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好了,扯遠了!既然你知道自己錯了,那本将也就不再責罰你了!”直到周康凍得雙唇發紫,牙關打顫,全身雞皮疙瘩發紫之後,劉協才拍了拍他的肩膀,停止了自己的扯蛋,然後對周遊道:“周先生!還是讓令郎先穿起衣物吧!如今這已是入冬時節,天氣漸寒,令郎若再這麽凍下去,非得把身子凍壞了不可啊!”
壞人好人都讓劉協給當了,但周遊心裏卻依然挺感激劉協的。不是他不懷疑劉協在拖延時間,而是覺得相比起在寒風中凍他的兒子來,人家隻要心裏願意,罰得再重一點,他也是沒有辦法拒絕的!
更何況還隻是吹吹冷風而已!是以,聽到劉協這話,自然是皆大歡喜了!
但周遊也清楚,這劉吉帶着這麽多兵馬過來,肯定不會隻是爲了輕輕教育一下他的兒子,否則的話,那就真有些小題大做了。相信真正的重頭戲,應該還是在後頭。
果然,沒等他想太多,便聽到劉協笑道:“周先生,難道不請本将進府一坐?”
周遊尴尬笑了下,道:“怎麽會!多謝将軍寬宏大量,周某感激不盡啊!劉将軍請!太史将軍,您也請!”
聽到周遊這話,老管家便将準備好的樂隊搬出來,用迎接最尊貴客人之禮相待。
看到周遊整這一套,太史慈心裏暗笑起來,同時也在等着看一會劉協如何訛詐這個周遊。
周遊吩咐下人奉茶,然後又吩咐下人準備食膳,送給外面的士卒享用。劉協給許陳到遞了個眼色,陳到點了下頭後,便轉身出門。其實不僅是劉協擔心,他也擔心這周遊耍手段,在酒食中作手腳。
而許褚則是站在劉協的身後,并不打算入座,雖然他心裏對端上來的酒水其實饞得要命!而周倉則是站在門外當門衛,真正跟劉協入座的,也就隻有太史慈一人。
看到這架勢,周遊就算想動手腳,也得先掂量掂量一下了。
當下人端上食物後,許褚直接走到劉協的旁邊,用匕首切割肉食,自己先嘗一下。雖然這樣做,對主人家來說其實是挺失禮的,但是許褚可不管這些,本來這種事情,是主人家得做的,但許褚信不過他們,隻能自己來了。
對于許褚的小心謹慎,劉協也沒說什麽。
事實上,這肯定不是許褚自己想的,而是法正他們交代的。對于這樣的交待,許褚是絕對不會馬虎的!
周遊臉上閃過一絲尴尬,笑道:“劉将軍這個親衛,可真是盡忠盡責啊!真乃好漢也!來,周某敬劉将軍與太史将軍一杯,請!”喝了一杯下去,周遊旁邊的侍女又給他滿了一杯,他端起杯來,又道:“今天多謝劉将軍手下留情!犬子無知,沖撞了将軍,将軍就是将其當場斬了,周某也是無話可說的,但将軍卻是輕輕将其揭過!這個人情,周某記下了!周某再敬二位将軍一杯,以示感謝,二位将軍,請!”
又喝了一杯後,劉協便呵呵笑道:“周先生不必客氣!本将乃是朝庭命官,而周先生的族人周瑜将軍,也同樣是朝庭命官,‘不看臣面看君面’,本将又豈能與周瑜将軍的族人置氣?雖然周瑜将軍跟太史将軍之間,是有些過節,但畢竟那是在戰場上之事,不應拿到私下裏來說!是以,相信就算是換成太史将軍,也會做出同劉某這般選擇的!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嘛!周先生覺得是不是這個理?”
“劉将軍說得對,實在太對了!”周遊哈哈笑道。他哪能說劉協說得不對呢!
就連太史慈都覺得這話有理,畢竟戰場上的事是戰場上的事,就算有什麽龌龊,戰場上解決好了!畢竟那也是各爲其主,并不是私人原因。是以想想,太史慈也爲自己之前想要借此來打擊周瑜的想法而感到慚愧!
三人天南海北的侃着,漸漸的,劉協又将話題引到他此行南下的目的來。
果然,周遊一聽,便問起劉協南下何爲?
劉協便說起了陛下讓他南下募兵之事,末了道:“陛下估計也未想到這江東之地會陷入戰亂之中!如今本将隻募到六百部卒……不過募兵之事,本将倒是不擔心,本将擔心的是部卒的糧饷問題!六百部卒,本将就已經難以供應了,若再多,本将又該如何是好!如今江東戰亂,各在糧草都在告急,就算陛下下旨讓各州郡府衙供應本将糧草,可本将又怎麽忍心在此時對那些本就沒有餘糧的府衙再伸手?哎!煩呐!周先生何以教我?”
周遊很想罵人:你想要好處就直說嘛!還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太不要臉了!
但是這話,他不敢說,他其實很清楚,劉協對他兒子之事,重重拿起,輕輕放下!就已經表明了,他另有目的了。相比起用錢糧就可以解決的事情,隻要不動他周家的根本,那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此時,周遊不得不故做慷慨道:“劉将軍莫急,我周家雖不是豪門大富,但節儉一番,多少還是能給将軍擠出一些來的。這樣,爲感謝劉将軍不怪犬子之罪,周某甘願向将軍獻上糧草千石,以謝将軍之情!”
千石糧草,聽起來挺多!但其實仔細一算,尼瑪!也就那麽幾镒金而已。
因爲江東正值戰争之故,一石粟米物價在五百錢左右,就按五百錢來算的話,千石糧草,也就五十萬錢!而以此時江東五铢錢與黃金的兌換率,一金可換一萬八千錢左右,那五十萬錢,也就是二十七斤半金多點而已。二十七斤黃金看起來是挺多的,可其實隻有十八镒半金罷了。
十八镒金,聽起來似乎挺多了,都四百多兩黃金了呐!可是隻要想想蕪湖周家的家産,劉協就有種被人當成乞丐的感覺!尼瑪!我堂堂大漢天子坐在你面前,就值這四百兩黃金?
不僅劉協的表情不太好看,就連許褚那本來挺黑的臉,都快要成炭了!
看到劉協與許褚的表情,太史慈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對周遊露出一絲不屑道:“周先生,千石糧草,不須你提供,某軍營中亦不缺這點糧草!周先生這是在打發乞丐乎?”
周遊本還以爲劉協年少,看起來挺好忽悠的,可是看到他那臉色,就知道,今天要是不出點血,估計真的很難善了了,難怪這家夥沒有直接将外面的軍隊退去,想來是想以此來震懾自己吧!
周遊臉上閃過一絲尴尬,道:“太史将軍言重爾,請末急,周某之話還未說完呐!劉将軍爲國爲君分憂,周某亦是佩服,剛才那千石糧草,不過是給劉協軍暫時應急一下而已。隻是周某家中餘糧亦是不多,但爲了表示周某的謝意,同時亦給劉将軍壓壓驚,周某願再向将軍獻上錢五十萬……”
說到錢五十萬時,劉協的神色簡直露出了一絲不屑。五十萬錢,跟千石糧有什麽區别?
于是周遊頓了下,又道:“黃金千兩……”邊說又邊看着劉協,當看到劉協的神色緩和了些許,但依然還是眉頭微蹙的時候,周遊便暗地裏咬牙了,這家夥,真是貪心不足啊!“外加,綢緞百匹,以及白壁十雙!”
聽到這話,劉協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微笑。
北魏郦道元于《水經注·鮑丘水》中記載:“北平徐氏有女,雍伯求之,要以白璧一雙。”
可見這白壁的價值不小。隻是如今乃是戰争時期,玉的價格有所降低,但十雙白壁,亦足抵黃金數百兩了。
于是劉協微笑道:“周先生如此慷慨,劉某又怎麽好意思呢!實在是慚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