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雙方情緒都緩和下來,李奎勇接過張海洋手裏的兩袋肉,扔到桌子上,又把他讓到前面,介紹道:
“躍民,張海洋是八一學校的。海洋,鍾躍民是育英學校的,你們倆都是貴族圈的,應該不是外人啊?今天是個誤會,既然都說開了,不如就此握手言和怎麽樣?”
張海洋點點頭:
“你是育英學校的?羅建國你認識嗎?”
鍾躍民也緩和了口氣:
“當然認識,那是我哥們兒。你們八一學校的楊曉京你認識嗎?”
張海洋笑道:
“他和我是同班同學,關系一直不錯。”
鍾躍民伸出了手:
“鬧了半天都是哥們兒,咱們還打什麽?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就是兄弟了,快坐下喝酒吧!”
兩人握了握,李奎勇又給張海洋介紹了袁軍和鄭桐,幾個人開了幾句玩笑,迅速熟絡起來。
見李奎勇已經打開了五瓶燒刀子,鄭桐慌忙求饒:
“奎勇大爺,今晚咱們能不能喝點兒别的?我現在一聞到這燒刀子,胃裏就翻騰起來了……”
鍾躍民笑道:
“鄭桐,你這妊娠期也太長了吧?這都兩年多了,也沒見你肚子鼓起來,你踏馬是不是懷了個哪吒?”
鄭桐氣道:
“鍾躍民,你大爺的,這坎兒過不去了是不是?”
見張海洋一頭霧水,袁軍笑着給他講起來哥幾個當年在地壇公園喝酒的舊事,自然隐去了他摔了七回的糗事。
鄭桐卻沒放過他,合着就我一人丢份?
添油加醋把他“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的過程描述了一番,張海洋暗自心驚,這也就是李奎勇打算和解了,要不然在胡同口,他不得摔八回啊……
忽然想起一事,又問道:
“奎勇,周曉白咋成了你媳婦兒了?”
鍾躍民一拍大腿,笑道:
“哎呦,你終于問這問題了。哥們兒憋了有一陣子了,這事兒可傳奇了,據說是部委的首長給保的大媒,周副司令不知道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居然還答應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袁軍也忿忿不平的說:
“關鍵是周曉白也上了頭,前年奎勇父親住院的時候,周曉白還在醫院跑前跑後的幫忙,壓根兒沒把自個兒當外人……”
李奎勇眯縫着眼睛,露出八顆牙:
“怎麽着,我聽這意思,哥幾個是有些不服氣啊?”
鄭桐立即開始拱火:
“奎勇,你可問對了。鍾躍民這孫子背地裏不知道說了多少回了,說論家世,論長相,周曉白跟他才是一對兒呢!剛剛還說呢,以後非得找一個跟曉白差不多的才行……”
李奎勇翻身而起,洋怒道:
“我錘死你這個惦記大嫂的王八蛋!”
鍾躍民也不甘示弱,一把抄起桌上的煙灰缸:
“你敢,我花了你丫的!”
衆人趕忙一擁而上,輕輕松松把倆戲精拉開。
李奎勇也就是開個玩笑,鍾躍民的性子他還不了解?
周曉白要是還在魚塘裏,倒是逃不出這海王的手掌心,但現在被李奎勇養缸裏了,以鍾海王驕傲的性子,他都不惜的多看一眼……
坐下來,笑呵呵的問道:
“躍民,你沒看上羅芸那妞兒?”
鍾躍民癱進沙發裏,懶洋洋的看着天花闆說:
“鄭桐不說了麽,像哥們兒如此玉樹臨風,英俊潇灑的青年,不是周曉白那個級别的妞兒,哥們兒都懶得搭理!”
李奎勇笑道:
“那你等着打光棍兒吧!”
鄭桐在一旁揶揄道:
“躍民,你是比奎勇能打呢,還是比他會說?這天剛黑,你就夢得找不着北了?哥幾個誰今天喝水少,尿比較黃,趕緊滋他一臉,讓這孫子好好照照自個兒是什麽德行……”
鍾躍民一臉不屑,撇着嘴說:
“你小子懂個屁!跟你爹一樣,整個一臭知識分子!”
鄭桐拉下臉,不悅的說:
“知識分子怎麽了?”
袁軍嘿嘿一樂:
“酸呗,一身的酸氣。你自個兒聞不到?”
眼見這幾個人又杠上了,李奎勇感覺把酒打開,不由分說一人給塞了一瓶子。
站起來舉着酒瓶子說:
“少踏馬廢話,今兒咱們喝酒爲主,扯淡爲輔,不醉不歸!”
四人都站起來,碰了一下,仰着脖子“咕咚”下去一口,屋裏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嗬嗬”聲……
吃了幾筷子肉,鍾躍民問張海洋:
“海洋,周六天橋劇場買票,你去不去?”
張海洋笑道:
“去啊,哥幾個眼珠子都快淡出鳥來了,那熱鬧要是不湊,這日子還怎麽過?”
鍾躍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
“這麽說,你會跟李援朝他們一起去喽?”
自從李奎勇跟李援朝他們起了沖突,鍾躍民、袁軍他們就跟這個圈子越走越遠了,其中哥們兒義氣算是一部分,更多的是他們通過李奎勇看到了這些人身上的醜惡和龌龊。
張海洋愣了一下,苦笑道:
“躍民,你這是防着我呢?奎勇的事兒我聽說了,可畢竟有父輩的蒙蔭,跟李援朝也是一個圈子的。現在我跟奎勇成了哥們兒,别的不說,可出賣兄弟的事兒,我張海洋幹不出來!”
李奎勇擺擺手道:
“躍民,你别難爲海洋,你小子交朋友不也三教九流不問來處麽?這都不算事兒,我跟海洋說好了,咱們各交各的。以後我跟李援朝起了沖突,海洋隻當不認識我就行!”
一聽這話,張海洋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激動的說:
“奎勇,那會兒咱不是剛見面麽,可你現在還提這話,可就真臊死了我了。我張海洋雖然沒什麽名望,可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吃虧,我把話撂這兒,如果我在場,他李援朝要動你一根毫毛,就先從張海洋屍體上踏過去!”
李奎勇握着他手,感動的說:
“海洋,你可不能這麽幹。我跟李援朝這個死結,這輩子是解不開了,咱們兄弟一場,怎麽能害你當蝙蝠呢?”
聽他這麽說,鍾躍民也站了起來,舉起酒瓶子說:
“奎勇,你這就矯情了,甭老是一個人扛,要不然你交我們這些兄弟幹什麽,光喝酒吃肉啊?海洋,你真踏馬夠意思,就沖你這話,你這兄弟我認了!”
袁軍和鄭桐也跟着起哄,一群人“噸噸噸”的往下灌酒。
酒酣耳熱時,恨不得當場拜了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