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覺到鍾躍民熾熱的眼神,那女郎朝這邊看了一眼,微微一愣,随即長發一撩,婷婷袅袅邁步朝他倆走來。
李奎勇笑道:
“躍民,你準備好了左臉還是右臉?”
鍾躍民怔怔的望着女郎:
“什麽左臉右臉?”
李奎勇又笑:
“等着挨打啊,那妞過來就是一耳光……臭流氓,看什麽看?”
鍾躍民卻已經認出來人,苦笑着說:
“要打,也是打你……”
三月的北京,乍暖還寒。
女郎過了一半馬路,忽然扯下護在臉上的白絲巾,紅唇豔豔,明眸似水,素手輕搖:
“李奎勇,你這個王八蛋!”
“秦嶺?”
李奎勇驚訝的看着她,鍾躍民都看不下去了,埋怨的說:
“你這眼睛怎麽長的,才認出來啊?”
秦嶺走上前來,就往他懷裏撲。
李奎勇後退了一大步:
“停,哥們兒是有婦之夫,這種禮儀可以讓躍民代勞……”
鍾躍民笑呵呵的打開雙臂,迎上前去。
“來秦嶺,我不嫌棄你!”
秦嶺一跺腳,委屈的說:
“李奎勇,你怎麽這麽狠心呢?”
李奎勇笑道:
“不是我狠心,是你瞎啊,你看鍾躍民如此玉樹臨風,風流倜傥,你卻視而不見,非要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上吊,多可惜……”
秦嶺瞪了他一眼,大大方方跟鍾躍民抱了一下。
後者頓時色授魂與,一副“啊……我這輩子值了”的表情。
李奎勇樂呵呵的看着,秦嶺推開鍾躍民,舉着小拳頭錘他,這次李奎勇沒躲,胸口結結實實捱了一下。
誰知,秦嶺卻順勢倒進他懷裏了。
“壞人……”
李奎勇不敢動了,三年不見秦嶺居然已經發育成如此規模,渾身散發的誘惑的蜜桃味兒,這也是之前他沒認出來的緣故……
一聲銷魂蝕骨的低吟,頓時讓他心裏亂了。
秦嶺把臉貼在李奎勇寬闊的胸膛,聽着他的心跳,頓時覺得無比心安,慢慢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壓出來兩行淚珠兒。
良久,鍾躍民酸酸的說:
“要不,我先走?”
秦嶺聽而不聞,李奎勇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
“秦嶺,咱們去喝咖啡吧?”
秦嶺用力在他胸口蹭了蹭,戀戀不舍站直身子,漆黑的雙眸蓄滿了溫情,歎了口氣道:
“我約了蔣碧雲他們,咱們一起去吧?”
1970年國家六月批準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關于招生(試點)的請示報告》,高等院校開始招生複課,高等學校招生廢除曆來實行的統一考試、擇優錄取的招生辦法,改而“實行群衆推薦、領導批準和學校複審相結合的辦法”,招收“工農兵學員”。
得益于石川村的巨大成績,這第一批推薦名單就給了石川村足足三個名額,鄭桐、蔣碧雲和王虹都被北京大學錄取。
鄭桐和蔣碧雲選擇了曆史系,王虹卻選了中文,她說将來要做一個小說家,把李奎勇的故事都寫下來……
三人坐在莫斯科餐廳裏,秦嶺低頭攪咖啡。
“爲什麽不回信?”
李奎勇答非所問:
“你可以寫信給躍民,他一定回的……”
秦嶺怒道:
“李奎勇,你就不能把溫情分給我一滴滴,你離開昆侖山的時候,我穿着你送的紅舞鞋,在雪山爲你送别,你連看都不看一眼!”
李奎勇歎了口氣,歉意的說:
“秦嶺,我看到了,你是昆侖山上唯一的一抹紅,我哪能看不到呢?你轉圈的時候,還摔倒了,可是又爬起來繼續轉圈……你這一份情意,我擔待不起,對不起……”
秦嶺淚流滿面:
“我不要對不起,我要你一絲絲溫暖……”
李奎勇看了看窗外,弱弱的說:
“躍民是個大火爐,他一直在等你呢!”
秦嶺恨恨的望着他,半晌又回頭對鍾躍民說:
“躍民,對不起……”
鍾躍民哈哈大笑:
“互相道歉,批評與自我批評,咱們這是民主生活會嗎?”
秦嶺擦去眼淚,深深吸了口氣:
“哼,我不會放棄的!”
正說着,鄭桐、蔣碧雲和王虹三人走了進來。
鍾躍民激動的迎上去,跟鄭桐擁抱在一起,兩位女士卻已經繞過他,挨個跟李奎勇抱了一下。
鍾躍民回過頭,要求同等待遇,倆人卻笑着跑開了。
秦嶺酸溜溜的說:
“喲,跟我抱一下就跟洪水猛獸似的,很不得跑到八達嶺去呢,跟碧雲她倆就這麽親熱了?”
蔣碧雲臉紅了一下,瞥了一眼鄭桐道:
“我倆跟你不一樣,這是單純的兄妹一樣的感情!”
李奎勇又跟鄭桐抱了一下,拍着他的後背說:
“怎麽樣,啥時候娶我妹妹?”
鄭桐笑道:
“這得問她,萬般不由我,不瞞你說,哥們兒被蔣碧雲這個女流氓反拍了,現在且英雄氣短呢!”
衆人哄然大笑,蔣碧雲氣得狠狠擰了一把鄭桐。
後者誇張的倒進座位裏,裝死不動了。
秦嶺不甘心的說:
“李奎勇,咱們三姐妹同樣是從石川村走出來的,怎麽她們倆是你妹妹了,我就不是?”
李奎勇笑道:
“你當然不是了,那有老惦記着給哥哥生孩子的妹妹?”
秦嶺的臉騰的一下紅到脖子根兒,嗔怒道:
“臭流氓,誰想給你生孩子?”
蔣碧雲笑的花枝亂顫,連聲道:
“沒錯,是這麽個理兒!”
王虹也長開了,如今該胖處胖,該瘦處瘦,身姿窈窕,一副金絲眼鏡挂着鼻梁上,長發披肩,顯得知性優雅。
聽到李奎勇這麽說,輕輕推了一下眼鏡,忽然紅着臉,捉着衣角,期期艾艾的說:
“其實……我也想給你生孩子……”
李奎勇的腦袋“咣”的一下撞在桌子上,他趴在那兒不敢擡頭了,痛苦的說道:
“算我沒說,你們都是妹妹……”
鍾躍民驚訝的說:
“幾年沒見,你們幾個妞咋都變成女流氓了?”
王虹傲嬌的說:
“哼,我們也就跟奎勇耍耍流氓,其他人要是敢胡說八道,看姐姐們不拿大耳刮子抽他!”
鍾躍民失笑道: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都等着進李奎勇的三宮六院呢,如今也就是周曉白不在,否則這一準兒要擺修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