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自己是否願意,客觀上一天二十四小時,每個人都得經曆。陳克的感受就是事情太多,時間不夠用。找房子,武星辰親自去張羅。講課,陳天華接過了武星辰的教鞭。陳克帶着謝明弦去京師大學堂講課,回來之後就開始準備蜂窩煤的事情,這一整天就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何家就來買藥,接着蔔觀水上門來請陳克他們吃飯。好不容易把這些事情搞定,下午接着講課。講課回來之後,武星辰帶着陳克去看房子。
第三天一早起來,陳克就準備接待何汝明找來的那些人。聚集地是在離北京火車站不太遠的一處茶樓。這年頭大家時間觀念不強,上午十點半,說好的二十個人隻到了十三個。面對這樣的效率,何汝明還覺得頗爲不錯。
陳克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繼續等。他腦袋裏面回想着毛爺爺當年的早期曆程,據說他老人家單獨做事的時候,經商失敗,從軍也沒有堅持多久。有些說法是主席拿了老丈人給的結婚錢交了入黨費。這才加入了黨組織。但是等一大的時候,全國代表好歹也有一二十号,全國黨員怎麽都有幾百人了。毛爺爺有足夠的同志來一起工作。
而自己白手起家,現階段也不過是八個黨員。這裏面還有些人也談不上黨員,隻是辦事員而已。更别說還有武星辰這樣革命立場不明的家夥。到底該學誰的做法才能夠打開革命局面呢?思前想後也找不到什麽樣闆,李大钊先生在組建黨的時候,已經是名揚天下的學者,陳獨秀更是着名文人。他們振臂一呼,總是有很大的号召力。陳克倒也是模仿了這些人,但是早期的黨組織裏面更是變化莫測,還有過大批無政府主義者集體退黨的事情。和後來那個擁有鋼鐵紀律的黨相比,早期的黨組織跟過家家一樣。
黨的成長是在血與火的考驗中完成的,考驗的前提是有足夠的人力。陳克有反思了一下自己北京之行的初始目的,那就是集結起足夠的人力。而且這批人必須是對現有制度不滿的那些人。如果隻是想來自己這裏混吃混喝,或者幹活拿錢的,隻要聽到有官軍來進剿的消息,他們就會立刻作鳥獸散,或者幹脆“反戈一擊”,對人民黨下手。
想到這些,陳克看那些人的目光也變得挑剔起來。
何汝明沒有去注意陳克的表情,他隻是擺出官架子坐在那裏。雖然不再是天津機械局的官員,不過他并沒有想改變自己的做法。倒是時時刻刻維護着自己的“官威”。陳克看下面的人坐在桌邊不敢吭聲,大家年級都不是很大,從二十多歲到三十多歲的都有。他們瞅着何汝明的目光裏面也有些不自在。陳克覺得自己可不能把何汝明積累的不滿給引到自己身上。他站起身,拿起茶壺給大家倒茶。
做事情是需要有講究的,即便是21世紀,倒茶的規矩也挺大。先給位高年長的人先倒茶是普遍的習慣。陳克隻是逆時針開始一一倒茶。何汝明随便不是最後一位,卻隻是很普通的待遇。盡管陳克給何汝明倒茶的時候,态度格外恭敬。還說道,“何大人,請喝茶。”但是何汝明的神色已經很有些不滿了。陳克知道何汝明注意到了這點細節,其他的人能否注意到,陳克也不太敢确定。但是有心人應該知道這個舉動的含義。
不出所料,何汝明沒有喝這茶,他臉色變得不太高興起來。原本他就和陳克說過中午不留在這裏吃飯。到了十一點左右,何汝明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陳克也不挽留,目送着氣哼哼的何汝明離開,他又按方才的順序給大家繼續倒茶。
何汝明一走,會場的氣氛就開始活躍起來。有人長出口氣,有人幹脆就露出了笑容,方才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不少人瞅陳克的目光裏面已經有了微微的善意和尊敬。
“我叫陳克,是水師學堂總教習嚴複先生的徒弟。”陳克站起來做了自我介紹。
“您是嚴先生的徒弟啊。”
“您也是水師學堂的學生麽?”
天津制造局和北洋水師學堂的淵源很深,一聽陳克是嚴複的徒弟,衆人立刻就對陳克充滿了敬意。看到這個,陳克倒是後悔了,方才或許不該得罪何汝明才對。但是所謂覆水難收,除非陳克再來一次穿越,否則做過的事情肯定沒辦法重來。
“大家都是天津制造局的麽?”陳克接着問道。
“我叫徐天琦,是鋼鐵車間的。”
“我叫許二八,是機械車間的,還有這邊三位也是。”
衆人有自己自報家門的,有自報家門之後幫着介紹别人的。來的這十三個人居然都是機械局出身。這還真的大出陳克意料之外,本來他對何汝明的能力不太信任,卻沒有想到找來的人或許真的合格也說不定。
21世紀的人雖然結交别人的手腕或許不夠,但是平等待人的方面絕對是一流的。陳克對每個人的态度一視同仁,這些青年們被陳克的出身唬住了,又見陳克絲毫沒有何汝明那樣的“官威”,倒也都熱情起來。
在陳克和衆人攀談的時候,陸續有人趕到。大家有些是東局的,有些是西局的,自然而然的坐在兩邊,隐隐然形成了兩個陣營。看人來差不多了,挺大的包間裏面已經是人頭攢動。
方才的攀談中,陳克大概了解到,現在的十八人裏面,十一個工人,五個技師,兩個工程師,原先在天津制造局搞蒸汽機和槍械制造。至于出身,大多數是北方人,隻有徐天琦和許二八是安徽人。
陳克接着說道,“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标坐在這裏。這個目标到底是什麽呢?誰能說說。”
大家面面相觑,到底爲了什麽目标聚集在這裏?自從庚子年天津機械局被摧毀以後,衆人基本都是半失業狀态。這些人都是靠了天機機械局吃飯,天津機械局一跨,他們也就沒了經濟來源。何汝明一召集大家,爲了能混口飯吃,這些人才會接到召喚就到了北京。
“我先說。”許二八率先開口,“我一個窮秀才,考不上舉人這才到了北京想混個機會,在天津機械局幹了沒幾天,局子就垮了。我來這裏就是爲了掙錢,等我回鄉的時候,能有些積蓄,不至于見了鄉親頭都擡不起來。”
聽了這話,氣氛有些活躍了,工人出身的尹二狗說道:“我可沒想過掙大錢,我隻要能吃飽飯,能娶個媳婦就成。”
如此簡單的追求,逗得不少人捧腹大笑。
“我以經成親了,沒有再個娶媳婦的打算。但是整天看見媳婦節衣縮食,心裏頭難受。我是想掙錢。”小地主出身的肖其說道。
說到最後,與會的青年們達成的共識就是兩個字“掙錢”。正說話間,卻見一個人站在門口。先看到此人的是肖其,他立刻如同見了貓的老鼠,變了臉色。其他人見到肖其的模樣,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口先是東局的的人都不再吭聲,接着就是西局的人也沒了言語。青年們紛紛站起身來,卻沒有人說話,本來還算活躍的歡迎會立刻鴉雀無聲,倒像是突然變了追悼會。
門口的青年有30歲的模樣,個子高挑,長臉,濃眉大眼,神色有種說不出的嚴肅,配合了青白的膚色,陳克第一印象就是,此人莫非被白無常附體了?
瞅見一堆熟人在,此人邁步走進院子。尹二狗已經有些膽戰心驚,“秦大人。”他怯生生的喊道。從神色上來看,大家都認識此人,應該是天津制造局的高級幹部。
那位秦大人走到陳克面前,“請問哪位是陳克陳先生?”他聲音纖細柔和,但毫無情緒在裏面,很有公事公辦的态度。
陳克答道:“我就是。”
那位秦大人打量了一下陳克,這才說道:“我叫秦佟仁,是何大人派我來這裏參加陳先生的工廠。”
秦佟仁一加入,與會的氣氛立刻就變了。本來青年們已經有些融洽的趨勢,現在就變得戰戰兢兢。看來這位秦佟仁當年是頗爲威望和手段。
陳克自然不能讓外來的人主導了局面,該走的流程一個都不能少。秦佟人也得做自我介紹。這個要求并沒有讓秦佟仁感到以外,他神色自若的把履曆說了一遍。五歲讀書,十歲讀了天主教的教會學校,十二歲到德國讀中學,十六歲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柏林洪堡大學,二十歲畢業于洪堡大學機械專業,同年回國,開始在天津機械局就任。
聽到這裏,陳克忍不住問道:“不知秦先生認識遊缑和王斌麽?”
直到此時,秦佟仁才神色才有稍微的變化,他答道:“我畢業那年,他們剛考進洪堡大學,陳先生認識他們?”
“他們是我的朋友。”陳克答道。
秦佟仁對此并不在意,他繼續介紹自己。在天津機械局,秦佟人從工程師一直幹到副總工程師。直到庚子年之後,秦佟人才被迫離開。這兩年秦佟人也賦閑在家。
“秦先生,大家來自五湖四海,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标集合在這裏。秦先生覺得這個目标是什麽?”陳克繼續下一個問題。
秦佟仁掃視了一圈衆人,“應該是爲了做成件事,大家都掙些錢。”
陳科本以爲這位兄台會唱什麽高調,沒想到居然是這麽一個回答,倒真的有些佩服。
數了數人數,現在來了十九個人,加上陳克正好二十個。陳克也不準備再等,直接了當的開始講建廠的計劃。計劃講過很多遍,無外乎蜂窩煤的好處,蜂窩煤的社會意義。這些講述的目的隻有一個,這是一個利國利民而且能夠賺大錢的買賣。陳克神定氣閑,信心百倍。與會的人們畢竟是幹過工廠,而且是軍工企業,見識也是不一般。聽了陳克清晰明了的陳述,一個個都來了精神。
尹二狗本來想說話,卻沒有吭氣。他看了秦佟仁一眼。秦佟仁神色淡定,沒有表态的意思,看秦佟仁這樣的神色,尹二狗就把話咽回了肚子裏頭。其他人也不敢發表意見。
陳克看冷了場,如果秦佟仁不開口的話,别人也不敢說什麽。他直接問秦佟仁,“秦先生,你怎麽看。”
秦佟仁想了想,“陳先生,你那關鍵的地方都沒有說完,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看。”
這話很有道理,秦佟仁說完,好幾個人微微點頭。
陳克點點頭,“運來的煤多少錢?有誰知道?”
沒人回答。
陳克在桌子上放了張紙,把煤的零售價錢告訴大家,然後把普通人家用煤的方式告訴大家,再把一塊蜂窩煤的實際成本價錢算了出來。這一算,一戶人家使用蜂窩煤的價格居然比燒煤球便宜了一半。衆人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大家神色輕松,都感覺這生意必然大賺。
隻有秦佟仁緩緩地皺起了眉頭。
陳克看到這些,心中暗喜。如果秦佟仁皺眉的原因和自己想的一樣,那就太好了。
陳克微笑着看着衆人,開始在紙上列出新的數據。身強力壯的打煤工,如果制造蜂窩煤,一天能打一千塊。如果這些人親自上門打煤,價錢可以壓到很低。一天一個人賺50文錢,就能顧住生活。隻要打煤器能夠普及,蜂窩煤廠可以關門大吉了。當然,陳克這是往多了算,無論什麽樣的打煤工,累死都做不到一天一千塊的數量。不過這是爲了後面的事情做鋪墊。
衆人聽了這番合情合理的解釋,原先神色輕松的人們都陰沉了臉。秦佟仁又和大家不同,他臉色緩和下來。
“想和這些自己打煤的人競争,而且能赢他們。隻有一個辦法。”陳克說道這裏,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紙上寫下了大大的四個字——“機器生産”。
幾個不約而同而“嗯”了一聲。秦佟仁雖然想保持鎮定,可嘴角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們用機器生産蜂窩煤。我們二十個人,一天就能生産十萬到二十萬塊。建立整個北京城的運蜂窩煤系統。絕對比那些自己打煤的人便宜,煤還比他們的煤好。我們一千塊煤哪怕隻賺二十文錢,可是我們每天生産十萬塊煤,就是那些人的一百倍,每個人每天就能賺快一千文錢。而且沒有人能争得過我們。這樣,蜂窩煤場才能存活下去。”
這種赤裸裸的現代競争機制,就是靠了效率,靠價格來壓倒所有競争對手。尹二狗爲人相當聰明,聽完這些,他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陳先生,我跟着您幹。”說到這裏,他也不管别人的視線聚集在他身上,“何大人說的很明白,我來這裏什麽力氣活都得幹。聽了您這話,我覺得能幹。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幹。”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秦佟仁用那種始終平靜的語氣說道:“這事能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佟仁身上。大家跟着秦佟仁紛紛表态,自己會在這裏好好幹。
武星辰雖然離開北京很久,但是人脈依然還有。加上經過庚子事變,京城很多人被殺,很多人逃去了别的地方。結果武星辰居然租到了一所極大的房子。這裏原本是一處車馬行,在北京城外,八國聯軍入侵的時候被占領了。車馬行老闆和兩個兒子被殺,騾馬大車也被搶光,等于是家破人亡,隻剩了這麽一個院子。武星辰用一百三十兩銀子租了兩年。就陳克來看,的确是很劃算的買賣。
領着大家到了這裏,隻見這裏頗爲殘破。除了大之外,其他的可以說一無是處。院牆殘破,房屋殘破。住人都是問題。
毛爺爺說過,自力更生豐衣足食。陳克對此堅信不疑。指着這處破敗的宅子,陳克笑道,“大家信不信咱們很快就能讓這裏恢複舊觀?”
衆人雖然見面不久,卻已經能看出陳克沒有架子,能和他說話。許二八壯起膽子說道:“陳先生,我在鄉下也修過房子,若是想修複這裏,沒有個十來天隻怕不行。”
“除了這位徐兄弟之外,還有人修過房子?”陳克問。
技師高懷德站了出來。他是天津的富民出身,讀過私塾,後來進了天津機械局。“陳先生,我也修過房子。”
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過類似經驗,陳克看到有幾個人擠眉弄眼的,卻不肯站出來說話。不去理睬那些人,陳克問道:“若是讓兩位帶着二十個人修房子。你們覺得幾天能修完?”
“這個,二十個人的話。也得五六天。”高懷德說道。
“差不多得這麽久。”許二八也應合道。
“那就簡單了,這不就有二十個人在這裏麽?你們兩位帶頭,我們大家一齊修房子。”
陳克話音剛落,隊伍裏面就一陣騷動。
“陳先生,您要自己來修這房子不成?”
“我可不會修房子。”
驚訝陳克這麽做的人有,表示不想參加的有。衆說紛纭。
陳克站到隊伍前頭,掃視了衆人一圈。看到陳克堅毅的目光,那些說話的人都下意識的停止了發言。
“何大人請諸位來這裏之前應該說過我這裏的規矩,每個人都要幹活。這裏就是我們以後的工廠,所以每樣東西都要我們自己來做。若是想來這裏隻幹些自己拿手活計的人,我養不了。我在這裏表個态,我不會修房子,也不懂修房子。但是讓我出這力氣,我能出。我也肯出。”說完這話,陳克又掃視了一遍隊伍。隻見有人被鎮住了,有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還有人不服氣的欲言又止。
“何大人請大家來這裏,我不能讓何大人難堪。也不能讓大家白跑一趟。這樣,如果諸位覺得不行,不能接受我這裏的這個規矩,現在就可以提出離開這裏。我馬上奉送五塊銀元路費。”說完,陳克從挎包裏面掏出一個錢袋在手裏面掂了掂,錢袋重重的盛了不少銀元,發出沉悶的嘩嘩聲。
“不用擔心,我說了奉送五塊銀元,我就會兌現。”
看陳克這麽堅定,而且錢袋裏面應該是真家夥,不少人看來服氣了。不過還是有兩個人表示要離開。陳克當衆發錢,而且态度誠懇地和他們握手告别,祝他們一路順風。其他人沒想到陳克果然這樣果決,反倒沒有了動靜。
“如果沒有人要走的話,我們就開始。對于修房我是外行。所以怎麽修房子我覺得還是有經驗的更加有發言權。我的要求是能讓大家快速入住,具體怎麽做,我聽大家的。”陳克笑道。
雖然說是帶着修房子,但是陳克卻沒有真的讓那兩人說了算。相反,按照黨當年的要訣,首先就是發動群衆。發動群衆的核心之一,就是要讓所有人都參與進去。包括陳克在内的這十八位好漢,都是工人階級。工人階級是最有組織性的。
首先是許二八和高懷德來講述房子的建築特點,然後針對那些破損的部分應該如何修理。黨當年就靠了“民主生活會”和“士兵委員會”把一群農民給組織起來。對于工人來說,這種模式的效率更高。花了不到一下午,衆人已經制定出了一個修理房子的計劃。
大家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組織模式,在以前的生活當中,每個人都是被安排去做什麽工作。根據地位的高低擁有不同的權限。哪怕是無能之輩隻要能夠獲得權限,也能夠頤指氣使。陳克的這個新模式則是任人唯賢,許二八和高懷德的确修過房子,得到了表現的機會之後,也是充分表現。瞅着陳克沒有絲毫的架子,反而認真的聽他們講說,其他人就有些不滿了。許二八是技工,高懷德是工人,在天津機械局裏面地位都不算高。出身蒸汽機工程師的沈松文覺得不滿了,他也參加進讨論。不過他畢竟沒有土木工程的經驗,很快就被駁倒了。
看陳克真的是希望大家能夠參與,原先不敢出來吭聲的兩個人也站了出來。他們也有修理房子的經驗。針對許二八和高懷德的說法提出了不同觀點。經過争論,最後達成了兩個方案。争得面紅耳赤的幾個人都看着陳克,等着他拿主意。
“這個工廠是我們大家的工廠,我雖然出錢,但是工廠生産建設每個人都要參與。所以我的想法是,這件事情需要投票。我把話說頭裏,大家投票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你投了票之後,哪怕是别人的意見得到通過,但是你也必須接受最終的方案。”
講述了這種“民主投票”的遊戲規則之後,衆人面面相觑。投票固然好,但是萬一自己支持的計劃沒有得到通過,那麽還是得聽别人的。那這投票對自己的意義何在呢?
沈松文畢竟是工程師出身,腦子還挺靈活。他看衆人都在考了,覺得機會難得,就提出了一套自己的見解。很明顯,沈松文吸收了兩個計劃的觀點裏面的一部分,然後按照自己的思路給總結起來。核心内容等于是一個折中方案。這個方案立刻得到了一部分的支持。眼瞅着兩個方案就變成了三種态度對立。
一直沉默旁觀的秦佟仁終于開腔了。這副總工程師一開口,的确大不相同。秦同仁建議,首先迅速完成房子幾個受損大部件的維修。然後再修好房頂和牆壁破損的部分,讓大家住進來。以後再對其他地方進行維修。這個方案明顯比沈松文的強出去不少。緊扣住這個“快速入住”,方案的合理性就一目了然了。
這是不記名投票,最後以十六票贊同秦同仁,兩票贊成沈松文,通過了秦同仁的計劃。接下來,陳克委托那四位有過土木工程經驗的兄弟在明天拿出一套整體方案。
黨員模仿帶頭作用從來都是重點,陳克在上海已經有了充分的經驗。在之後的三天裏面,他一不挑戰最終的方案,二不逃避工作。有他帶頭,秦佟仁展現陳克這樣的作風,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麽話說。每個項目的分工,都是大家集體讨論之後制定,倒也不是沒有人偷懶,不過“千夫所指,無疾而終”。其他人都在努力工作的同時,偷懶的人就顯得極爲紮眼。于是工程順利的進行下來。到了第三天下午,率先修好的宿舍能入住了。第六天,其他房子也都能夠投入使用。陳克還找了白灰把屋子裏面稍微粉刷了一下,幾天前看着破舊的房子竟然也有煥然一新的感覺。
在這個過程當中,秦佟仁的表現極爲出色。雖然在幾個普通技工和工人的指揮下,雖然做的都是體力活。秦佟仁這位留學生對辛苦的工作從不吭一聲,秦佟仁這位高級工程師對于搬磚和泥幹的力氣活做得十分認真。這位兄台不會也是穿越的?
陳克的家教裏面有一條,如果你讀了書之後,會對掏糞之類的工作鄙視,這隻能說明你的書白讀了。所謂“君子不器”,隻有需要做的工作,沒有隻能做的工作。這時代的留學生們,都覺得自己應該做大事,而不是做這些“低級”工作。秦同仁的表現讓陳克大跌眼鏡。
而且這樣認真的勞動并沒有讓其他人覺得自高起來,相反,秦同仁隻要往那裏一站,所有人的工作好像都立刻進入正軌。這種素質和表現帶來的威望是最難樹立,而樹立之後也是最難撼動的,陳克覺得不太對頭,按秦同仁這種搞法,别真的把蜂窩煤項目給弄成了?那自己可是給别人做嫁衣呢!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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