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瑜不在乎湖北新軍到底走了多遠,這東西他在乎了也沒用。他想知道湖北新軍怎麽可能一天隻走十幾裏地。山路再不好走,也不至于慢到這個程度。
“我覺得事情可能有如下幾個因素。第一,湖北新軍的服裝不對。”政委魯正平說道。兩支部隊距離不超過50裏,工農革命軍的偵察部隊幾乎是傾巢而出,加以前收集的消息,對于掌握三十一标的具體情況方便了很多,“山裏頭冷,湖北新軍出發的時候穿的還是夏天的衣服。不早早的駐紮,他們受不了。”
這個理由對工農革命軍來說是非常容易理解的,同志們出發的時候帶着行軍被子,營地沒有準備臨時敞篷。隻是找了盡可能背風的場所。在冷飕飕的山風裏頭,每一個人都緊緊裹着被子,有些戰士幹脆把自己全部裹在被子裏頭。人民黨經過針對性訓練的戰士尚且如此,部隊對于各種野外宿營的方式都進行過訓練,湖北新軍他們不可能比人民黨更加注重這些實用型的技術。
北湖新軍很傳統的使用了新軍帳篷,這樣的結果就是每天安營的時候都要支帳篷,行軍前還要收起來帳篷。光這個時間的消耗就很大。除了安裝拆卸帳篷之外,行軍的時候運輸這些沉重的辎重物資,行軍速度能提的來就怪了。
“第二,他們也沒太多适合駐紮的地方。”魯正平說道。
山裏頭可不比平原,平原随便都是可以駐紮的地方。山道不可能提供給千人同時休息的寬廣場所。就算是有這種空曠的場所,山風也能把你吹死。工農革命軍的部隊現在沿着山道分成了好多駐紮的小區域。戰士們裹着被子在山道休息,這已經是軍事效率與身體健康的最佳方式。至少“适合休息”的區域大了很多。樹下,石頭背後,或者幹脆就裹被子靠着山岩休息,方法可謂充分發揮想象力。而這些部隊若是住了帳篷,那就完全不用考慮軍事效率問題。
魯正平分析的很好,與會的其他幹部都很贊同。章瑜聽明白了三十一标爲何這麽慢騰騰的理由之後并沒有放松下來,他冷着臉說道:“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什麽時候和三十一标打,我們不想和他們打硬仗。打硬仗咱們吃虧。”
三十一标有兩千多人,工農革命軍隻有一千一百人,兵力,裝備,都是三十一标有着巨大的優勢。章瑜認爲自己已經下了戰鬥的決心,真的距離敵人不過是一天的路程,戰鬥迫在眉睫的時候,章瑜卻感到自己對戰争的準備遠遠不夠。至少距離絕對能夠勝利的标準來說,章瑜還差的遠。
無視章瑜的緊張,政委魯正平問道:“到底是采取白天戰鬥的模式,還是采用夜戰的模式?”
戰鬥前已經有了作戰計劃,當時情況不明,同志們當時也沒能拿出最後的決定。現在距離敵人這麽近,終于可以确定采用那種解決敵人的戰鬥方法了。
每個人指揮官的心理壓力都很大,這個選擇決定了一千一百工農革命軍戰士未來的命運。甚至決定了整個根據地南線的戰局發展。每個人都希望能夠獲得一次決定性的大勝。不過戰争開始前,沒有人能夠保證勝利的必然性。
看沒人說話,魯正平說道:“我建議還是白天作戰。我們部隊能夠更好的行軍穿插。和敵人争奪各個制高點的時候,也好打些。再說,部隊夜戰訓練還很不夠。倉促采用夜戰的話,未必是好事。”
與會的軍官們聽了之後都點着頭,章瑜心裏頭覺得一陣懊悔,其實魯正平方才所說的分析章瑜私下與魯正平商量時候總結出來的結果,但是章瑜本人卻因爲患得患失沒能率先提出。現在聽魯正平條理清晰的分析了占據,包括章瑜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這種選擇幾乎是唯一合理的選擇。就因爲這個選擇很合理,才有一個根本無法繞開的地方,即便是湖北新軍三十一标落入了包圍,他們隻要咬着牙死命抵抗的話,那就需要好幾天的時間才能徹底殲滅三十一标。
“敵人的抵抗精神到底能有多強,同志們怎麽看。”章瑜問道。
“管他們怎麽抵抗,把他們徹底壓倒幹掉就行了。”隻要不牽扯戰役設計層面的東西,下頭的幹部們就活躍起來。人民黨到現在爲止,每一次戰鬥都是刀對刀槍對槍,采用刺刀見紅的方式最終解決了戰鬥。從打圍子開始,到後來諸多戰役。每一次都是有最後短兵相接的戰鬥。特别是合肥戰役中,殲滅黎元洪部就是如此。部隊爲了能夠限制黎元洪部的行動,消耗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準備了很久。最後徹底解決黎元洪隻是最後的那一次大沖鋒而已。
章瑜看自己也沒有别的選擇,他大聲說道:“那就這麽辦。”
部隊晚點多睡下的。到了早三點半左右,所有部隊都被叫起來。幹部戰士們吃了早飯,接着就得到了消息,部隊全部放下行李,輕裝前進。這個命令的意味大家都很清楚。最後的戰鬥終于要打響了。部隊下都興奮與不安起來。
天色還黑着,在少數的火把照耀下,政委和指導員們開始進行最後的動員。爲什麽要打這一仗,大家分析的很清楚。如果部隊固守安慶城,在湖北新軍艦炮與步兵攻擊下,部隊受到的損失肯定會很大。隻要殲滅了湖北新軍的三十一标,那麽湖北新軍由于缺乏人手,而且受到了心理的震動,他們就再也不敢打過來。這是最基本的解釋。部隊的戰鬥都打了不少仗,更是開過不少的會。這些解釋大家都能明白。
解釋完了戰役思想設計,剩下就是作戰決心的動員。“我們主動打出來,反而損失小。如果說咱們不适應在山裏頭作戰,湖北新軍的那些人更不适應。發揮部隊敢戰的作風,敵人肯定不是咱們的對手。”
人民黨不講虛的,在對部隊的戰士們說了大實話之後,部隊的士氣很快就提高起來。在天色微明的時候,部隊抛下了除了軍用裝備之外所有的其他裝備,向着敵人方向開始進發。
英山仙地貌被成爲“三山夾兩河”。英山全境以中低山爲主,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說。北部大别山主峰天堂寨,向東北延伸,構成了雲峰頂、石鼓寨、五峰山、黃梅尖等一系列山峰,再向西分支爲三大山脊,夾着東西兩條河流,貫穿全境,構成由北東向南西逐漸傾斜的地勢。最高點天堂寨海拔1729米,最低點船形垸海拔90米,高差1639米,平均坡度17°。
這種地形地貌非常适合打遊擊,工農革命軍的同志自然是非常清楚的。就因爲訓練有素,所以工農革命軍覺得未免清楚的過分了。整個英山地區的山道數量多,即便是偵察部隊費了極大的力氣,在沒有當地百姓配合的情況下,除了官道之外也沒能摸透多少道路組成。
陳克從來沒有向同志們透露過“後世曆史”的問題,所以同志們自然不知道英山縣也是“革命老區”。他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英山這個地方太窮。這也是實在沒辦法的事情,由于缺乏土地,英山固然是要沖所在,但是整個地區窮的要死。
英山是塊紅色的土地,曾孕育出一大批卓有成效的仁人志士。清代主審和珅貪污大案的刑部尚金光悌,辛亥革命元老傅慧初,對孫中山确定“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提供确切依據的西伯利亞調查專員王孰聞,民國時期曾組織營救“七君子”的海律師公會會長李次山,繼周恩的來任中的共中的央軍委記的傅維钰,繼朱德任南昌衛戍司令、公安局長的彭幹臣等,在中國曆史舞台占有一席之地。黃埔軍校一、二、三期學員中,英山籍人數居全國首位。英山是革命老蘇區,早在1927年就組建**的黨組織,1931年建立蘇維埃政權。紅四方面軍從這裏西征,紅二十七軍在這裏組建,這裏是紅二十八軍遊擊根據地,又是紅二十五軍長征的起點,千裏躍進大别山的劉鄧大軍,将英山作爲主要軍事通道,在此迂回鏖戰,紅軍時期造就師級以領導幹部22人,在當時僅1萬的人口中,爲主力部隊輸送子弟3萬多人,犧牲7000餘人,被稱爲“血染紅土三尺深”的紅色蘇區。<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