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第一次黨會預計1905年7月14日召開。正式召開已經是7月17日,比預計的晚了三天。

陳克和齊會深一直在忙學校和治病的事情,周元曉負責看守作坊。在此期間,華雄茂和遊缑也變得行蹤不定起來。遊缑聲稱自己在招攬一些以前合作的朋友,她信誓旦旦的保證,裏面頗有些非常不錯的人才。

因爲要在紙面上完成學校的安排,齊會深要頻繁的和他父親一起接洽英國人,不能跟着陳克一直給人治病。一個人去治病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華雄茂既然願意負責福建的藥品銷售,陳克覺得華雄茂總得出差。陳克不可能跟着華雄茂一起去福建,現在讓華雄茂完全了解特效藥的使用,以及治療效果,也非常有必要的。

和陳克去行醫兩次之後,華雄茂很認真地表示了歉意,“文青,我看着那些病人,覺得渾身不自在,晚上做噩夢。文青,求你讓我去賣藥。治病這事我幹不來。”

無論陳克怎麽闡述了解藥品特性的必要性,華雄茂都表示,自己得過一段才能繼續接觸病人。現在他看見病人就惡心的想吐。

在華雄茂落荒而逃後,遊缑自告奮勇尋找可靠的中國西醫。兩天後,她帶了一位名叫王啓年的醫生過來。王啓年是廣東人,家族在南洋有不少人華僑。這位王醫生的叔父是海員,王啓年靠了叔父,在法國馬賽一家什麽醫學學校畢業。看王啓年語焉不詳的模樣,陳克很懷疑這家“醫學學校”的教師,很有可能就是船上的船醫。

但是談起靜脈注射、注射劑量、生理鹽水、配置藥品,王啓年也算是對答如流,實際操作也頗爲熟練。足以勝任醫生的職務。陳克擔心這位王醫生的來曆,家裏面既然有華僑,這位王醫生的來曆就不會那麽簡單。王啓年也是遊缑的朋友推薦的,她表示去詢問一下。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7月17日上午,第一次黨會正式召開。出席會議的一共有五人,陳克、齊會深、華雄茂、遊缑、周元曉。雖然提起黨會,大家都嘻嘻哈哈,真的圍坐在桌邊真正在黨的名義下開會的時候,本來熟悉的朋友的互相對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陳克拍了拍桌子,“我宣布,第一次黨會正式開始。”

沒人鼓掌,沒人說話。大家平靜的等着陳克繼續往下說。

“第一項,我們先選出這次的書記員。”

“書記員是什麽?”華雄茂問。

“書記員負責記錄每一個議題,每一個人的發言,還有最後達成的決議。除此之外,在會後,書記員要整理會議綱要……”陳克本以爲這些東西很容易理解,讓他大跌眼鏡的是,說完了書記員的責任之後,同志們的觀點就大相徑庭了。

“我寫字不行,我幹不了。”華雄茂先說道。如果華雄茂就此不繼續說下去的話,這還算是能夠理解的範疇。沒想到華雄茂接着問道:“這種事情就是打雜幹的,我們下次專門找個人來做這個?”

陳克盡力讓自己去理解華雄茂,從好的方面來考慮華雄茂的話。按陳克所想,華雄茂的本意大概是——專心記錄大家的話,就沒辦法參與讨論了。所以這種工作還是找不管事的人來做就行。而且陳克懷疑華雄茂認爲書記是一種低等級的職位,現在這幫人作爲“核心幹部”,并不該做這個。

齊會深畢竟搞過革命,他的思路就比較靠譜。“咱們談得很多事情需要保密,怎麽能用外人呢?”

“我寫字也不行,我幹不了。”遊缑跟着發言。

周元曉一言不發,直到看陳克瞅着自己,周元曉才勉強說道:“我幹不了。”

對于大家的觀點,陳克覺得很無奈。一個小小的書記員看着沒什麽,在共産黨的黨内職務當中,書記的最高級别——總書記那可是黨内的第一人。真正名至實歸的黨主席隻有一個。如果現在陳克作爲黨的主席,那麽位列第二的就是總書記。很多時候,地位這種東西,根本不是靠争,誰能夠适合這個位置,不用争的。

看沒人來争這個書記,齊會深說道:“我來。”沒有人反對。

陳克說道:“會議第二項,我們選出這次會議的主持人。我選我自己。”

這個議題沒有任何人反對,陳克看齊會深沒有動筆,就催促道:“會深,記下來。”

“這個也要記?”齊會深有些不解。

“這就是以後我們開會的規矩。會議上,任何一件事都要記。”陳克非常認真地說道。

聽了陳克的話,齊會深開始記錄。

“第三項,以後的每一個議題,最終都要舉手表決,每個人都要說話。同意的話,就舉手表示,不同意的話,就要明确反對……”

這些陳克在小學時代就學過的規矩,一樣樣的作爲議題提出,而且一樣樣的經過衆人的舉手表決。大家本以爲陳克要講重要的東西,沒想到卻是重新學習規矩。開始還好,過了一陣,大家都覺得很沒意思。華雄茂甚至開始打起了哈欠。

好不容易把會議規矩講述完。陳克看齊會深把這些寫完,才對衆人說道:“這次會議結束之後,書記員要做什麽?”

所有人都沒有明白什麽意思,陳克不得不再問一次。衆人都想不起來,齊會深也沒有想起來,他連忙看了一番會議記錄,很快就找到了答案。“書記員要在會後寫出會議總結。”

“這就是要書記員的原因。這也是爲什麽要在保存會議的原始記錄的基礎上,還要寫出會議總結。”陳克微笑着說道。更具體的說,陳克的嘴角拉出了一個笑容。

作爲一個穿越者,陳克一直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優勢在哪裏。在這個陌生的時代,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陳克總是要靠自己去解決一切問題。反正都是從零開始,面對着不認識的人,倒是革命者更加容易接觸,更加容易找到共同語言。在1905年,陳克當一名革命者反倒是容易的。

黨會開了就這麽一會兒,陳克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優勢了。自己的真正優勢不在于後世的那些知識,而是自己知道如何組建一個組織去解決問題。組織的力量大于個人,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如果有良好的組織,任何天才以個人之力都是無法對抗的。

身爲穿越者,陳克不知道當年的那些偉人都是怎麽想的,但是他知道那些偉人都是怎麽做的,是組建了什麽樣的組織去運作,去實現自己的目的。陳克曾經厭惡過的那些組織,都是權力者,對陳克來說,它們甚至是“壓迫者”。不過陳克現在卻能明白,正是因爲組織起來了,有着嚴格的紀律,它們才有如此的力量。

“呦,會深,等你寫出來總結報告,我可得拜讀一下。”華雄茂調侃地說道。

陳克瞪了華雄茂一眼,“會深,你把正岚的這句會議發言給記下來。”

嘲諷的意味如此明确,華雄茂連忙說道:“别,别。”

齊會深隻是笑了笑,沒有動筆。

接下來的議題就嚴肅了很多。陳克詢問大家,革命的目的是什麽?

“建立新制度,拯救中國。”華雄茂剛才被陳克批評了,聽了這件正經事,他連忙引用了陳克的話。

“那麽大家覺得我說的對麽?”

這個問題引發了衆人的思考。

華雄茂笑道:“文青所說的,聽起來就靠譜。再說了,這天下肯定要鬧起來。我自然聽文青的。再說了,之前那麽忙,哪裏有時間詳細分說這個。”

“那麽,我們就必須組建學習班。把革命的理論講清楚。”

“我一直等着聽文青講課。”齊會深對這個建議非常贊同。一面說,齊會深一面抓緊在紙上記錄。

“這就遇到了一個問題,我們什麽時候講課。大家這麽忙,治病的治病,賣藥的賣藥。馬上就要辦學校,我們怎麽擠出這個時間來?”

這的确是一個大問題。衆人白天忙,晚上才有空。所有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遊缑身上,在衆人裏面,遊缑晚上是不太能出來的。

“不用擔心我,我不能耽誤了大家的事情。諸位的好意我知道,我晚上一定來參加講課。”遊缑連忙說道。

于是黨課的時間就定在晚上六點。

“這還不夠,我們現在手頭的事情已經這麽多,必須招人。我現在把我認爲未來一年内需要辦的事情給大家彙報一下。”陳克拿出了随身攜帶的筆記本,對衆人說道。

根據陳克的計劃,在未來的一年中,要和英國人一起興辦一所醫學院,以這所醫學院爲主體,下設醫學院附屬學校,醫學院附屬的護士學校。還要辦一所醫學院附屬醫院。

醫院需要大量的設備,别的設備且不說,玻璃設備如果都要采購,那就太浪費了。陳克認爲需要辦一個玻璃廠。如果要辦玻璃廠,那麽就需要大量的煤,小規模的購買效率太低。陳克告訴大家,自己準備興建一個蜂窩煤廠。

這麽一個計劃歸根結底就是一個極其不完整的相關産業複合體。衆人還能理解。再接下來,陳克把自己對學校和工廠的總體設計告訴了大家。

從學校的建設講到老師的雇傭,從醫院的建設,講到雇傭醫生,雇傭護士。至于蜂窩煤廠,那更加複雜。從設備的設計,購買,到無煙煤、粘土、稻草的采購,以及廠址的選建。産品的銷售,各種社會關系的理順。就這麽說了半個多小時齊會深已經六次打斷陳克的陳述,要他暫停一下,以方便自己把當前的記錄寫完。

在齊會深拼命書寫的時候,遊缑說道:“文青,咱們人不夠。這得招人。”

“沒錯,咱們怎麽招人?”

“我可以從鄉下找些人。反正現在沒事做的人那麽多。”華雄茂說道。

“那些人幹活怎麽樣?能幹得了咱們要他們幹的活麽?”陳克問。

“不聽話我就收拾他們。”華雄茂說道。

遊缑很不屑的看了華雄茂一眼,“那還不如在上海招人呢。”

“上海這邊的人能幹好麽?你能知根知底麽?”華雄茂反問道。

“幹不好就不給工錢。而且那些教師,醫生,護士,正岚也能從鄉下找到麽?”遊缑反問。

“那些人至少聽話?”

“嗯!聽話!我以前也和人開過廠,我可沒見到那些鄉下的親戚多聽話。笨手笨腳的,什麽都做不好,你說他們兩句,他們倒是先和你鬧起來。哪怕是知道他們自己幹得不對,那些鄉下人嘴裏不說,幹活的時候,背後給你使壞的多的是。和這些聽話的人相比,我倒是甯肯找那些不聽話的工人。好歹雇了工人,幹活拿工錢,幹不好他們也知道沒錢拿。”

看來遊缑以前失敗的次數還真不少,這話裏面的怨氣不是一般的強烈。

“按你這麽說,鄉下的親戚沒好人了。”

“應該是有好人,可是好人還能在鄉下混不下去,跑城裏來了?我是沒見過幾個這種好人。”

“胡說八道!城裏的工人又奸又滑,哪裏是什麽好東西了?”

……

……

遊缑和華雄茂争吵起來。兩人誰都說服不了誰,倒是情緒越來越激烈。陳克看着他們争吵,也不吭聲。隻是偷笑。齊會深有點看不下去了,他放下筆,“你們是不是要讓我把你們的話也記下來啊?”

這話還真的挺管用,争吵立刻就結束了。

遊缑氣勢洶洶的瞪了華雄茂一眼,華雄茂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看遊缑。

看兩人都不再吭聲,陳克這才說道:“革命要有革命的道理,我知道的革命道理裏面正好有東西是講大家剛才争吵的事情的。”

“文青,你趕緊說,到底是我說的對還是正岚說的對?”遊缑立刻說道。

“沒錯!文青得把這個說清楚。”華雄茂也不依不饒。

“首先,你們說的都是實話,都是親眼見過的事情。這個我能确定。”

“哼!”遊缑和華雄茂同時衡了一聲。

“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革命的道理裏面,好幾個方面都在講這個事情。不過呢我們現在不是黨課,黨課會在晚上開始。所以我們繼續進行現在的議題。未來一年内的工作計劃。”

看遊缑和華雄茂都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陳克對一直至是簡單的表态,而不說話的周元曉說道:“周兄,你也開過廠,這個課題我們很需要一個開廠的例子。周兄負責準備這個例子,如何?”

周元曉的臉抽搐了一下,辦廠失敗是他不肯提及的事情,陳克居然提出這個例子,周元曉心裏面非常不是滋味。“還是算了,文青。我不想提這件事。”

陳克并不贊同周元曉的說法,“周兄,這種事情必須弄明白,事情做成了,那得有點天意。但是事情沒做成,肯定是我們沒做好。既然花了那麽多錢,出了那麽多力氣,咱們怎麽失敗的,總得弄得明明白白?”

“那事我認了,能不提就别提。”周元曉意氣消沉的說道。

遊缑也不同意,“不,周兄,你應該說說,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怎麽把你的廠給弄垮的。”說完之後,她也不管華雄茂不滿的眼神,“你那些鄉下親戚怎麽把你的廠給弄垮的,就該說清楚,前車之鑒,後事之師。既然我們要繼續辦廠,這些事情就不能再錯。”

“沒錯,周兄,你一定要說。”華雄茂用那種和遊缑抗上了的語氣說道。

“咱們都是同志,不要傷了和氣。”齊會深勸道,“文青,你也說說他們,這麽說話可不對。”

陳克笑道:“我之所以要拉着大家革命,因爲一個真正的黨員是能夠看清整個世界的。現在呢,遊缑和正岚之所以争吵,因爲他們就是用他們自己的眼光看世界,而不是去看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我覺得他們現在就是小孩子吵架一樣,完全沒有弄清楚要點。”

“小孩子吵架也傷和氣啊。”齊會深聽出了陳克的意思,他笑道。

“小孩子傷什麽和氣?頭天說,我不和你一起玩了,過幾天還是在一起玩的開心。這東西勸不來的。”

聽了這話,遊缑怒氣沖沖的說道:“我才是小孩子。我是在講道理。”

“哦,講道理,那就繼續開會。我們今天是要開會,而不是來吵架的。對不對?”

對于陳克這樣寬容成熟的話,遊缑隻好不吭聲了。

“我上次講過資本論。裏面有講企業的發展。我還講過,在瑞典,童工成年之前,30%都在工廠死了。英國呢,進了工廠之後,保證三年内把工人勞動緻死。這都是實話。資本的運作,從來都是這麽血淋淋的。而我們中國的紡織工廠,工人定時上班,逢年過節都要休息,還要經常吃點肉。還要有錢買自己紡出來的布,所以呢,外國人的貨就是比我們的便宜。所以,洋貨沖進來,我們的國貨币不了。我現在要給大家講這些,我要強調的是,我不是要讓這樣的事情重演,至少我自己是不會去做這種事情的。怎麽才能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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