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曹陽到渑池不足百裏之距,若是依之前那大軍的進度,沒個十來天,估計是到達不了的。且一路上被追兵殺得東躲**,從長安到洛陽,曆史上,也确實是經曆了将近一年。
但現在,卻僅僅數天時間,衆人便已從華陰經弘農,曆曹陽,到了渑池,而且還未全速前進。
可見,這輕車前行,絕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公子,洛陽便在眼前,百裏之距,快馬不需半日便可到達!”徐晃笑說。
劉協咬了下牙,擠巴了幾下眼睛,硬是讓他擠出了一絲濕潤,然後歎道:“白骨露于野,千裏無雞鳴!咱們這一路走來,離洛陽越近,便愈見荒涼!縱使再回洛陽,又有何意義!我手中無錢無糧,無兵無将,這洛陽如何重建?即便重建,又何以鎮守?轉道南下吧!先去穎川,再往荊襄……公明以爲如何?”
徐晃點頭道:“其實晃早就想說了,但又擔心公子心念故土,是以一直不敢直言!”
劉協歎道:“公明且直言吧!現在咱們不是君臣,是兄弟!即便是說錯了,也無罪!”
“多謝公子!”徐晃抱了下拳,道:“以晃看來,洛陽絕不能再回,就如公子時才所言,去了也是無意義!與其如此,那咱們不如另尋他路。可這尋出路,定然得想好方向,北邊的袁紹雖強,但卻不能去,因爲晃擔心公子此去,便會如同落入李郭二賊之手一樣。東進也不行,曹操的心思,誰也說不準!此前晃曾聽聞,此人有‘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之評語,這樣的人,公子若是去往他那裏……如今可是亂世啊!是以,晃想着,咱們最是應該南下前往荊襄,畢竟荊襄乃是皇室宗親劉表劉景升之地,公子去往那裏,想來應該不會差!”
不得不說,徐晃也是有點見識的!可他畢竟不像劉協那樣,劉協多少知道一些三國的曆史,知道劉表這位大漢劉皇叔對他這個被董肥肥策立起來的漢獻帝,其實也是不待見的!是以,徐晃才覺得去劉表那裏可行!
但在劉協看來,去劉表那裏,會不會被劉表偷偷幹掉還不知道呢!去不得,去不得啊!不過取道荊襄,前往川蜀之地,應是可行的。在他想來,相比劉表這位劉皇叔來,劉璋這位劉皇叔就好對付些了。
而這川蜀,似乎也是他劉協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
于是,一衆人改道南下,曆永甯,渡洛水,到達宜陽,不日來到了一座山前。
拒哨探回報,此山名爲轘轅山,山上有關名爲轘轅關,過此關後出山便是穎川郡陽翟縣了。
聽到穎川陽翟之名,劉協便想到了那個英年早逝的郭鬼才!這家夥的才智,其實也是妖孽型的,爲曹老大手下五大謀士之一,據說他死的時候,曹老大爲此還哭得唏哩嘩啦!
算算時間,劉協不無氣餒的想,這郭鬼才是什麽時候投效曹老大的呢?哎!要是知道自己要來三國混,就應該叫牛頭馬面兄把三國曆史塞到自己的記憶中一起帶過來啊!
轘轅山,其勢陡峻,山道盤旋,将去複還,謂之‘十八盤’。因其狀似轘轅而名曰轘轅山,上有轘轅關,爲漢置八關之一,爲東都洛陽通往東南的關隘要道。
一衆人從早上出發,到了傍晚,便來到了陽翟縣。進入縣城,劉協便讓徐晃派手下去,把他們一路上帶來的貨物賣出去一半,然後又收了些當地的特産。同時,還打聽起了陽翟人郭嘉的行蹤。
晚上,劉協正在客館的院子裏舞槍時,徐晃便帶人進來了,“公子,您叫我們打聽的人,已經打聽出來了!”
劉協收起長槍,笑問:“在哪裏?速帶我去見他!”
徐晃尴尬道:“此人,已經有月餘未還陽翟了!聽說,他好像去了穎川訪友,亦不知是真是假!”
“去穎川了啊!”劉協摸着下巴,沉凝了下,道:“今晚早點歇息,明白我等轉道穎川!”
“這個,公子,聽說此人有才是有才,可是,其人放浪形骸,有浪子之稱,這樣的人才……”徐晃很想說‘這樣的人才要來何用’,可看劉協那一臉不屑的微笑,徐晃便閉起了嘴巴!
“公明啊!要切記,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不能隻道聽途說,人雲亦雲!況且,若其真有才學,放蕩不羁一點又何妨?此等性情灑脫之人,才是真正真實的人!”劉協将長槍交給一旁的護衛徐虎。
據徐晃說,這徐虎是徐晃的遠房族弟,在徐晃跟随楊奉後,便一直追随在徐晃身邊。
“公明,走,咱們去喝一杯,解解乏!”
“公子,晃不能喝酒!怕誤了公子大事!”
“無妨,隻喝三杯,如何?三杯不會礙事吧!”
聽到劉協這般說,徐晃苦笑不已。他發現,劉協已經迷上喝酒了!
這其實不能怪劉協,因爲如今這時節的酒,還不是後世的高濃度白酒,喝起來其實就跟喝啤酒一樣,也讓他感受了一把什麽叫‘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放!想想以前那個劉協的窩囊生活,劉協就覺得,自己如果不随心所欲一點的話,實在是白瞎了他來這個時代走一遭啊!
三杯酒下腹,徐晃便不再飲了,雖然他也想痛痛快快的開懷暢飲,但是他清楚自己的職責。
看到劉協依然自斟自飲,徐晃便道:“公子,這陽翟縣内,有名的人,不止是那個浪子一人啊!晃之前在打聽此人之時,就曾聽聞,有個人的才學比起那浪子來,還要高出不少,甚至那浪子,還曾拜他爲師過!”
“哦?還有此等人物?是何人?現今何處?”
看到劉協感興趣,徐晃便道:“此人名叫胡昭,字孔明,如今便在這陽翟老家,躬耕樂道,以經籍自娛!”
“胡昭胡孔明!?”劉協的雙眸不由亮了起來。說起這人,劉協倒是知道一二,知道這人,還是因爲他的字跟諸葛亮這諸哥的字一樣,所以他才在網上查過這個家夥的資料。不過所知道的,也忘得差不多了。
唯一知道的是,這人有個弟子的才能,跟諸哥不相上下,那個人,便是司馬妖孽。
其實這胡孔明比諸哥還懂得什麽叫生活!諸哥在隆中躬耕自樂,其實是等待自己的賢主主動上門,可這家夥躬耕自樂,那完全就是在自我娛樂,視功名利祿爲糞土!
聽徐晃介紹了下這個胡昭的事迹之後,劉協才漸漸想起。原來這胡昭曾去冀州躲災過,可惜他早看出了袁紹此人難成大事,好謀無斷,嫉賢妒能,于是便不鳥袁紹的登門請賢,逃回老家了。
果然,在他剛回來不久,便聽說袁紹果然派人去捉拿他了!
劉協心想,自己以漢帝之尊,去請他出山,不知道這老家夥會不會鳥自己!這種名人,還真是難說的很!得想個辦法,讓他出山輔助自己才行!這樣的大才浪費在山水之間,豈不可惜?
“公明,早點歇了,明日随我前去拜會此高人!”
“諾!”
…………
次日,劉協仔細整理了下自己的龍顔,帶着禮物與徐晃以及數個手下,出了陽翟縣城,朝胡昭所隐居之處徑直而去。至陽翟城外三五裏之處,有一小山谷,谷中有一小水潭,潭邊蓋起一座草廬,在草廬的旁邊,還有一兩畝小田地,裏面種着不少菜蔬。遠遠的,便見一道身影在這菜園子中忙碌着。
劉協一群數人前來的馬蹄聲,驚起了不少飛鳥,也讓田園中的那道身影擡起頭來。
臨到草廬有三百步左右時,劉協便讓人下馬,牽着馬匹步行向草廬走去。
那人看到劉協一群人朝他的草廬行去,便從園中出來,返回草廬。
吱呀——
草廬的大門打開,便見一個身材修長,面容清矍,留着一撮胡子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微笑躬身道:“貴客駕臨寒舍,真令寒舍蓬荜生輝……胡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劉協沒想到這胡昭對自己居然如此客氣,一直提起的心,終于落下了一半,跟着還了一禮,微笑道:“想必先生便是胡昭胡孔明先生吧!先生請勿客氣,在下冒昧前來拜訪,亦未曾遞上拜帖,失禮的是在下才對!”
“不才正是胡昭!貴客切莫如此說,來,裏面請!”胡昭呵呵笑着将劉協迎了進去,并讓童子奉上茶。
徐晃讓手下留在草廬外守着,他則緊跟在劉協的身後,以防不測!
當童子端上茶,又退下之後,劉協起身,撩起衣袍,徑直朝着胡昭便跪了下去,悲聲道:“請先生救這天下黎民百姓!救這大漢江山!亦救救朕!”
胡昭聽到這話,仿佛沒有半點驚訝,而是跟着向劉協跪了下來,拜伏道:“草民拜見陛下!”
一旁的徐晃看這兩人都跪下,他也不好意思幹站着,也跟着跪了下來,隻是他心裏很疑惑,這老頭怎麽一點都不奇怪陛下會出現在這裏一般,此是爲何?難道說,我等行蹤,已經曝露?
“請先生救朕!”
“陛下請起,草民受不得!”
“先生不答應,朕就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