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脫按照胡車兒說的去做,命人将張飛的屍體擡過去,而他則親自提着“張飛”的人頭朝胡車兒走了過去。
當彭脫走到胡車兒的面前時,便站在了那裏,将手中的“張飛”人頭高高舉起,并道:“大人請過目,這便是張飛的人頭,如假包換!”
胡車兒曾經有幸見過張飛一面,而且張飛長的也比較個性,所以他記憶猶新。不過,胡車兒看着眼前散亂着頭發的張飛,有些看不清楚,便對彭脫道:“把他的頭發掀起來,讓我看看他的臉。”
彭脫按照胡車兒說的去做了,掀起了散亂在“張飛”面前的頭發,露出了整張鮮血淋漓的臉龐來。胡車兒伸長了脖子,湊過去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确實和他記憶中的張飛相差無幾。
于是,胡車兒便策馬走到彭脫身邊,伸出手便要去接過“張飛”的人頭,并道:“把人頭給我,我帶過去給我家将軍看看!”
彭脫點了點頭,便将手中拎着的人頭遞給了胡車兒,但是眼神中卻忽然流露出一絲兇光,左手突然從背後摸出了一把短刃,不等胡車兒反應過來,他提着人頭的右手突然松開了張飛的人頭,一把抓住了胡車兒的手臂,用力向着他這裏一拽,胡車兒猝不及防,再加上彭脫力氣極大,直接被彭脫拽下馬來。
胡車兒瞬間墜落馬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彭脫持着短刃的左手已經悄無聲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下面。就那麽輕輕的一抹脖子。胡車兒連叫都沒有來得及叫。喉嚨便被割斷了,滾燙的鮮血從喉腔裏不斷的向外噴湧,躺在地上一陣掙紮。
與此同時,從盤蛇谷内沖出了三三兩兩的山越戰士,他們很快便彙聚在一起,凝聚成了數百人的隊伍,紛紛拎着手中的刀,大聲叫喊着朝着對面的敵軍沖了過去。勇往無前,勢不可擋。
“将軍,上馬!”彭脫搶下了胡車兒的馬匹,突然向後面一個人大聲叫了起來,但見那人飛快的跑了過來,縱身一跳,便躍上了馬背,一拉缰繩,調轉馬頭,揮舞着丈八蛇矛便帶領着彭脫等能征慣戰的六百多山越戰士。朝着對面的敵軍便沖了過去,正是張飛本人。
而在張飛、彭脫身後。越來越多的山越戰士從盤蛇谷内湧出,隻不過與最先湧出來的六百多山越戰士不同,他們大多身受重傷,艱難的前行着。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也讓在中軍的張繡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張飛居然會想到用一顆假人頭來騙了他們,而如今,張飛率領這六百多人的山越戰士,出其不意,直接和自己的部下進行了白熱化的近身搏鬥,而且張飛勇猛無匹,蛇矛所到之處,凡是前來阻攔的人,都被刺死,愣是憑借一人之力殺出了一條血路。
張繡眼見張飛要殺出血路逃走,立刻下令全軍都圍上去,自己更是綽槍縱馬,直取張飛,不願意就此放過張飛。
張飛正在刺殺敵人,希望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忽然見到張繡沖着自己殺了過來,他的雙眼裏立刻露出了極大的殺意。
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張繡是殺害劉備的人,張飛将其視爲仇人,平常的時候恨不得能夠手刃張繡,現在好不容易遇見了,又怎麽肯就此輕易放過?
于是,張飛抖擻了一下精神,持着丈八蛇矛,沖着前方道路上的蝦兵蟹将大喊了一聲:“不想死的都給我讓開!”
聲音如雷,震耳欲聾,加上張飛的身上已經沾滿了鮮血,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染透,就像是剛從血池裏洗過澡上來一樣,再加上他的那雙幽怨歹毒的眼神,還有那猙獰的面孔,活脫脫一個厲鬼的形象,讓人見了都心生膽寒,更别說張飛還有着高人一等的武藝了。
張繡的部下已經被張飛殺怕了,被張飛這麽一吼,多數人都被吓得魂不附體,紛紛向後退去,竟然瞬間讓開了一條道路,讓張繡和張飛直接面對面的橫沖直撞起來。
張繡緊皺着眉頭,說實話,他知道張飛是萬人莫敵的人,并非等閑之輩,但是這次他不願意就這樣放過張飛,哪怕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把張飛給殺掉,否則的話,就等于放虎歸山,再想殺死張飛,就難上加難了。
于是,張繡抖擻了一下精神,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槍,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感。
張飛、張繡兩個人從那條狹窄的通道裏相向而行,兩匹戰馬也像是卯上了勁一樣,都拼命的向前奔跑,卷起地上的一陣沙塵。
眼看兩匹戰馬就要撞在一起了,這時但見張繡揮舞着長槍,率先出招,一槍便朝張飛的心窩猛刺了過去。
張飛抖動了一下丈八蛇矛,直接擋住了張繡的長槍,隻聽見“當啷”一聲兵器碰撞的聲音,張飛的蛇矛竟然一下子将張繡的長槍擊的偏離了方向。
與此同時,張飛的丈八蛇矛猶如靈蛇吐信,蛇矛的矛頭猶如一道迅疾的閃電,直接朝着張繡的面門刺了過去。
張繡大吃一驚,手中的長槍還因爲剛才張飛的一次重擊而發着顫音,握着長槍的雙手也被震得發麻,虎口那裏更是生疼不已,竟然裂開了一道血口,由此可見,張飛的力氣大的驚人,是他縱橫疆場十多年來見所未見的。
此時回槍遮擋已經爲時已晚,張繡全身冷汗直冒,一股本能的求生**油然升起,隻見他身子一晃,來了一個镫裏藏身,身子如同一條水蛇,直接鑽到了馬腹的底下,而雙手卻緊緊的拽着缰繩,雙腿緊緊的夾着馬肚。
兩匹戰馬就這麽在一瞬間分開了,兩人之間的一個回合的戰鬥也就此結束。然而。當張繡重新躍上馬背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他的左臂怎麽也擡不起來了,一股熱流正在汩汩的向外冒,他側臉一看,肩膀上戴着可以保護他的甲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肩膀上也已經皮開肉綻,他都能夠看見露出來的森森白骨。
“啊——”
就在這時,張繡才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疼痛。撕心裂肺的疼不由得讓他發出了一聲慘叫。他萬萬沒有想到,與張飛交戰隻一個回合,自己竟然受了如此重的傷,回想起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他似乎記起了什麽,剛才他隻顧着逃命,絲毫沒有在意其他的,竟然連自己受傷也不知道。
慶幸的是,他的動作迅速,否則的話。張飛那一矛肯定是要刺進自己的喉嚨了。
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他就有些心有餘悸。萬人敵張飛,果然名不虛傳,看來自己并非他的對手,如果再戰鬥下去,隻怕自己隻有死路一條。
一想到這裏,張繡便立刻做出了打算,調轉馬頭,急忙朝一邊跑了過去,也不準備打算再阻擋張飛了,畢竟活命重要。
除此之外,張繡更是下令撤開包圍,盡可能的放張飛這尊瘟神離開這裏。
可是,哪知張飛卻根本沒有像張繡所想的那樣,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肆無忌憚的朝着他沖殺了過來,前去抵擋的張繡的部下,都根本無法擋住張飛的鋒芒,張繡見狀,立刻快馬加鞭,回到了中軍陣營,然後指揮中軍裏的弓箭手,對着奔跑過來的張飛便是一陣猛射。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千萬别讓他過來!”張繡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呐喊聲,精神高度緊張,并且做好了随時逃跑的準備,一旦張飛沖破了防線,他就立刻逃走,昔日的英雄形象,在此時此刻,在面對張飛時,竟然變得蕩然無存,隻剩下人性的自私和醜陋。
“嗖嗖嗖嗖……”
無數支箭矢如同蝗蟲一般,朝着張飛便射了過來,張飛一邊揮動丈八蛇矛進行遮擋,一邊策馬狂奔,可是箭矢太多,他遮擋不過來,突然一支羽箭透過了張飛的防守縫隙,直接射中了座下的戰馬,那戰馬發出了一聲悲鳴的長嘶,直接摔倒在地上,而正騎在馬背上的張飛,竟然被掀翻在了地上,打了好一長一個滾。
張繡見狀,立刻哈哈大笑了起來,沖着弓箭手大聲喊道:“快射死張飛!快射死張飛!”
弓箭手們聽到張繡這聲呐喊,都紛紛朝着張飛墜落的地方放箭,一簇簇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密集的雨點,朝着張飛虎嘯而來。
張飛摔倒在地時,把腳給摔傷了,無法站起來,眼看着這密密麻麻的箭矢飛來,張飛心中一沉,頓時暗叫道:“我命休矣!”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彭脫忽然帶着二百名山越戰士沖了過來,他們手中紛紛持着一個藤牌,密集的交織在一起,組成了一面盾牆,将張飛護在了坎心,将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全部擋在了藤牌的外面。
“将軍,敵衆我寡,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快些離開這裏吧。”彭脫持着藤牌,對張飛說道。
“不,我要殺了張繡,替大哥報仇!”張飛道。
彭脫道:“将軍,漢人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年越王勾踐更是卧薪藏膽二十年,才擊敗了吳國,從而登上了霸主之位。将軍也應該效仿越王勾踐才是,若是沒了性命,還報什麽仇?”
彭脫的話一下子點醒了仇恨中的張飛,張飛恍然大悟,扭頭向身後看了過去,敵軍正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而彭脫等人身上也都帶着一些傷痕,原先的六百多能征善戰的山越戰士,此時隻剩下二百多人,那些重傷的山越戰士,再一次被堵在了盤蛇谷裏,整個戰場上,就隻有張飛身邊的這些人了,如果再不及時撤退的話,恐怕想走都走不掉了,很有可能全軍覆沒。
張飛當機立斷,立刻對彭脫道:“你說的很對,是我糊塗了。可是我的腳被摔傷了,動不了啦,你們趁着敵軍還沒有合圍過來,趕緊突圍吧,别管我了。”
彭脫道:“不行!将軍不走,我們絕對不會走的,我們要誓死保衛将軍的安全。”
話音一落,彭脫便讓一個士兵填補了他的空位,然後他蹲在張飛的身邊,看了一眼張飛的腳傷,已經腫的非常厲害了。他二話不說,立刻背對着張飛,蹲在地上,對張飛說道:“将軍,上來,我背你走!”
“這樣你也走不了吧?不行,我不能拖累你們,你們快走吧!”張飛道。
彭脫心急如焚的吼道:“叫你上來你就上來,哪裏那麽多廢話!再遲疑一會兒的話,大家都走不掉啦。”
張飛聽完彭脫的吼聲,見彭脫執意如此,便趴在了彭脫的背上,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同生共死吧!”
彭脫背着張飛,轉身就走,将山越戰士分車四波,分散在他和張飛的前後左右,以确保張飛的安全,正式開始突圍。
山越戰士都是腳下生風的人,奔跑速度極快,而彭脫雖然背着張飛,但是絲毫不受影響,他們在其餘山越戰士的保護下,很快便離開了戰場,隻留下張繡等人一臉驚訝的望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