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前年,也就是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劉璋将巴郡一分爲三:墊江以北爲巴郡;江州至臨江爲永甯郡;朐忍至魚複爲固陵郡。而到了建安六年(公元201年),永甯郡才複稱巴郡,郡治爲江州縣。
是以,此時的江州城是永甯郡郡治所在,單單一個江州城,便有步卒兩千,水軍一千。永甯郡太守是劉璋麾下大将爲嚴顔。隻是嚴顔雖爲永甯郡太守,但其實還要受趙韪的節制,因爲趙韪的軍職要比他高。
至于嚴顔本人,劉協遠遠看過他幾眼,但他看出,嚴顔雖然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可其實力至少也是徐晃陳到這個層次的。不得不說,嚴顔與黃忠,不愧爲後來蜀漢有名的老将,果然是老當益壯的典範。
隻是劉協并不清楚的是,《蜀漢志》裏并沒有他的傳記。換言之,曆史上,這個嚴顔,可能并未降劉,而是真正做了那‘斷頭将軍’。
江州位于涪水北岸,江水與涪水于東城外會合,向東而去。
劉協等人,在江州城内停留了幾日,便溯涪水而上,打算到達廣漢之後,再棄水路走陸路進成都。
本來劉協原本是打算先去涪縣的,因爲董承帶來的那些士卒,均在涪縣屯駐,有了這些士卒,劉協覺得自己的底氣會更足一些。但打聽到董承一家被劉璋接到成都居住的消息之後,劉協就放棄了這個打算了。
沒有董承在涪縣,誰知道董承的那些手下有沒有被劉璋收買。而且,仔細想想,誰又能知道董承也會不會劉璋被收買呢?雖然這個可能性不是很高,但是仔細想過之後,劉協也就不想再去冒這個險了。
而就在劉協等人前腳剛離開江州,劉跑跑他們後腳便出現在江州了。
劉跑跑有些擔心,張飛與關羽二人更是擔心。劉跑跑擔心的隻是劉協跑沒了,不知還敢不敢進蜀。而張飛與關羽二人關心的是,這皇帝亂跑,要是被人截殺了怎麽辦?而他們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告訴大家,他們桃園三兄弟前來護駕了,讓劉協不用擔心!因爲這裏是劉璋的地盤,一不小心,連他們都會有危險!
畢竟劉備這麽一大張旗鼓,就等于是告訴劉璋,他們是鐵杆保皇黨,若是劉璋不想劉協進蜀呢?那他們這鐵杆保皇黨如此一來,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如今他們也唯有趕緊趕到成都,暗地裏聯絡那些朝庭大臣,然後再看能不能暗地裏與劉協取得聯系了!
如果劉協知道劉跑跑在找他的話,他肯定會停下來,把關張二位兄弟拉到身邊來一番噓寒問暖,盡情拉攏他們,至于劉跑跑嘛!找個閑官讓他當當,一邊玩泥巴去好了!
當然,想法是美好的,事實會不會是這樣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關張二位兄弟的想法,畢竟比劉跑跑要單純許多!劉跑跑是個心懷大志之人,又豈能甘心玩泥巴混日子?
不過,當劉跑跑等人再度起行時,走的卻依然是水路,由江水入成都。他們并不清楚劉協到底會采取什麽方式去成都,隻知道劉協要是進蜀,肯定會去成都。是以,在江州之後,兩批人便不再同路,而是分道前行。
曆墊江,過德陽,不日而至廣漢,改水路爲陸路,一行人可謂是風塵仆仆。
步景神駒終于得以從‘牢籠’中放出,當劉協騎上它時,這厮便人立而起,雙蹄踏空,長嘶一聲,顯得極爲興奮。看得太史慈幾人不由失笑起來,“看來咱們沒憋壞,卻是把它給憋得不行了!”
從廣漢到成都,已經不遠,本來大家的神經都微有些崩緊,但聽太史慈如此說笑,倒是放松了不少。
諸哥皺眉道:“公子,步景如此神駿,難保不會被人看出端倪來。況且,川蜀之地雖說士族不多,但望族亦是不少。若是那些個公子哥們看到步景,心生謀取,豈不妄生事端?”
甘甯哈哈笑道:“從記事到現在,還沒有人敢搶某之财物,某倒想看看,誰敢前來送死!”
劉協哈哈大笑道:“興霸果然威武霸氣!”
聽劉協如此說,衆人皆笑。頓了下,劉協又道:“此去成都兩三百裏路程,快馬一日便可到達,若我跨下這匹步景,還不需一日。是以,若遇不開眼之人,能忍則忍,實在不行,殺便殺了!”
“喏!”太史慈與甘甯二人哄聲應喏。看他們這樣子,估計也是憋得不行了。
隻是諸葛玲沒學騎術,是以,紅着臉,又羞又喜的坐在劉協前面。看諸葛玲這副模樣,熟悉她的人,便暗地裏輕笑,特别是郭嘉這個浪子。雖然郭嘉與劉協他們相處沒幾日,但與幾位卻是相處較爲融洽。
郭嘉此人,可以說他放蕩不羁,也可以說他不拘小節,開起玩笑來,特别是關于男女之間的玩笑,更是無所顧忌。是以,反而是甘甯這個脾氣暴躁,對他最不爽的家夥,最快接受了他的存在。
兩人有事沒事就坐在一塊痛飲,就連劉協讓郭嘉少飲些酒,郭嘉也不以爲意,還美其名曰:“人生無酒,無美人,活着何意?”直到華佗對他說:“如果你還想多活幾年的話,就少飲酒,少放縱,最好是不飲,禁欲!”
于是,郭嘉才有所收斂。畢竟華佗的名聲太大,郭嘉即便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可依然還是不想早死的。
估計曆史上,老曹應該也沒少勸郭嘉少放浪形骸些,少飲酒,多休息。而郭嘉顯然不會放在心上,而他估計也沒碰到華佗,是以才會英年早逝,讓老曹痛心疾首,但卻又無可奈何!
而事實上,衆人之所以暗笑,其實不是因爲諸葛玲的大膽,而是因爲諸哥的别扭。
一方面,諸哥不敢阻止自家二姐倒追劉協,另一方面,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家二姐的大膽直接。所以,他糾結啊!覺得有些丢面子。好在劉協沒有阻止諸葛玲的一些要求,否則的話,諸哥估計真要無地自容了!
而諸哥那别扭的樣子,在衆人看來,就覺得相當有趣了。
行将半日,衆人過了郪縣,于一山前,步景的前蹄雙雙揚起,打着響鼻,駐足不前。
衆人訝然停下馬來,看向劉協,劉協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搖頭道:“步景從未有過如此怪異之舉,前方定是有什麽異處,這才至使其駐足不前。”
甘甯奇道:“前方小山沒什麽名氣啊!亦非深谷幽壑,肯定沒有什麽大蟲蟄伏于其中!在下前去看看!”
劉協正想點頭,但是又飛快的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來了!”
衆人聽到這話,不由擡起頭來,看向前方的山林,隻見,一孤零的身影,正在前方林間樹梢上。那道身影穿着黑色大鬥蓬,迎風飛舞,戴着頂黑色鬥笠,手持長劍,面容籠罩在鬥笠形成的陰影之中,看起來朦胧不清。
“是他!”劉協、呂蒙、諸哥不約而同道。
“此人,莫非就是此前于柴桑刺殺公子之人?”太史慈雙眸突然淩厲起來,盯向那黑影,沉凝道:“可他如何知道公子會從此地經過?”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衆人心中的問題,可惜,答案在那鬥蓬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