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朋黨在皇莊

第194章 朋黨在皇莊

風雨欲來。

不!

如今已到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時刻了。

應天城中,事關太子黨的言論,越發的甚嚣塵上,各方都在關注着這件事情。

如今,就連民間都在流傳,太子究竟是不是已經等不及了。

由此傳遞出一個很不好的訊号。

就是,謠言從一開始的謠言,漸漸有被坐實的可能了。

東宮。

依舊是一片沉默。

宮門緊閉,謝絕了所有的客人。

幽居東宮裏的太子,至今未曾發出一言,未曾給朝廷一份說明。

而随着朋黨在朝堂上被提及,以内閣留守楊士奇爲首的一衆文官們,也不得不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減少不必要的接觸。

在京,或鄰近應天的宗室們,呈上了更多的奏章,幾乎是要将戶部衙門給淹了,将夏維喆那老倌兒,給堵在戶部衙門裏頭出不來。

即便是如此,以趙王爲首的宗室,在這期間則是拜訪了一番五軍都督府。

稍晚,就有消息從五軍都督府傳出來。

近期應天附近,一應京衛大營諸軍,皆被傳喚回營,整編操練,無令不得外出。

城中,三大營更是被監國連發法令,嚴令各營将士,無令不得外出。

當事情波及當軍方之後。

應天城的局面,更加的不堪起來。

從監國和宗室親王的反應來看,似乎給人一種,太子要拉攏軍方,行兵變的可能。

而監國和宗室,則是爲了大明社稷,不斷的強調、鎮壓各營官兵。

……

今日朝廷休沐。

城外皇莊。

從一望無際的田野看,到并不高的矮山,放眼望去,已經漸漸有了一絲秋意。

幾個巨大的煙囪,正在矮山的另一面,被豎立起來。一條水泥路,也正在由此開始推進,向着應天城出發。

這裏,将會成爲大明基礎道路建設,第一個原材料的生産地。

但卻不是最重要的産地,因此這裏并無多少的石山可以開采。

逐漸枯黃的樹蔭下。

自從被太子妃帶出宮,便再也沒有回去的三女,整齊的梳着婦人鬓。

讓一旁,四位正在等待着吃野味的老大人們,看得是一陣無聲搖頭。面上有些郁郁,卻也有些欣慰。

不遠處,下風口的位置上。

大明朝的皇太孫,朱瞻基胸前正系着一個大花圍裙,兩手一邊拿着油壺,一邊拿着毛刷。

在他的面前,是一個長長的燒烤架。熾熱火紅的木炭,不斷的散發噴吐着熱量,将架子上的牛羊肉、應季菜蔬,給加熱到足夠食用的程度。

飽滿的油珠,從肉串上滴落下來,砸在木炭上,立馬就響起一片刺啦聲,伴随着一道燎煙升起。

香料被均勻的塗抹在食物的身體上,整個外立面雨露均沾。

香味,随着微風飄散的四處都是。

幾枚碩大的羊腰子,被朱瞻基特意留了出來,放在最中間的位置上灼燒着。

如今天氣逐漸變涼,連空氣中都帶着秋收後的喜悅。

三女之中,文想隐隐爲大,帶着孫若微、紅衣兩人,正在爲四位老大人添茶,亦在一旁的桌子上擺盤涼菜。

楊士奇坐北朝南,算是主位,他的目光不時看向矮山後面,短短數日越發高大起來的煙囪,又看看正在烤着肉串的朱瞻基,不由微微一笑。

“持國,首要穩重。”楊士奇淡淡的開口說了一句。

在場的另外三人。

戶部尚書夏元吉。

禮部尚書金純。

工部尚書宋禮。

三人在楊士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已經是聽懂了話裏的意思。

說的還是最近,應天城中關于太子黨的謠言。

金純大抵是因爲比其他三人更加年輕些,直言不諱道:“他們這是在惱怒,羞憤于拿不到銀子,才會使出如此卑鄙小人的行徑。”

宋禮在一旁附和着點頭,按照他的意思,戶部裏頭的銀子,如今可以算是他工部積存在戶部裏頭的。

自從前些日子來到皇莊這邊,宋禮就已經确定了,那兩百萬兩銀子,都是太孫要用到這新式水泥路的建設上來的。

有了這份認識,他這個工部尚書,還能讓别人,從夏維喆的戶部拿出銀子來?

夏元吉則是搖搖頭:“如今言論徹底失控了,雖然我等皆知,如今朝堂之上清明自在,并無所謂朋黨,然百姓不知,這天下大多數不知。”

當一件事情,被人反複的提及,被日日夜夜的灌輸,就算本來是假的,等到最後也會變成真的。

夏元吉的擔心,不是沒來由的。

楊士奇目光閃爍了一下:“本來老夫我是要去找太子的,但是東宮如今……這才想着,先出城找太孫,沒想到你們三個卻也都不約而同的來了。既然如此,今日便要好好議一議,朝中之事該如何,城中謠言又該如何壓下去。陛下馬上就要南下回京了,總不能等陛下回來後,看着遍地亂糟糟一團亂麻。”

金純撇撇嘴:“楊大人,你說該如何?難道要我等學前宋那歐陽老倌兒?”

這說的是歐陽修的舊事。

當年一句君子朋而不黨,弄得一地雞毛。

雖是憤怒于舊有勢力的打壓,郁郁之中寫出,但卻給了對手鑽漏子的機會。

自古以來,君王皆忌諱朋黨。

朋黨的出現,以爲着朝堂之上,原本還算守序的臣子們,要開始選擇站隊了。

随之而來的,就是你來我往,翻天覆地的政治鬥争。

這不利于一個王朝的統治,也不利于君王威嚴的存續。

除了閉上嘴,少來往,幾乎算是一件無解的事情。

随着金純開口,其餘三人也不由的沉默了下來。

“羊腰子,現烤現熟!刀工了得,入味恰當!老大人們,嘗嘗?”

就在四人不語時,朱瞻基年輕的聲音,傳入衆人耳中,隻見他已經是端着個鐵盤,上面整齊的擺放着一堆烤好的羊腰子,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幾人微微一愣。

方才還在憂心朝政國事,現在卻被這死孩子,一句話給扯到了羊腰子上去了。

老夫等人這般年紀了,能是受得了這等刺激的?

朱瞻基已經在一旁的餐桌上,擺好了盤,冰鎮過的果酒也已經讓文想給取了過來。

見四位老大人紋絲不動,偏頭看了過來:“可香了,老大人們是不相信我的手藝?”

說着,他竟然是又端起了鐵盤,手掌不停的扇動着。

香味伴随着淡淡的羊騷味,鑽入四位老大人的鼻腔之中。

香氣四溢,充斥味蕾。

也不知道是誰,先咽了一口吐沫。

最後,金純率先站起身。

他臉上堆着笑:“太孫親自操辦,臣等豈有不吃的道理。”

說着,他也不管在場的其他人,轉身就坐到了餐桌這邊。

手拿一串看似最大的羊腰子,咔嚓一口,就将最頂上的一顆包進了嘴裏。

金純花白的胡須,在不停的抖動着,從眼角到眉梢,都在不同的聳動着。

囫囵吞棗的将一顆切塊的羊腰咽進肚中,金純隻看了一眼,便端起面前冰涼的果酒,一口壓了下去。

金純眉頭一挑,手掌輕輕的敲在了桌子上。

“舒坦!”

……

金純的表現,讓茶桌上的三人,不由好奇的探望過來。

楊士奇輕咳一聲,掩飾住嘴裏堆砌的口水。

他搓搓手,揉揉肚子,再看看天。

“原來不想,天色已經這般晚了啊……”

矮山頂上,那一輪大日,還明晃晃的照耀着……

夏元吉和宋禮兩老倌兒,默默的看了一眼這位内閣之中最爲年輕的輔臣,嘿嘿一笑,兩人默契的不再作聲,同樣是站起身,到了餐桌旁。

這廂,文想帶着兩女,已經在幫着朱瞻基,将燒烤架上烤好的串兒,一一端了過來。

朱瞻基正在給最後一條鲫魚翻身,三女圍在周圍。

文想小心的打眼看着餐桌上,已經在開搶羊腰子的四位老大人,不由的伸手掩嘴。

“怎麽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這些老大人們,有這個樣子呢。”

朱瞻基撞了撞文想,挑眉道:“别看他們一個個秉持朝政,不比誰正經多少,一幫老貨兒!”

文想對楊士奇他們,大概還是尊敬的多些,不由皺皺眉:“老大人們整日辛勞,哪裏有您說的那樣……”

“是是是,那就我不正經呗……”說着,朱瞻基就将一旁正在偷吃的紅衣給拉了過來:“今晚……聽說有流星哦……咱們四個人要不要一起看看?”

“呸!”

躲在一旁的孫若微,趕忙呸了一聲。

眼神裏,滿是嫌棄。

文想則是淺笑起來,眼神怪異的盯着正在眉飛色舞的朱瞻基,也不打理這人,搶過已經被烤好的鲫魚,帶着兩女,就給剩下的菜都端到了前面的餐桌上。

“老大人們,該吃些清淡的才是,這魚很不錯,清淡可口。”文想放好了鲫魚,對着已經将一整盤羊腰子掃蕩光了四位老大人說了一聲。

四張老臉,不由一紅。

所幸,大概是現在天色真的漸漸晚了,不仔細也是看不清楚的。

楊士奇尴尬的擡擡手:“有勞文想姑娘了。”

文想還禮,帶着兩女站在一旁:“老大人們與太孫,定然還有事要商議,小女子們先回莊子裏,挑選幾樣新鮮時蔬,少油少鹽,清炒好了再端過來。再将冰鎮過了的果子一并帶來,屆時老大人們也可解膩。”

說着,她便姿态自如的帶着紅衣和孫若微,緩緩離去。

楊士奇目光如炬,心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收回放在三女身上的視線,看向面前的三位同僚。

“陛下這次回京,大概年底是要将太孫的親事定下來了。”楊士奇淡淡的說了一句。

金純看了過來:“楊大人的意思,正宮就出在這幾位裏面?”

無論楊士奇,還是金純他們,不是内閣成員,就是六部尚書。從嘴裏說出來的話,從來都是大有深意的。

既然這個時候,楊士奇提到太孫的親事,自然也就關系到往後,大明下下代母儀天下的人選了。

楊士奇沒有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一旁不遠處,正在清洗燒烤架的朱瞻基。

然後回頭,這才淡淡的道:“若是老夫猜想的不錯,大抵是這樣的了。南疆那邊,你們也知道,還有一位。但是……”

楊士奇還沒有說完,金純已經接過話:“南疆那位,是絕無可能的!大明再如何,也不能……”

不能什麽?

大明的皇後,絕對不能是一個江湖女子!

而且這個女子,還是起先與朝堂對立,混迹邪教的!

技術男宋禮,對這種事情不關系,悶頭喝着酒。

夏元吉卻是細細的琢磨起來,然後看向楊士奇,開口道:“楊大人是屬意,這位文想姑娘?”

今日雖然隻是短短一觀,但文想在衆人的心中,卻已經是足足的打下了一個落落大方的形象。

待人處物,察言觀色,樣樣都可以算得上出類拔萃。

楊士奇點點頭,卻又搖搖頭,最後化爲一聲歎息:“文姑娘是極好的,若爲正宮,在後宮必然有賢明之聲。然……文姑娘的身世……”

沒人知道文想的身世,究竟是什麽。

就是在東宮之中,也甚少有人提及。

如此,便隻餘下孫若微與那自小長在東宮的紅衣姑娘了啊。

桌面上,幾人又一次沉默起來。

已經清理完燒烤架的朱瞻基,适時的取下圍裙,一邊擦着手一邊走了過來。

嘴裏,發出聲來:“幾位老大人,我有意待皇爺爺回京之後,提請将如今輪值内閣的五軍都督府都督們,轉爲武英殿大學士,不知諸位有何意見?”

原先的内閣大臣們,都是挂着文淵閣大學士的名頭。

但五軍都督府,畢竟都是一群武将,挂個文淵閣這樣一個文氣鄒鄒的名頭,确實有些不好看。

楊士奇想了想,看不出太孫的真實心思是什麽,最後緩緩開口道:“内閣之事,老臣以爲,皆由陛下定奪。”

如今,誰也不能将皇太孫,當做是個小孩子看待。

這位年輕的太孫,如今做事,可是走一步,就已經謀劃好了後面數十步。

楊士奇可不敢确定,提請将輪值内閣的五軍都督府都督們,轉爲武英殿大學士,隻不過是爲了一個名頭的事情。

在他嘴裏,說的是要等皇帝回來,交由皇帝定奪。但在他心裏,卻是等着内閣的其他幾位回來,内閣先行商議一番才是。

夏元吉、金純、宋禮三人沒開口。

他們雖爲尚書,但非是内閣成員,這樣的事情不發言才是對的。

有些冷場。

朱瞻基也不在意,他緩緩坐下,将烤好的鲫魚分開,魚頭送到了楊士奇的餐盤裏,兩側魚腹分别送到了金純和宋禮的餐盤裏。最後的一截魚尾,則是給了夏元吉。

“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定鼎乾坤,汲取曆朝朝政利弊,到如今内閣、六部、九卿執掌朝政。朝局清明,朝政疏通。”

這是給大明朝,如今的朝堂政治格局定論。

隻見朱瞻基接着說:“内閣,承上啓下,往後要必然是要統領朝政的。六部分工協作,分管朝堂政務。都察院、六科給事中、大理寺監管朝堂,審查天下。各方有序,則天下大定。”

還是在說朝廷裏的事情。

在場的四人,也都已經放下了碗筷,等待着最後的正題。

朱瞻基喝了一杯酒,吐出一口酒氣,鄭重的看向四人:“如此次,朝堂之上的争論,來自于何處?我想,不單單是因爲,所謂的太子黨吧。來自于,朝臣們不明本務!”

朝臣不明本務?

這話很有意思。

即便是楊士奇,也不由的皺起眉頭,靜靜的思索起來。

夏元吉有些想法,不由開口:“太孫此言何意?”

朱瞻基微微一笑,平靜回答:“小子鬥膽問老大人一句,若是一個刑部不識算數,不知大明稅賦的官員,指摘老大人戶部做事不妥,老大人會是如何心情?”

“自當駁斥!”夏元吉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随後,他趕忙閉上了嘴。

在場的人,已經明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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