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驿館。
孟獲一面迷惑的看着坐在他面前,正在研究太師椅的孟苗。
看到孟苗沒有理會他的意思,孟獲忍不住便問,“二叔,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孟獲已經不再像之前那般絕望,不再像之前那般用沉默來抵抗命運的不公了。
孟苗看了眼這位粗犷的侄子,暗裏搖了搖頭,他知道,在南中蠻那種以實力爲上的野蠻之地,像孟獲這樣的好苗子,絕對可以培養成未來南中蠻的整合人,甚至當上南中蠻的王者都沒有問題。
可是這樣的人,來到這個地方,就難免有些吃不開了,這裏不以鬥力爲榮,大家玩的都是鬥智的遊戲。相比之下,孟獲就顯得有些草包了,畢竟他的見識還少,所經曆的事情也不多,哪裏是那個少年帝王的對手。
讓人在絕望中看到希望,但又不把話說滿,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折磨人的呢?看現在坐立不安的孟獲,就知道結果了。或許,那個一聲不吭的女人,要比這個粗犷的家夥,要精明許多吧!
相比孟獲,孟苗其實更看好绛黎,隻因绛黎是女兒身,在蠻族,女人向來都是附庸,并不比漢人女子在漢人中的地位好多少。當然,如果能夠将這個女人娶進孟氏的話,那就更妙了。
但現在,他卻不敢提這事。劉協在大殿之上,看绛黎的眼神,明顯與看孟獲的眼神不一樣。或許,南中蠻可以讓绛黎在劉協身邊,取得更多的好處,也不一定。這是孟苗與雍閱的想法。
因爲雍閱此時也正在與绛黎在說話,不過看绛黎低眉順目,但眸中的神色依然冷淡的模樣,雍閱就知道自己說了也是白說,這是個有自己主見的女子,如果逼急了,可能會适得其反。
孟苗與雍閱,都是懂得察顔觀色之輩,相比其他蠻人,他們其實更像文士。
其實他們正是孟氏與雍氏的智囊。
“坐下喝茶!”孟苗微笑着朝孟獲招了招手,“沒想到那位陛下還會設計出這樣的桌椅,實在讓人無法想像!”
“二叔,俺……你……”孟獲無語了,暗忖:難道你看不出我很着急嗎?
“行了行了,陛下沒有當場拿你下獄,不是已經說明問題了嗎?”孟苗露出自信的微笑,“隻不過,他的胃口,比我們想像的要大一些而已。但其實這也是個機會,不怕他開口,就怕他不開口!”
“那二叔覺得,他會怎麽讓俺将功折罪呢?”
“你是男人,戰場,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不用着急,再等幾日就知道答案了。”
“……”孟獲無語了。
但其實孟苗更無語,他要是能真正猜得出來,他就是神了。
……
“這樣的斬馬刀,一天可以打造多少柄?”
一連幾日,劉協都将這些南中使者扔到了一邊,然後跑到了将作營,武器鍛造工程去了。
這是一柄長近一米五左右的陌刀,劉協今天來此,就是爲了看這個的。早在半個多月前,這個就被蒲元打造出來了。甚至劉協還提示他們運用流水線工作法,提高生産陌刀的産量。
但如今,産量依然不盡人意,果然,蒲元微有些圓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尴尬,“雖然有好鋼與好碳,也有足夠的人手,但是陛下要求一定要嚴格……所以,如今一天最多也就能生産五十柄左右。”
“五十柄,不錯了!”劉協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浦元的肩膀,然後轉身走向木樁,一刀斬向綁在木樁上的铠甲上,直接一刀将三層皮甲斬透。“不錯!有這樣的成績,朕已經相當滿意了,不過你可不能驕傲。還有,重型铠甲方面,你還需多加緊一點,兩個月後,朕需要三千副這樣的裝備……”
“明白!請陛下放心!”
有糜氏與甄士爲後盾,且益州之地,煤炭與鐵礦也不缺……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他太過操心。再加上劉協所提議的,用牲口的尿液與油脂來淬煉刀刃,直接就将鍛刀之法給提升了不少。
“陛下,拿來了,現在試試嗎?”此時,魏延捧着一套黃金色,但卻輕飄飄的铠甲來到劉協面前。
劉協輕笑道:“自然,之所以要試一試,也是給你們一些信心,免得你們以爲這東西就是個廢物!”
讓魏延将這套紙做的铠甲套到木樁上,然後又拿了一副铠甲套到另一個木樁上,“好了,你們可以試試了!”
魏延不信邪,張弓搭箭,一弓兩箭,分别朝兩副铠甲射去。在他身後,呂蒙、關平、廖化等,都被他的箭技所折服。但不服的,自然有人,比如太史慈。
噗噗……
兩支箭很輕易的便穿透了铠甲,但是很快,衆人便發現了端倪。
“這……這怎麽可能,這東西,真的是紙做的嗎?”呂蒙有些不信邪的用指甲扣了扣紙铠,果然,很輕易便扣下幾套薄紙。“這是怎麽回事?沒道理啊!跟陛下說的那樣,這不科學啊!”
這個道理,因爲紙制書籍的稀少,許多人都沒有發現,但是劉協卻是知道裏面的原因。至于爲何會想到這個制作紙铠,其實劉協本來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看到造出來的紙時,劉協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小說時,就有人将這個紙铠寫到小說裏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時代出現的産品,最後這東西也沒流行起來,但不得不說,這東西吓一吓人是絕對可以的。
而且,相比其他铠甲,其造價也不是很高,完全可以大量生産。
當然,這東西有優點,但是缺點也同樣不少,一是怕水,二是怕火,三是怕切割。水還好點,隻要在外面塗上一層蠟就好了,但是火就比較難防了。而且用利刃切割的話,也是可以輕易将其斬開的。
但這東西對付箭矢,卻比普通的铠甲還要有效。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拿一本書來做個實驗,用一根鐵釘去釘書,與用一把刀去切書,看哪個更容易穿透就知道了。
“陛下是想将這東西運用到接下來的戰争中嗎?”太史慈問道。
劉協點了點頭,道:“咱們益州的騎兵不多,要對付西涼的騎兵,除了利用地型的優勢之外,我們其實沒有太大的優勢。但有了這東西,完全可以給西涼鐵騎一個難忘的教訓,想想吧!如果兩邊騎兵相互對射,一邊金剛不壞,一邊卻是頻頻死人,結果會怎麽樣?對付那些鐵騎,單三千重甲步兵是完全不夠的……”
“陛下準備對西涼出兵了嗎?”衆将一聽,一個個不由摩拳擦掌起來。
“對西涼出兵是遲早的事情!”劉協輕笑了下,道:“朕本以爲要先安内,把南中蠻收服再說。可沒想到,天亦助朕,不用朕出手,他們便眼巴巴跑來投臣了。這樣也好,朕可以空出手來對付那些不臣之徒了。”
而就在他們一個個聽得熱血沸騰的時候,一輛輛獨輪車從營外推了進來。獨輪車上蓋着黑布,但從縫隙中可以看得出來,裏面是一些陶陶罐罐……
此時,一個個子不高,但很有精神的青年跑了過來,“草民糜芳,叩見陛下!”
這貨是糜竺的弟弟,糜竺替劉協辦事之後,便把糜家遷到了成都,糜芳也跟來了。他沒有當官,但卻依然替劉協辦事。雖然劉協沒有賜他官爵,但是卻給了他尊重,同時商會那邊,他的地位也不低。
當然,他還有個妹妹,如今正值妙年,本想嫁給劉跑跑來着,但如今……如今依然待閨中。
親手将他扶起,劉協笑道:“看來子方此行頗爲成功,是嗎?”
“借陛下洪福,一路順風,東西也搞到了,荊州方面也沒有多說什麽。”糜芳咧嘴笑了起來,“事實上,荊州方面根本不知道草民要那些東西幹嘛!其實草民也很疑惑,那東西雖然可以燒得着,但燒起來臭不可聞……”
劉協哈哈笑道:“臭,那就對了!事實上,荊州那邊,應該也有人嘗試過拿那東西當軍用物資吧!”
“确實有過,但最後卻不了了之了,否則的話,草民還真沒辦法搞到。”
這個是自然的,普通東西與軍用物資,那絕對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别說如今這個戰亂年代了,就是後世的和平年代,戰略物質依然嚴禁随意販賣的。
劉協要糜芳搞的,自然是石油原油了,益州雖然也有石油,可是如今開采勘探技術完全處于起步階段,是以隻好找荊州那邊有露天油田的地方了。石油在這個年代,知道其用途的不多,就是一些百姓用來治療皮膚病,或者是用來當燈油,但是沒有經過提煉的原油,其粘稠度太高,其實不是很好用。
是以,在軍事上,沒有多少人想着去利用這個東西。
中國曆史上,于戰争中出現這東西,還得兩三百年之後。
但是現在,有劉協在這裏,這東西如果不利用起來,豈不浪費。雖然他對如何提煉原油的高深方法不懂,可是土地辦法還是知道的。沉澱,蒸餾,再冷卻,步驟簡單,方法也簡單。
當然了,提煉出來的東西,自然也很粗糙。
可是相比如今這粘稠,甚至是凝固的原油來,利用率就要高出不少了。
“其餘人先回去吧!朕與文公有事相商!”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