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觀水看到圍子裏頭的混亂,然後趕到柳家宅子附近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蓋上了白布。所有柳家小姐的鮮血還沒有完全凝固。陷入呆滞狀态的柳光毅已經被親族拽進了俘虜隊伍裏頭。熊明揚正指揮着部隊開始核實柳家親族的名單。如果讓柳家殘存了餘孽,這可就太丢人了。
“萬事隻怕認真,我們人民黨人就最講認真。”熊明揚對點名的黨員喊道,
這是陳克的“名言”。一個人如果不想着把事情做完之後得到了多少,而是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這件事本身上,那就能爆發出無限的主觀能動性。
人民黨的黨員們都是有這種覺悟的。根據人性的特點,點名首先把孩子給分離出來。接着讓孩子來點自己父母的名字。孩子不擅長撒謊,不少孩子被單獨領進一群陌生人之後,他們已經吓得膽戰心驚。一讓他們找到父母,“爹、娘!”的喊聲就紛紛響起。那些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帶走,已經被吓得心膽俱裂。這些柳家的族人在方才那些“土匪”要把柳光英帶走的時候,還是一廂情願的認爲這些土匪隻是想要年輕女人。沒想到那個“土匪頭子”說了一番“歪理邪說”之後,對于敢動手的柳光英說殺就被殺了。這樣的舉動讓這些人明白了,熊明揚這些自稱是保險團的“土匪”可是雞犬不留的主。也不是沒有人對于柳光英的死亡抱着極大的悲憤,不過當表達這悲憤的時候需要付出死亡的代價,那些人把仇恨的目光垂了下來。
孩子們并不懂事,看到這樣的慘劇已經吓壞了。被人一說讓他們找出爹爹媽媽,孩子們無一例外的表現出強烈的急迫性,他們忙不疊的就指出自己的爹媽。經過這番指認,以家庭爲單位的柳家就被逐漸分離開。
第一次甄别結束之後,就是按照名字的編号。按照預先的編号,這些人的肩上都被縫上了标志。柳家的家人對這個标志表現出了極大的恐慌性。負責管理俘虜的戰士立刻告訴這些俘虜,家裏一人摘下标志,全家都得挨餓一天。既然已經分出了家庭單位,父母們就是再想摘下,也要考慮一下株連的處罰。他們最終還是屈服了。
這些人再由災民代表們進行二次甄别。柳家的生者與死者都被對号入座,接着就開始分散押送。
運送被俘人員的船隊開始向着根據地集中。柳家的人既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後一批,來回穿梭在河上的大船上,運回的都是細軟财物,糧食一顆都不敢運。如果保險團敢從災區運糧食回根據地。一旦被災民發現,那就是一場可怕的震動。保險團爲了避免麻煩,糧食都是自帶,而不是在災區吃。既然人民黨要接管這些地區,對于他們來說,任何的敗壞形象的事情都是必須禁止的。
水上支隊的船隊有專門的囚船,改裝之後的烏篷船有着分割的囚籠,條件也不算太差。所有的敵人都需要有計劃地消滅,陳克倒真的沒有把地主家族們斬盡殺絕的打算。同時,陳克也沒有準備讓地主們留在本地,讓新開辟的地區時刻需要提防。
階級鬥争從來都是十分殘酷的,各地被抓住的圍子地主以及家族們被送去根據地集中管理。這些素來有影響力的人被強制集中,百姓們私下進行反抗的可能性就極大的降低。這些曾經的豪強被被抓起來,圍子裏頭的那些人無論是想如何,都會在這個威懾下暫時保持安靜。
船隊當天下午就載着俘虜們出動。這些俘虜們被關押在狹小的囚籠裏頭,完全不知道外頭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而保險團的押運人員卻不能如此掉以輕心。船頭上的那些人都是極目遠望,随時準備發現可疑的迹象。
此次行動的指揮官,是一團一營二連四排見習排長梅川上義。在陳克的親自命令之下,這位***籍的革命者終于暫時脫離了飼養場的工作。梅川上義同志被編入運河支隊工作。即便運河支隊的戰士都是接受過足夠的強制教育,但是能像梅川這樣受過高中教育的同志依舊十分缺乏。而且梅川當過飼養場場長,手下也管幾十個人,論級别也該是連級幹部,但是由于沒有戰鬥經驗,所以被委任了見習排長的職務,承擔了船隊運輸調度的工作。
梅川上義并不因爲工作調動而高興或者失望,他隻是不明白陳克威什麽這麽做。但是黨組織的命令是不能違抗的。而且梅川也沒有時間來考慮這麽多。船隊的諸多條例讓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了解這些條令之中。上過高中的梅川好歹有足夠的知識底蘊,而且梅川隻是作爲調度長,實際工作有專門的人員負責。梅川需要的是下達指令,而且爲這些命令負責。所以梅川的心理壓力極大。
頭兩天還是很太平,到了第三天後半夜,前頭突然出現了一支船隊。船隊數量頗大,負責夜間守衛報告竟然看不到船隊的盡頭。按理說,在現在的淮河上能夠動用這樣規模船隊的隻有保險團一家,但是保安條例要求随時保持警惕。警戒人員立刻就通知了小船隊的調度長梅川。
梅川此時正在船艙裏頭值班,俘虜們已經知道自己要被帶去“土匪們”的老巢。雖然心裏頭很是害怕,不過既然花這麽大力氣把自己帶走,好歹也不會立刻把自己給殺了。否則,船走到半路就可以動手的。此時是晚上,俘虜們白天要麽費盡口舌去哀求守衛,或者幹脆互相說話,晚上畢竟是累了。到了後半夜,也終于睡下,或者發蔫。梅川趁着這個時間,拿着船隊的條例默默背誦。
得知了這個消息,他連忙上了船頭。看着遠處黑漆漆的夜色中黑漆漆的船影,完全沒有戰鬥經驗的梅川立刻覺得緊張起來。在腦海裏頭搜索了一番條例,沒等他下令釋放信号焰火,對面船隊最後一艘船上已經閃起了兩點火光。
“你們是誰?”船隊的信号員翻譯出了對面船隻通過旗語傳達的信号。
“是咱們自己的船隊麽?”梅川有些不太敢相信的問道。保險團的船隊現在已經散在整條淮河上,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支大船隊出來。
“調度長,除了咱們的部隊,誰會用這樣的信号?”信号員對梅川的這種過度擔心很不以爲然。
“小心爲上。”梅川一直沒有參加過真正的戰鬥,加上突然被委托了這麽重要的工作,心理壓力極大。凡事都希望能夠穩妥。“告訴他們,我們是水上支隊的船隻。并且詢問他們是誰的部隊。”
信号員燃起了玻璃罩裏面的燈火,然後打出了梅川的指示。
過了好一陣子,那邊的船隊才回話,“我們是直屬于黨中央的船隊,不能告訴你們番号。我們船隊速度慢,你們需要超船,請靠左行。”
對這個信号,梅川和信号員都一頭霧水。這個對話真的說明對方是人民黨的部隊,不過大家萬萬想不到,居然有人敢說自己是“直屬于黨中央的部隊”,這口氣可未免大的有些過份。直屬黨中央的部隊現在隻有一支小小的衛戍部隊。其他部隊都是隸屬于軍委的,這幫人鬧得是什麽玄虛呢?
心裏頭疑惑歸疑惑,但是大家也的确需要抓緊趕回根據地。超越行進的側燈被點燃,梅川指揮的小小船隊開始超越行進。淮河上很快出現了一列長長的燈火。根據地最新出産的玻璃防風燈罩裏頭燃燒着燭火。梅川船隊除了看守人員之外,其他需要上船舷的幹部戰士都上了甲闆。令他們震驚的是,玻璃罩内的燈火竟然有上百點之多,延續出去幾裏地。這是一直龐大的船隊。少說也有三十艘船之多。每艘船的船舷都被壓得很接近水面,可見裏頭裝滿了貨物。桅杆上,船頭上都有保險團的團旗和滿清安徽新軍的龍旗。甲闆上站滿了荷槍實彈的保險團戰士。夜裏頭雖然看不太清楚,不過不少人身形也有些熟悉感。
“調度長,我應該沒有見過這些船。”信号兵在梅川身邊低聲說。
“沒見過麽?”梅川上義疑惑的問道,“那這些船都是哪裏來的?”
“一五,一十,這幾艘船很新……,十五,二十。這幾艘船很舊……”信号員視力都是很好的,随着不斷超過這支奇怪的船隊,他一面數數,一面評價着這支奇怪的船隊。混合了新船與舊船的船隊過了好久才被抛在後頭,按照紀律,兩支船隊幾乎是同時熄滅了用以指引的燈火。
“調度長,這應該是新來的船,我們水上支隊有新船了!”信号員聲音裏頭有着抑制不住的興奮。梅川能夠理解信号員的情緒,有了更多的船,就擁有更大的力量。這次的水災之後,保險團能夠迅速擴大實力的原因之一,就是擁有淮河上最大,而且是唯一的有組織船隊。在毫無敵手的情況下,保險團運輸物資,調動軍隊。成爲了淮河上的霸主。船隊規模的擴大,能夠極大的增強保險團的力量。隻要是軍人,得知了有新的船隻加入的消息,就不可能不高興。或許是梅川加入船隊的時間還短,對于這樣規模的船隊興趣有限。他心裏頭感覺更好奇的是,船隊到底裝載了什麽。
“以他們的速度,什麽時候能夠趕到鳳台?”梅川問信号員。
“這個,怎麽都得後天上午了。”信号員答道。
第177章no_name
第177章no_name,到網址<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