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翟城的城門口已經是一片火海,而且火勢還在逐漸向外蔓延,在北風的吹拂之下,火勢沿着猛火油在冰面上流動的方向,漸漸向南移動,那些位于護城河邊上的将士們,見到如此一幕,都争先恐後的向後急退,但由于冰面濕滑,許多士兵都摔倒在地,有的甚至還滑掉了又寬又深的護城河裏去了,從高處墜落,不是被摔死,就是被摔成重傷。
張繡的攻城部隊突然失控,紛紛向後退,都怕被烈火給吞噬了,但是由于人太多,架起的橋梁又太過簡易,當突然遭受到這麽多人同時在橋上通過的時候,簡易的橋梁不堪重負,隻聽見“喀拉”一聲巨大的脆響,橋梁完全斷裂開來,正在橋上通過的将士們,突然失去了重心,腳下一沉,全部掉落到了幹涸的護城河裏,摔的七葷八素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而後面的人也接踵而至,他們像是一趟行走在懸崖上突然出了軌的列車,在車頭墜落懸崖之後,身後的車廂也是一節緊接着一節的墜落到懸崖裏。
往前一步是足有三丈多深的巨大坑洞,往後一步則是烈火焚燒的火海,簡易的橋梁瞬間坍塌之後,給張繡的這些攻城部隊造成了兩難的選擇,不是被摔死,就是被燒死,反正都是個死,許多士兵都毅然的決定跳進了高達三丈多的深坑裏,畢竟在他們的前面已經有人墊背了,摔下去之後,或許能夠僥幸不死。但若因爲膽小而留在地面上。将會很快被蔓延過來的火龍給吞噬。可能會被活活燒死。
于是。大批大批的将士們果斷的跳了下去,深坑底下是一片鬼哭狼嚎。就在将士們紛紛跳下去之後不久,肆虐的火龍用他炙熱的火舌,吞沒了地面上的一切,整個戰場,是一片熾焰火海,在火海中,還有數以百計的被活活燒死的人。發出他們臨死前最後的悲鳴。
與護城河對面的人間煉獄有所不同,因爲橋梁的斷裂,火勢隻在對面止住了,張繡等人所在的位置,隻能感受撲面而來的熱浪。但是,他們都親眼目睹了這一慘狀的發生,攻過去的三千兵馬,就這樣在一瞬間便化成了烏有。将士們都吞了一口唾沫,都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作爲前鋒部隊攻過去,否則的話。能否活命,還是個未知之數。即便是站在這裏,剛才的一幕也讓他們感到心有餘悸,臉上淨是膽寒之色。
“快救人!”張繡當即對身後的将士們喊了一聲,隻見一臉驚恐的将士們都紛紛拿出繩索,抛向護城河的底部,試圖将那些沒有死的人給拉上來。
楊修一把火把敵軍都給燒退了,但是城門口失火,城門也遭受到了損失,火龍的火舌将城門也一起吞噬了進去,整個南城門陷入了火海當中,負責守衛城門的士兵們隻能向後撤退,退到甕城裏去。
與此同時,楊修注意到城外的張繡軍隊正在試圖拯救護城河裏的士兵,楊修靈機一動,立刻讓心腹帶人從西門出城,将堵在護城河的缺口給掘開,将颍水河裏的河水給重新灌進護城河裏,用冰冷的河水,凍死那些掉落在護城河河底的敵人。
同時,楊修還指揮城樓上的弓箭手,冒着城下的陣陣撲面而來的熱浪,瞄準護城河的方向,用弓箭來阻止那些敵人所展開的營救。
此時此刻,張繡望着陽翟城裏,緊咬着後槽牙,恨得壓根癢癢,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攻擊,在這座小小的陽翟城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不僅遭受到了巨大的損失,還讓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羞辱。
回憶當初,張繡帶着軍隊幾乎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也可以說是無堅不摧。就連當時在關中和李傕、郭汜這兩個人的軍隊展開激戰時,也是勝多敗少,最後是因爲兵力不足,這才被迫退出了關中,前去荊州依附劉表,當了這南陽太守。
隻短短幾年的光景,張繡無時無刻不再親自訓練軍隊,按理說,軍隊的戰鬥力不應該漸弱,應該是增強了不少才是。就連他本人,也是對自己的部下很滿意的,在荊州,至少也是一方霸主,雄踞一方,就連劉表的大兒子劉琦以及水軍大都督蔡瑁,都非常積極的來拉攏他。
可是如今,張繡率領大軍三番兩次在陽翟城攻擊受阻,還損失慘重,對于一個能征慣戰的将軍來說,這樣的戰鬥,簡直是奇恥大辱。
“胡車兒!”
張繡終于忍不住了,同時心底也生出了要屠城的打算,直接沖身後大喊了一聲。
“末将在!将軍有何吩咐?”胡車兒應了一聲,策馬來到張繡的身邊,抱拳問道。
“你率領五千兵馬,去陽翟城的東門,從東門展開進攻。我們從兩面進行夾擊,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攻下此城。你告訴将士們,破城之後,在城裏開搶三日,城中的所有東西,水搶到就是誰的。至于城裏的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殺掉,一個不留!”張繡憤恨的吩咐道。
胡車兒聽完之後,立刻來了精神,“喏”了一聲,點起五千兵馬,便向東門移動了過去。
而此時,陽翟城上的弓箭手在用箭矢不斷的騷擾着營救護城河底下的受傷士兵,南城門口的火勢燒了一會兒後,漸漸減弱了不少,張繡依稀可以看見,被烈火焚燒過後殘破的城門,不由得讓他眼前一亮。
烈火燃燒的最主要動力是猛火油,當猛火油燃燒完畢之後,火勢自然會減小,地面上也沒有什麽易燃的東西,烈火無可燃之物,肯定會熄滅的。火勢減弱,南城門已經遭受了殃及,已經是一片焦黑,甕城的城門,也直接暴露在了敵人的視線當中。
張繡略感有些興奮,剛才費盡心機去攻擊的城門,竟然在守軍自己放的烈火中北燒毀了,這樣一來,他隻需率領大軍攻破甕城的城門,那麽這座城池就等于是他的了。
但是,還沒有等到張繡展開行動,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澎湃的呼嘯聲,讓他的神經不由得一緊,急忙問道:“這是什麽聲音?”
就在其他人都和張繡帶着一樣的疑問時,一股浩大的洪流,從西門外護城河拐角處突然奔流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刷着護城河裏的一切,那冰冷的河水,高大的浪頭,都足以吞沒一切。
張繡和其餘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奔流而下的洪流,隻一瞬間便淹沒了一切,那些掉落在護城河河底的将士們,被這股洪流直接沖走了,而留在大家眼前的則是一片汪洋。
張繡本想拯救出那些受傷的士兵,此時的計劃也泡湯了,他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淩厲的眼神望着陽翟城城樓上的楊修,恨不能将他碎屍萬段,生吃活扒了。
而楊修在城樓上對他釋放出來的詭異笑容,更像是在嘲笑他,讓張繡内心極爲的不爽。
三千将士,一個都沒有救出來,全軍覆沒了。對于張繡來說,他能有幾個三千将士夠這樣犧牲的?
接下來,張繡重新将軍隊聚集在一起,然後用言語來激怒這些将士們,因爲剛剛陣亡的三千将士裏面有他們的兄弟子侄,也有他們的長輩,報仇雪恨,成爲了此時大家心裏最想做的一件事。
張繡當着衆人的面,更是喊出了破城之後,開搶三日的豪言壯語,所有搶到的東西,都歸個人所有,男人和孩子必須全部殺光,女人将士們自己看着辦,是殺還是留着當奴隸,都全憑他們個人的選擇。
命令下達之後,張繡的部下都精神抖擻了起來,這是要屠城的節奏啊,确實能夠宣洩他們心中的仇恨。
将士們都重新整頓了一番,站在那裏重新排兵布陣,然後靜靜的等待着對面的火勢減弱。而與此同時,楊修率領城中的守軍都退到了甕城裏面去了,張繡見狀,便立刻下令士兵再次搭建簡易橋梁,這次沒有敵人的騷擾,橋梁很快便搭建了起來,對面的火勢已經逐漸熄滅,隻剩下一些較小的火堆。于是,張繡便下令,讓大軍過橋,然後重新在對岸排兵布陣。
由于地面上剛才的那一場大火,把冰層都給融化了,使得這片土地上是一片泥濘,而且地上還散落着呗燒焦的屍體,張繡讓人先把這些屍體給移開,全部集中在一起,擡到城外的樹林裏進行安藏。
來不及祭奠死去的亡靈,張繡便再次聚集大軍準備展開攻擊了,而與此同時,胡車兒率領的五千将士也在東門外集結完畢,更是搭建了橋梁,随時準備渡過護城河。
陽翟城的甕城内,楊修接到東門守将的彙報,說城外集結了數千兵馬,已經做好了攻擊的姿态。
楊修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剛才的那一場大火,已經用去了大半的猛火油,剩餘的猛火油要同時防守兩個城門,根本不夠用。面對張繡步步緊逼的态勢,以及強大的兵馬,如果甕城失守的話,那麽陽翟城就算完了。
而且,楊修剛才還隐約聽到城外說什麽屠城的話,讓他倍感揪心。
現在楊修也隻能寄希望于援軍了,如果援軍不來的話,陽翟城很有可能會在不久之後就會陷落,那麽城裏數以萬計的百姓,也會遭受到滅頂之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