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刹海冰場的高音喇叭裏一遍一遍地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歌曲,水銀燈下,一群群青年男女興奮的追逐着,嬉鬧着,姑娘們漂亮的長圍巾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鮮豔。
鍾躍民、袁軍、鄭桐和幾個夥伴在跑道南側的冰球場上和另一夥青年在打冰球,李奎勇則懶洋洋的坐在一旁看着。
他已經不能下場了!
否則,倆夥人隻要一瞅見李奎勇來了,絕對一言不發,收起冰球杆就走了……
這倒不是怕他打人,李奎勇名聲雖響,跟李援朝的恩怨也傳得沸沸揚揚,可頑主們并不怕他,畢竟有地位背景使然。
這一幕的存在,實在是個意外!
主要那天跟杜衛東那一場球打得太踏馬轟動了,第一局打完的時候,那懸殊的比分,就已經讓整個什刹海冰場的人都圍了過來。
等打到第三局,聞風而來的吃瓜群衆,甚至把冰場圍了個水洩不通,簡直再現了當日天橋劇場的盛況……
這技能包也太給力了!
花滑技術精通,再配合李奎勇截拳道精通的身手,冰面上一旦施展開來,簡直就像一個幽靈,比綠茵場上的球王貝利還要騷。
圍觀的群衆看得如癡如醉,他們還從沒見過有人打冰球像花樣滑冰一樣潇灑漂亮,簡直堪稱視覺盛宴!
李奎勇常常閃電般的連過數人,對方的堵截者卻連犯規都摸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從身邊激射而過,搶到一個極佳的射門位置,掄起冰球杆大力擊球……
第三局,李奎勇的名字已經傳開了。
人們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魁梧潇灑的冰上精靈,居然就是傳說中那個神乎其神的李奎勇,那個文能當标兵,武能退群獸的李奎勇,他居然還能打冰球,還打得這麽漂亮?
每當他進一球,整個什刹海冰場就響起雷鳴般的歡呼,人們瘋狂的呐喊着李奎勇的名字,少女們揮舞着紅圍巾,争先恐後的往前擠,一定要離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周曉白不開心了。
她感受到了圍觀少女們熾熱的眼神,這讓她非常焦躁,恨不得拿一根熒光筆出來,在李奎勇背上寫下——
周曉白專屬物品!
可李奎勇并不知道收斂,每次進球的時候,他都擺出一個潇灑的POSS,這玩意兒他太會了……
網上那些個球星,不就愛弄這個麽?
可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哪見過這些啊?
一時間不僅僅是少女們,就連大老爺們也覺得李奎勇順眼極了,恨不得把他擺的POSS拍下來,以後拍婆子的時候,那不是現成的榜樣嗎?
比賽結束的時候,整個冰場都安靜了!
因爲,記分牌上是:
60:0
短短60分鍾比賽,李奎勇所在的這一隊硬是給杜衛國剃了光頭,同時還轟進去了60個球,其中58個,都是李奎勇幹的!
這不是籃球比賽,這是冰球啊?
杜衛國一夥人幾乎是趴着走的,他們羞恥的要把腦袋塞進褲裆或者襪筒,無數次想要投降認輸……
可場邊觀衆不同意,一個勁兒的起哄架秧子:
“兄弟,不要慫!”
“好歹進他一球再走啊?”
“孫子,你踏馬是男人就挺過第三局……”
從這一天起,“李奎勇”三個字就再一次傳遍了整個北京城,風頭甚至蓋過了當年樹标兵的時候……
他也就成了什刹海冰場的絕對禁忌,但凡來打冰球的,一旦看見李奎勇入場,就說什麽都不肯打了。
開玩笑,誰還不是來尋開心的?
但開心是誰?
來了幾次都摸不到球,還掃别人興,李奎勇自己也覺得挺沒意思的,就不想來了。
可鍾躍民他們覺得有意思,愣是把他當成威懾性戰略武器請過來,好吃好喝供在場邊,就爲了打個順風球……
誰讓對手一見他就心不在焉呢?
另外,周曉白也慫恿李奎勇來。
那一天的情景,讓她感受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這個虎妞卯足了一股勁兒,一定要李奎勇天天教她滑冰……
這會兒,李奎勇正無聊的嗑着瓜子。
曉白咋還不來呢?
遠遠的看見張海洋叼着根煙,一步三晃走進冰場,李奎勇眉頭一挑,這孫子不是又跟周曉白一塊來的吧?
張海洋走過來,抄了把瓜子說:
“奎勇,曉白她不來了,托我給你說一聲!”
李奎勇皺眉道:
“怎麽了?”
張海洋搖搖頭,扔掉煙屁股說:
“不知道,好像她家來了客人。”
怪不得呢!
李奎勇點點頭,又問:
“海洋,月壇公園那邊情況怎麽樣,打起來沒?”
本來那天杜衛國是準備邀請鍾躍民他們去月壇公園助拳的,畢竟“地雷”的底細他也不清楚,爲此還答應請一頓老莫。
可一場冰球打下來,李奎勇名揚天下,杜衛國卻顔面掃地,他這輩子都不想看見鍾躍民這孫子了!
瑪德,怕老子不上當,還派了個女守門員?
還不是扮豬吃老虎?
所以,今天鍾躍民他們也沒好意思去月壇公園湊熱鬧,還是來打冰球了,隻是讓張海洋路過的時候瞄一眼,大夥兒開開心……
看見張海洋回來,鍾躍民等人也不打冰球了,紛紛撂下球杆滑了過來,打冰球哪有喳架有意思呢?
都是一臉期待,紛紛催促道:
“海洋,那邊什麽情況,快說說……”
張海洋淡定的撂下瓜子殼,又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悠悠然吐了個眼圈兒,這才慢條斯理的說:
“我着急來報信,沒去月壇,哪知道什麽情況?”
這孫子真夠賤的,鍾躍民大怒:
“哥幾個,揍他丫的!”
張海洋抱着頭被錘了一頓,自然也不是真打,大夥兒嘻嘻哈哈鬧了一陣,閑着無聊,決定去看看熱鬧。
月壇公園的一片空地上,杜衛東從容地抽着煙,他穿着一件黃呢子軍裝上衣,卻沒有戴帽子,他最近喜歡剃光頭,大冬天的故意光着刮得泛青的腦袋,顯得很是與衆不同。
他身後已聚集了一片黑鴉鴉的人群,還有人流在源源不斷地湧進公園,一輛蒙着苫布的平闆三輪車緩緩停下,有人迫不及待地掀開苫布,露出裏面成捆的棍棒、長矛、柳條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