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趙王朱高燧聞言,心中一喜,心想着這次自己的好侄兒朱瞻基,在中都立下的功勞,經過和阿魯台的獻俘隊伍這麽一鬧,大概是要功過相抵了。
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敢暗示一下,自己在朝堂上的助力們,稍稍的來那麽一下添油加醋。
這些年,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家老大哥雖然長得不如自己好看,不如自己苗條,但老大主持朝政這些年,也算是中肯。
老大他是扳不倒了,但要是能将他們家那位大寶貝孫子皇太孫給乘早按下去,大概老大也就無望了。
到時候……
嘿嘿嘿~
不知不覺,朱高燧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喜悅的笑容。
老二漢王朱高煦沒有像老三一樣,他隻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站的離自家老爹最近的老大朱高熾。老大還是如同往常一樣,雙手垂拱合十,眼簾下垂,好似又睡着了一樣。
今日這個問題上,朱高煦并不打算插手。他是大明的漢王,也是大明的将軍,那阿魯台是老爹的手下敗将,也是他的手下敗将。
對待手下敗将,何須将面子!
朱棣同樣在觀察着自己的朝堂,老大是不可能說話的,老二老三大抵也不敢胡亂開口。
于是,朱棣的目光很自然的看向了那開口彈劾朱瞻基的禮部官員身上,禮部官員心中一喜,他總算是讓皇帝注意到自己了。
然而,朱棣的目光隻在他身上逗留片刻,就立馬移走,看向對面沉默不語的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紀綱,這宮中規矩,可有讓武将帶刀觐見的?”
紀綱出班,同樣是先看了一眼那禮部官員,然後回禀皇帝:“回陛下,凡帶刀觐見者,已謀逆論處!”
瞬間,那禮部官員心中一驚。
不過他也反應機敏,立馬開口道:“陛下,此次和甯王更是親自押送俘虜進京。太孫無端阻攔,與禮不合!且說這草原上的習俗,那都是刀劍不離身的。太孫無令無由,便強行下了和甯王等人的刀劍,有失大明皇太孫的身份!”
這是要硬鋼到底了!
胡廣眉頭微微一皺,怎麽也沒有想到,這麽長時間,他身爲首輔都沒有發現朝廷裏,竟然會有這麽一個拎不清的官員。
朱棣臉色平淡,讓人看不出皇帝在想着什麽。
趙王朱高燧,已經隐蔽的看向自己在朝堂上的人,正準備讓這些人添一把火。
正是這時,奉天殿外面傳來聲音。
“敢問這位大人,是草原的習俗重要?還是我大明的規矩重要!”
這聲音很熟悉。
一時間,奉天殿内熙熙攘攘起來。
所有人都知道,皇太孫殿下來了!
那禮部官員,頓時是臉色鐵青。
朱瞻基一襲長衫,昂首挺胸,器宇軒昂,如在座諸位讀者老爺一般。
潇潇灑灑的走入奉天殿内。
唇紅齒白,朱瞻基眉眼看向那禮部官員,再次發問:“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阿魯台爲大明的和甯王,我提點和甯王豎起大明龍旗,有何過錯!紫金城城,皇家重地,天子面前,無令何人安敢帶刀觐見!大人此番不解,究竟是何意思?是覺得和甯王不是我大明皇帝陛下親封的王爺?還是覺得,任誰都能帶刀觐見,至我大明皇帝陛下于危險之中?”
朱瞻基一字一句,直紮進禮部官員的心口。
然而,朱瞻基話語不停:“大人,是要謀逆嗎!”
噗通一聲。
滿朝堂的人,隻見那禮部官員雙腿一軟,便重重的跪倒在地,霎時間滿頭大汗。
一股子騷味傳了出來。
離得近的人,滿臉嫌棄的向着邊上靠了靠。
朱棣更是明晃晃的露出不滿。
首輔大人察言觀色,冷哼一聲:“拖出去!”
首輔大人一發話,殿内的兩班力士立馬過來,将那禮部官員叉了出去。
少了礙眼的貨色,朱棣的臉色緩和了一下,看向還站在殿門前的朱瞻基,立馬不滿的一瞪眼:“還在那傻站着?快點過來,讓老子看看瘦沒瘦!”
殿上的禦史們有心糾錯,但看了看皇帝的臉色,紛紛都忍住了。不想因爲攪了皇帝的好性情,最後他們倒了黴。
朱瞻基快步上前,畢恭畢敬的行禮:“孫兒見過皇爺爺。父親,孩兒回來了。”
太子朱高熾依舊是穩如泰山,連眼都沒睜開,穩穩的點點頭。
朱棣卻已經是喜笑顔看:“看着沒瘦就好!說說,中都這次怎麽樣?爺爺可都是聽說了,你以身犯險引出那些個亂臣賊子。這等事情,往後不許做!”
朱瞻基臉上有些尴尬,在這麽多大臣面前,沐浴皇家親情,顯得有些不适。
太子在一旁終于是開口,提醒道:“陛下,和甯王還在外面……”
這是正經事情。
朱棣也終于是稍稍收斂了一下,時隔多日看見自家寶貝孫子的喜悅,臉色一正,金口玉言:“讓和甯王進來。”
“宣和甯王入殿觐見!”
太監,扯着尖銳的嗓子,高聲呼喊着。
聲音一直傳到了奉天殿外。
殿内,群臣收攏,重新站好。
阿魯台大馬金刀,跨過殿門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是兩名錦衣衛押着一人。
獻俘,自然是要給皇帝陛下親眼看看的。但那麽些個俘虜,也不可能都帶了過來,出個俘虜代表即可。
阿魯台走的是龍馬精神,虎目直視。光是看着外邊,便是一員勇猛大将。
他到了近前,雙手抱拳,面對皇帝彎腰行禮:“臣和甯王阿魯台,押送俘虜,觐見皇帝陛下!”
群臣喜悅。
這是大明展示國朝威嚴的時候。
也代表着他們這些大明臣子們,治國之能。
皇帝依舊是面無表情,如同畫像上的遠古三皇五帝一般,帝王之色,莊重威嚴。
“禮部!”
大殿内,很是突兀的響起一道聲音。
衆人尋聲,這才發現竟然是皇太孫朱瞻基,這個時候又開口了。
包括阿魯台在内,所有人都心中一緊,不知道這位爺又要做什麽了。
朱瞻基看向禮部尚書:“呂大人,我大明臣子觐見陛下,何時不用行跪拜之禮了?”
現任吏部尚書呂震多年爲官,洪武十九年便入太學,後至北平按察司佥事。朱棣起兵靖難,他便立馬投降,跟随如今的太子朱高熾駐守北平。永樂三年升爲刑部尚書,六年該任禮部尚書。
呂震爲官無才能,但會看時事,更易記憶出名,其他臣子上朝都要事先準備好奏章,他卻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記在腦子裏。
大抵就是個記憶超群,但會阿谀奉承、膽小怕事的人物。
此時朱瞻基發問,呂震立馬回答:“太孫,朝廷禮儀,凡外臣觐見,需行跪拜大禮。”
朱瞻基看了眼呂震,然後對阿魯台說道:“和甯王,大明的規矩都聽清了嗎?”
他沒有喊阿魯台的名字,卻是喊得王爵稱号,便是暗示對方,他是大明的臣子。
既然是大明的臣子,那就要受大明的規矩。
群臣自然也知道這個規矩,但大夥向來都沒有真的将阿魯台看做是他們的同僚。
一介異族降将而已!
衆人目光轉動,看向阿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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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