽事情麽?”姬晔連忙問。

“聽說光複會打退了上海清軍。别的就沒有消息了。不僅是李家集,其他地區所有光複會的同志,都要回縣裏頭。看來這次有可能會讓所有光複會同志集合,一起回浙江。”通訊員依舊狼吞虎咽,跑了幾十裏路,他也真的餓了。

重回光複會,這是姬晔一直以來的夢想。與同志們再次縱橫在戰場上,不用與這些刁蠻難纏的村民們在一起。姬晔無數次希望這一天早ri到來。她知道自己本該露出開心的笑容,可是爲什麽臉上好像在笑,但是心裏頭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姬晔對這點非常不理解。

飯後,姬晔拉着光複會同志趙自庸到僻靜的地方談起此事,趙自庸平素就不愛說話,面對姬晔的詢問,趙自庸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讓咱們回去咱們就回去呗。”

姬晔登時就爲之氣節,她想了好久,突然低聲問趙自庸,“趙大哥,你想回去麽?”

趙自庸這次沒有說話,良久之後卻歎了口氣。會談就這麽在無言中結束了。

躺在床上,姬晔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如果回去的話,就要參與戰争,而李家集的現在,則是……和平?想到這裏,姬晔覺得原先想不明白的東西豁然開朗,剛到李家集的時候,姬晔因爲戰争而無法走進和平的生活。而現在,無論這和平看着多麽無聊,但是姬晔又難以返回戰場了。想到這裏,姬晔覺得身體忍不住有些發抖,再次回到戰場的話,就要再次面臨死亡。她不想死。

這個世界很大,當姬晔跟着哥哥以及光複會的隊伍到過浙江很多地方,她以爲已經這已經是很廣闊的空間,但是在浙江之外還有江蘇,還有安徽,還有着更多更廣闊的天地。工作組裏頭的成員談起人民黨的核心根據地鳳台縣的時候,說起哪裏的工廠學校,廣袤的田野,成群結隊的鴨子,還有淮河兩岸的風光。如果從鳳台縣上船,向東就能抵達廣袤的洪澤湖。姬晔聽他們談起這些,很想去看看。

不僅是這遼闊的世界,還有好多好多美味。哪怕是吃不到遠方的美味,單單是李壽顯描述的磨坊建成後的那頓豐盛的酒席,姬晔就很想吃到。可一旦回到戰場,這些都變成了奢望。

就在這動搖中,姬晔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哥哥是在和滿清的戰争中戰死的,而滿清還沒有被打倒。姬晔曾經發誓一定要推翻滿清,給哥哥報仇。至少也要攻破南京城。但是現在的局面遠沒有到那個時候。一想到哥哥的死,畏懼心從姬晔身上消失殆盡,一種被遺忘的強烈情緒陡然而生,和平已經不算什麽了,恐懼好像也不再有意義,隻要能夠報仇的話!姬晔願意再上戰場。

沒了疑惑,姬晔很快平靜下來。或許是激動消耗了太多jing力,當然白天的勞動也積累了足夠的疲倦,姬晔沒多久就睡着了。

左腿猛的一彈,姬晔突然間醒來。此時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反正外頭一片漆黑。姬晔覺得困倦已經消失殆盡。這些天養成的早起習慣讓姬晔躺不下去,翻身下了竹床。姬晔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剛出大門,就聽到黑暗中有人問道:“誰!”

“呀!”姬晔被吓得尖叫一聲。定睛一看,卻見月se中有個身影,仔細辨認卻是李壽顯。

“李隊長,是我啦!”姬晔用手拍着胸脯答道。

“哦,姬晔同志。”李壽顯笑道。

“李隊長,你起來這麽早做什麽?”姬晔覺得心髒還被吓得撲通撲通亂跳。

“你們馬上就要走了,給你們準備點路上吃的。”

聽到這話,姬晔覺得心裏頭一暖。雖然昨天很想把李壽顯活活掐死,不過姬晔自己早就把那不高興忘得幹幹淨淨。她笑道:“我幫你。”

“行,一起打水去。”李壽顯說完,把左手中的幾個竹筒遞給了姬晔。

月se很亮,水池邊一個人都沒有。作爲方便了群衆的公共生活設施,群衆們參與的熱情還是有的。用竹子做支柱,茅草編了屋頂,一個類似亭子的簡單的遮蓋間總算是在群衆們參與下完成了。水池内外是用水泥貼上了青se石片,所以感覺很好。鄉親們說這是吐水的地方,還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中空的龍頭,套在竹筒上,清涼甘霖的泉水就從龍嘴裏頭源源不斷的噴吐出來。

“李隊長,我本來是來這裏跟你們學着革命的。但是我沒學好,到現在也沒懂得怎麽革命。”姬晔有些遺憾的說道。

“黨組織說過這件事。我覺得你也差不多學會了。”李壽顯答道。

“差不多是什麽意思?”姬晔驚訝的問道。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你現在是不肯接受這些革命道理,但是革命道理你都聽過了。”

“那革命道理到底是什麽?”這是姬晔最不明白的問題。

“我覺得你現在欠缺的革命道理主要是缺乏認識方法,就是怎麽辦事。就拿這個水池來說,咱們所看到的這個水池,修建的時候花的功夫隻有全部事情的十分之一。十分之九的功夫,都是準備材料,準備人力組織。如果光看修水池的勞動,或者認爲隻有修這個能看得到的實際修建才是事情的全部,那就是錯的。任何一件事,都需要大量的準備工作。如果沒有這些看不到的準備工作,那麽絕對不會有你能看到的結果。”

姬晔也是個聰明孩子,又加上親自參與了這項工程的前前後後,她思索一陣後恍然大悟,“李隊長,就是你以前說過的,一件事有一百個環節,一個環節都不能少。少一個都幹不成事。對麽。”

“就是這樣。”李壽顯答道,“我知道光複會的同志很想知道我們人民黨怎麽做事的。我們人民黨其實也沒幹什麽了不起的事情,隻是這一百個環節,我們都親自幹了。請注意,是親自幹。而不是讓别人替我們出力。”

“那咱們有很多東西也是和群們進行的交換啊。”姬晔問道。

“對啊,我們和群衆交換的東西,也是咱們自己幹出來的。”李壽顯答道。

姬晔忘記了打水,她拎着竹筒左思右想,工作隊從群衆那裏得到的一切,都是工作隊實際擁有的東西。每一樣東西都是工作隊的勞動成果。而回想光複會的作派,姬晔發現光複會實際上能夠拿出來實實在在的東西其實很少很少。

“爲什麽人民黨的同志就能拿出來這麽多東西?”姬晔問。

“因爲我們是勞動者。勞動者就是創造者,我們通過勞動創造出了很多東西,當然就有可以用來交換的産品。”

看着姬晔再次陷入思考,李壽顯說道:“我也聽說過一些會黨的作派。怎麽說呢,想讓人相信,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自己現在有的實實在在的東西,與群衆進行自願的交換。如果群衆不願意交換,那就已經很糟了。如果你什麽都沒有,你憑空畫個大餅,說你給我什麽什麽,我将來一定能讓你有這個大餅。你覺得這像什麽?”

“哈哈,這就是江湖騙子啊。”姬晔笑道。不過她剛笑完,就明白李壽顯真正想指出什麽來。姬晔頃刻就收住了笑聲。

過了好一陣,臉上因爲羞愧引發的發熱消退下去,姬晔才繼續問道:“可是我們光複會沒有這麽多東西啊。如果沒有得到支持,我們根本打不了滿清。”

“不是光複會沒有東西,而是光複會不知道老百姓到底想要什麽。咱們沒有來李家集之前,這裏的群衆想要的就是更好的生活,假如咱們工作隊現在走了,不再這李家集待着了,群衆想要的還是更好的生活。這就是群衆的需要。”

聽了李壽顯的話,姬晔立刻激動起來,“對啊,對啊。如果打倒了滿清,百姓們立刻就能過上好生活了。所以現在要先打倒滿清才行。”

“哈哈,姬晔同志。你的看法不對,不打倒滿清,滿清就要來殺咱們這些革命的人。打倒滿清是爲了咱們這些革命者眼前的生死存亡。這和老百姓有什麽關系?”

“嗯?”姬晔從沒聽過這等奇談怪論,一時間竟然驚呆了。

看姬晔已經沒有辦法想明白這些道理,李壽顯換了一個角度,“這麽說,大家說滿清壞,貪官污吏,橫征暴斂。這話是沒錯的,可是咱們人民黨打下了廣德縣,沒了貪官污吏,沒了橫征暴斂,可是老百姓的生活哪裏變好了?”

姬晔不吭聲了,在李家集這麽幾個月,百姓生活很苦很貧困。這也是爲什麽姬晔稱李家集是個“窮鄉僻壤”。

“那他們現在不是變好了麽?”姬晔幾乎是有點耍賴的答道。

“現在變好了,是因爲群衆勞動了,勞動成果被勞動的群衆得到了。那生活自然會變好。以後勞動更多,生活也會變得更好。”

“我們光複會是這麽說的。”姬晔這話很沒底氣。

李壽顯則毫不客氣的揭穿了姬晔的最後底牌,“你們光複會是這麽說的,但是你們光複會從來沒有這麽做過。”

姬晔不吭聲了,雖然很想拿出小孩子說理說不過别人時候特有的反駁方式,也就是說“你幹的還不如我呢。”可一起工作的事實讓姬晔連這話都說不出。

李壽顯沒有窮追不舍的打擊,“姬晔同志,我們人民黨認爲,革命要建立的是一個勞動者的聯盟。什麽是勞動者,你我這樣的就是勞動者。像第一次主動參加砍竹子的群衆,就是勞動者。革命就是團結這樣的勞動者。”

姬晔忍不住微微點頭,因爲她也喜歡和這些人一起勞動,如果和這些人面臨的問題隻有“苦于累”,那麽和其他人在一起,就要與各種令人厭惡與憤怒的東西在一起。

“姬晔同志,假如現在滿清打回廣德縣了,咱們落荒而逃。你覺得那些勞動的群衆會帶着滿清追捕咱們麽?”

“肯定不會了。”

“如果滿清懸賞一百兩銀子呢?”

“這……”姬晔想了一下才說道,“我覺得不會。”

李壽顯壓低了聲音說道:“如果是村裏頭的那幾個二流子呢?”

“哈哈。”姬晔笑了起來。

“所以說,我們的朋友是勞動者。姬晔同志,如果你回到浙江的話,一定要記清楚這件事。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這是革命的首要問題。”

打水做飯,天亮之後衆人吃了早飯,準備了行李。姬晔、趙自庸就與李壽顯一起去縣裏頭。一路上加緊趕路,到了縣裏約定的集合點,已經見到不少光複會的同志在那裏了。姬晔笑道:“李隊長,如果我能回來,你要請我吃頓你說過的栗子面窩頭。”

“好,我一定選最好的栗子面窩頭,還有其他說過的飯菜,我都請你。”李壽顯笑答。

三人握手道别,李壽顯并沒有直接回李家集,他到了人民黨廣德縣縣委。

縣委主任見到李壽顯之後,将一份調令遞給李壽顯。“李壽顯同志,鑒于你在李家集工作成果卓著,組織部調你到湖北武漢三鎮地區工作。這是調令。你回去準備一下立刻出發。”

“是!”李壽顯聲音洪亮的答道。<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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