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被郭汜的軍隊團團圍住,正愁無法脫身,忽然見郭汜被人射死,一群如同虎狼一般的将士從背後殺出,由于天黑難辨,看不清來的是何處兵馬。
他極目四望,映着火光,隐隐約約看見段煨帶人殺了過來,他的内心登時樂開了花,以爲是段煨帶人來殺了郭汜。
可是,他咧開的嘴還沒有笑出聲音,便赫然看見,從郭汜被射殺的位置,一面黑底白字,繡着“糜”字的大旗映入了他的眼簾,而且大旗撤開之處,一員頂盔貫甲的大将手持烏黑的長槍,帶着騎兵殺了出來。
李傕臉上的表情登時僵硬住了,再環視一圈,但見沖在最前面的是清一色的軍裝,騎兵、步兵的裝備都非常的精良,而且這身軍裝他隻看了一眼,便立刻清楚的認出了穿這軍裝的軍隊出自何處。
“怎麽會是張彥的兵馬?”李傕心中登時打出了許多問号。
李傕對張彥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張彥,他或許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或許早已經把大漢的天子劉協給重新掌握在手中了。他曾經和張彥的軍隊交戰過,這身軍裝,他就算化成灰都認識。
此時,郭汜已死,糜芳帶着大軍沖鋒在前,群龍無首的郭汜軍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根本無法抵擋,被殺的大敗,紛紛四處奔逃。
可是,偏偏糜芳又将這些人圍的死死的,他帶兵五千大軍沖鋒在前,段煨帶着人緊随其後,一萬多人,一擁而上,郭汜的軍隊死的死,傷的傷,根本無法逃出去,幹脆就地投降。
而此時,李傕也在營寨門突然發難,帶着身邊的數百騎兵,開始向郭汜的軍隊發起了猛烈的攻擊,妄圖沖出營寨,沖出這個包圍圈。
但是,營寨四周都已經被大火包圍,馬匹又非常懼怕熊熊的烈火,左沖右突,始終無法沖出去,被圍困在營寨的中央開闊地帶。
郭汜的軍隊很快便被糜芳、段煨聯合擊敗,兵敗如山倒,郭汜的軍隊大部分都棄械投降了,紛紛跪在地上,祈求活命。
糜芳下令将俘虜全部收押,他自己則來到營寨的外圍,遙望被圍困在營寨裏的李傕等人,冷冷的笑了笑,便讓弓箭手紛紛朝着李傕所在的空曠地帶猛烈的射箭。
一聲令下,箭矢如雨,李傕等人被大火圍困,又遭受箭雨襲擊,面對雙重打擊,死傷過半。
李傕等人雖然惱怒,但卻也無可奈何,躲無可躲,戰也沒法戰,隻能在那裏用兵器遮擋着箭矢,做着無畏的掙紮。
“橫豎都是個死,與其在這裏坐以待斃,不如都跟我一起沖出去,興許還能殺出一條活路!”李傕一邊揮舞長槍遮擋着箭矢,一邊對身邊的部下說道。
“我等誓死追随将軍!”剩下的二百多騎,都是李傕的心腹,他們聽到李傕這麽一說,也決定豁出去了。
李傕滿意的點了點頭,帶着這股殘軍,風馳電掣般的朝着營寨外面沖出,快要接近熊熊燃起的火牆時,李傕等人紛紛用馬鞭在馬背上狠狠的抽打着,馬匹疼痛難忍,隻得向前急奔,縱身躍起,想要沖出這烈火包圍的圈子。
糜芳見狀,立刻指揮長矛手橫在李傕等人逃跑的道路上,并命令弓箭手格殺勿論,而他則帶着騎兵散在兩翼,截住厮殺。
李傕第一個從火海中躍出,座下的戰馬的鬃毛被烈火燒卷了,就連李傕身上的衣服,也被燒着了一部分,幸虧李傕出手及時,用力拍打,才不至于有事。不過,李傕的眉毛、胡子、頭發都被火燎的卷了起來,甚是狼狽。
他一從火海中沖出來,便立刻挺着一杆鐵槍,一邊遮擋射來的箭矢,一邊左刺右挑,将兩名沖過來的騎兵給殺死了。
不過,在李傕的正前方,卻是如林的長矛。
李傕皺了一下眉頭,鼓起所有的勇氣,直接沖了過去。
他揮舞着長槍,用力的擊向了如林的長矛,他力氣頗大,本以爲能夠撥開一些長矛,哪知道握着這些長矛的士兵們竟然隻是歪了歪,随即又恢複了原狀,反而直接向他刺了過來。
李傕大吃一驚,一時間,四面八方都是寒光點點,吓得他魂不附體,單掌一撐馬鞍,雙腿一分,立刻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這才勉強站了起來。
不過,他雙腳還沒有站定,淩厲的箭矢“嗖嗖嗖”的便從空中墜落而下,他驚魂未定,将手中鐵槍朝着地下一插,雙手借力,整個人騰空而起,向後面翻了過去。
不得不說,李傕的身手很是了得,這樣的情況下,換做别人,早已經死了,可他居然都躲避了過去。
但是,身手如他的手下将士,卻再也沒有了,身後的二百多親随騎兵,沖出火海的有一百多人,但大多數一沖出來,不是被箭矢射死,就是被糜芳等騎兵殺死,沒有一個人能殺到長矛陣這裏,李傕是唯一的一個。
李傕身後慘叫連連,他不經意間的瞥了一下,但見身後的親随騎兵盡皆被殺,沖出來的隻是一些馬匹而已。他的侄子和幾員戰将,都慘死在張彥軍的騎兵手裏。
“嗖嗖嗖……”
又是一陣箭矢襲來,李傕沒空去想其他的了,還是自身的姓命重要,但他已經失去了馬匹,自己又深陷重重包圍之中,心知自己已經沒有活路了。
但是,他又不想就此放棄,想放手一搏,沖出去最好,沖不出去,死也要死的壯烈一些。
打定主意後,李傕一邊躲閃着箭矢,一邊伺機而動。
糜芳等人已經殺死了其餘人,見李傕深陷重圍之中,仍在繼續堅持戰鬥,他的内心裏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不過,糜芳卻沒有放過李傕的打算,而是下令所有的士兵一擁而上,勢要将李傕斬首。
随着糜芳的一聲令下,将士們一擁而上,任憑李傕能力再強,也抵擋不住這麽多人。
李傕又殺了三個人後,忽然左腿中箭,緊接着一杆長矛從背後刺了過來,直接刺透了他的身體,他慘叫一聲,還來不及還手,幾十條長矛一起刺了過來,可憐一方霸主就這樣死在了軍中。
糜芳見李傕被殺死了,翻身跳下馬背,示意衆人散開,他靜靜的走到李傕的屍體邊上,抽出腰中佩劍,将李傕直接斬首,然後提着李傕的人頭,用早已經準備好的布袋包着,直接扔上了馬背。
随後,糜芳連同郭汜的人頭,一起給砍了下來,和李傕的人頭裝在一起,然後讓人做了一個大木盒子,将李傕、郭汜二人的人頭全部放在了裏面,派人連夜送往彭城邀功。
李傕、郭汜被殺,李傕軍在交戰中全軍覆沒,大多數是被烈火燒死的,而郭汜的軍隊,被糜芳斬殺三千餘人,其餘的兩千餘人全部投降,暫時被押到了一旁。
此次戰鬥,糜芳所部陣亡三十人,受傷一百六十七人,戰馬沒有折損一匹,反而繳獲了五百多匹戰馬。至于段煨的軍隊,隻是跟随在糜芳的後面,根本毫發無損。
戰鬥結束後,糜芳、段煨押着俘虜和繳獲的馬匹、軍械,全部移到了李傕在槐裏城東的營寨,暫時在這裏住下。
當夜,袁渙、阚澤都來到了糜芳的營帳裏。
糜芳見袁渙、阚澤一起到來,便知道他們有事情要找自己,便問道:“二位先生,你們這麽急着見我,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将軍,如今李傕、郭汜都已經伏誅,但是段煨該如何處置?”袁渙首先問道。
“段煨?他跟随我軍征讨李傕、郭汜有功無過,應該賞賜才對,怎麽能處置?”糜芳道。
袁渙道:“将軍,李傕、郭汜已亡,段煨是關中最有實力的一支兵馬,而且,段煨也是因爲事急才投靠我軍的,我擔心段煨會有其他想法。段煨的兵馬比我軍還要多,他若是突然率衆發難,而且以他在關中的聲望,隻怕我軍很難在關中與之抗衡。我以爲,不如早想辦法,将段煨除去!段煨隻要一死,他的軍隊就群龍無首,我軍便可以進行整編,從而真正的掌控關中。”
阚澤急忙附和道:“将軍,我的看法和袁大人的一樣,段煨并非善類,必須及早做出防範才是,否則的話,一旦段煨發難,我軍将無法在關中立足。”
糜芳聽後,擺手道:“二位先生多慮了,我所率領的都是軍中精銳,段煨是真心投靠我軍,何須多慮。如果我貿然将段煨殺了,以後誰還敢投靠我軍?再說了,我已經派人送信給主公了,請主公定奪。”
袁渙道:“此地離彭城遙遙千裏,一來一回,就算再怎麽快,也要半個月。李傕、郭汜紛紛被殺,關中三大勢力已經去了兩個,段煨如何能不多想?将軍,你可别忘記了,段煨也曾經是董卓的手下,隻是因爲在兵力上沒有李傕、郭汜等人雄厚,才暫時屈居其下,董卓的部下,不是豺狼,就是狐狸,以我觀之,這段煨就是一隻狐狸,十分的狡猾,将軍千萬要小心才是。”
阚澤道:“将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如早下決定,我相信就算主公的信回來了,估計也是要設法除去段煨的,如果将軍現在想除去段煨的話,我就有一個妙計,既不會讓我軍落下埋怨,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将段煨殺死。”
糜芳道:“這個我知道了,就不勞兩位先生艹心了,總之在主公的信沒有回來之前,一切事情,都暫時維持原狀,至于段煨嘛,我會小心提防的。時間不早了,二位先生還是先去休息吧。”
袁渙、阚澤二人面面相觑了一番,都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向着糜芳抱了一下拳,便随即離開了大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