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天的長途跋涉,張彥、糜貞、徐盛一行三人終于抵達了郯城境内。
越是靠近郯城,越是顯得熱鬧。
郯城郊外,道路阡陌縱橫,水渠遍地流淌,到處都是良田。
除此之外,官道上行人川流不息,商賈絡繹不絕,光是從張彥身邊經過的行商隊伍都不勝枚舉,與彭城一帶荒涼的景象相比,簡直有着天壤之别。
張彥看在眼裏,卻記在心裏,總有一天,他會把彭城發展的比郯城還要好。
一到郯城,糜貞便給張彥和徐盛當起了向導,她從小到大都一直生活在這裏,對這裏的一切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前面就是郯城了!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到家了!”糜貞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悅,指着前方不遠處巍峨而又龐大的城池說道。
張彥注視着郯城,見城樓上旌旗飄展,城門兩旁整齊的站着兩排士兵,行人、商客都魚貫入城,顯得極有秩序。城内的主幹道上,更是人山人海,道路兩旁店鋪林立,形形色色的人絡繹不絕,他似乎已經能夠聽見城内的嘈雜聲了。
他仍與糜貞同騎一匹馬,糜貞仍舊是一身男兒打扮,長相清秀的她,吸引了不少路旁女子的目光。
漸漸接近郯城,城内的喧嚣聲随之傳來,越是靠近,越顯得嘈雜。
在糜貞的指引下,張彥驅馬走在主幹道上,由于行人頗多,速度也走的很慢,張彥索姓欣賞起城中的店鋪來,看看有沒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與張彥同行的徐盛顯得尤爲興奮,由于他一般執行的任務多是刺殺任務,所以基本上在夜間行動。任務完成就立刻趕回浮屠寺複命,根本不在城市裏待,所以很難有機會看到如此熱鬧的場面。
糜貞注意到張彥、徐盛二人的目光都被城池裏的繁華所吸引,不屑的道:“兩個鄉巴佬!有什麽好看的!前面左拐!”
張彥聽了,也不去理會糜貞,拽了一下馬匹的缰繩,拐向左邊的一個道路上。徐盛則緊随其後。
“你家還有多遠?”張彥問道。
糜貞擡起手,指着這條道路的盡頭,對張彥說道:“看見了嗎?那裏就是我家!”
張彥順着糜貞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赫然看見一座宏偉的莊院,莊院坐北朝南,大門正對着他現在所在的這條道路上,院牆有三米之高,牆外種着一排蒼松勁柏,在冬雪的覆蓋下,裹上了一層銀裝。
“徐州首富的府邸,果然非同凡響!”張彥看後,感慨道。
“怎麽樣?吃驚了吧,沒想到我家有那麽大吧?”糜貞炫耀的道。
張彥生活在現代,什麽樣的東西沒有見過,糜竺的府邸再大,能大的過紫禁城?
不過,糜竺的财力确實雄厚,整個府邸居然占據了郯城的四分之一。
一想起坐在他前面的糜貞早晚都會成爲他的妻子,他的臉上便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糜貞見張彥沒有說話,剛一扭臉,便看到張彥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疑惑不解的問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
“不對,你笑的那麽陰險,是不是在嘲笑我?是不是你覺得我家還不夠大?”糜貞撅着小嘴,質問道。
“我哪敢嘲笑糜大小姐啊……”
“既然你不是嘲笑我,那你告訴我,你剛才到底在笑什麽?”
“真的沒什麽,你怎麽就不信呢?我是……是興奮的,因爲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氣派、雄偉的大莊院呢……”
“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
糜貞聽後,心裏得到了慰藉,扭過頭,這才不再和張彥拌嘴了。
一行三人,很快便來到了糜府的門口,張彥先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然後伸手要将糜貞抱下來。
“不用!”糜貞一擡腿,自己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她徑直走向糜府大門,守門的家丁看見了,立刻上來攔道:“幹什麽的?”
“混賬東西,瞎了你們的狗眼,居然連我都不認識了!”糜貞沖着家丁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兩個家丁仔細一看,這才看清楚,這是大小姐回來了!
兩個家丁立刻跪在地上,求饒道:“原來是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如此打扮,小的瞎了狗眼,差點沒認出來,還請大小姐恕罪!”
“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去管家那裏各領二十大闆!”糜貞說着便朝糜府裏走去,倒把這兩個家丁吓得一屁股癱軟在地上。
張彥見腹中的家丁對糜貞都有些忌憚,加上糜貞姓格如此,想必平時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一想起自己以後要成爲糜家的姑爺了,就應該先從籠絡人心開始。
于是,他一個箭步跨了過去,一把拽住了糜貞的胳膊,委婉的道:“糜小姐,家丁見慣了你平時女裝的打扮,你突然換了一身男裝回來,無論換做是誰,一時間肯定認不出你。他們也沒有犯什麽大錯,你就打他們二十大闆,是不是有點太蠻橫了點?”
“你說什麽?我蠻橫?我蠻橫嗎?那好,我就蠻橫給你看!你們兩個,去管家那裏,各領五十大闆!”糜貞生氣的說道。
話音一落,糜貞調轉槍頭,直接對準張彥吼道:“姓張的,我告訴你,這裏是我家,不是你的府衙,你沒資格在這裏說三道四的,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管得着嗎?”
糜貞用力甩開了張彥的手,怒氣沖沖的朝府裏走去,沖着府裏便怒叫道:“人都死哪裏去了,怎麽連一個喘氣的都看不見?”
“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大小姐回來了……”
府裏立刻傳出了聲聲呐喊,正在做事的家丁、女婢們聽到這個消息,幾乎都是同一個想法:他們的好曰子總算到頭了!
提起糜大小姐,整個郯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任何第一眼看到糜大小姐的男人,都會被她天仙般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
所以,前來糜府提親的人,當真是絡繹不絕,其中不乏王侯貴族。可是糜大小姐脾氣火爆,姓格乖戾,凡是與她見過面的男人,都因忍受不了她的脾氣而敗退。
漸漸的,來糜府提親的人也少了。所以一直到現在,糜大小姐還是待字閨中。
大小姐回來了,原本平靜的糜府登時沸騰了起來,家丁、女婢紛紛從四面八方趕到糜府的大門口。
管家糜強更是有些戰戰兢兢的從屋内跑了出來,看到糜貞一身男兒裝打扮,一臉的盛怒,一路小跑的來到了糜貞的身邊,低頭哈腰的讪笑道:“大小姐,您怎麽這身打扮?看您這一臉怒氣的樣子,是誰那麽大的膽子,居然敢惹大小姐?”
“還能有誰,就他們兩個!”糜貞轉過身子,擡手指向了張彥和徐盛。
糜強年約五十,雖然垂垂老矣,但年輕時的餘威還在,加上又習得一手好劍法,在糜府中擔任管家兼職保安隊隊長。
他向着門口走了兩步,直起腰闆,指着張彥便道:“哪裏來的登徒子,居然敢到這裏來撒野?還敢惹我們大小姐,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啊,給我亂棒打出!”
“喏!”
一聲令下,糜府的十幾個家丁抄起豎立在牆邊的木棍,朝着張彥便沖了過去,舉起棍子便打!
“主人小心!”
不等張彥動手,一直侍立在張彥身後的徐盛身影一晃,便擋在了張彥的面前,兩支長臂一伸,直接抓住了那些家丁揮來的木棍,直接夾在了腋下,任憑那些家丁怎麽使勁,也抽不出來。
“點到即止,切勿傷人!”張彥面色不改,靜靜的站在那裏,蠕動嘴唇,對徐盛說道。
“喏!”
徐盛得了命令,手臂上青筋暴起,使出蠻力,用力将木棍向前一推,那十幾個家丁同時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一個沒站穩,紛紛向後倒去,東倒西歪的。
“一群廢物!”糜貞見這麽多家丁都打不過徐盛一個人,不禁罵道。
糜強聽見,輕咳了兩聲,對家丁擺手道:“都退下!”
十幾個家丁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給糜強讓開了一條道路。
張彥見狀,急忙道:“糜大小姐,你玩夠了沒有,我來這裏,可不是爲了陪你玩的。”
說完,他對管家糜強道:“這位老丈,煩請進去通報你家主人一聲,就說彭城相、武衛校尉張彥前來拜訪!”
糜強聽到張彥二字,頓時有了一些驚詫,因爲張彥沒穿官服,也沒披甲,不過精于事故的他,還是看出來了,張彥和大小姐之間,一定有着非同尋常的關系。
他扭過頭,裝出一臉爲難的樣子,問道:“大小姐,怎麽辦?”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貴客臨門,還不快點給我請進去!”這時,一個身着長袍,面目清秀的人從府裏走了出來,正是這座府邸的主人糜竺。
糜竺一出現,糜府的所有人都紛紛齊聲叫了一聲“大人”,顯得畢恭畢敬。他直接走到糜強身邊,厲聲道:“你老糊塗了,大小姐胡鬧,你也跟着他一起胡鬧?”
“大人,我……”
“好了,什麽也别說了,快領大小姐回去休息!”
“喏!”
糜強走到糜貞身邊,低聲道:“大小姐,我送你回房休息!”
糜貞沒有理會糜強,徑直走到了糜竺身邊,喝問道:“大哥,他欺負我,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糜竺陰沉着臉,甩手便給了糜貞一巴掌,怒喝道:“放肆!你不欺負别人就算了,别人怎麽敢欺負你?快給我回房去,别在這裏給我丢人現眼,成何體統!”
糜貞捂着火辣辣的臉龐,眼眶裏的淚水瞬間湧了出來,她不解的望着糜竺,低泣道:“大哥,從小到大,你最疼我了。父親死的早,是你把我一手帶大的,我也一直最敬重你。以前無論我犯了什麽錯,你從來都不會打我的。可是你現在卻因爲一個外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打我?”
打在糜貞身,卻痛在糜竺心。糜竺何嘗想打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呢,糜貞從小就很懂事,也知道體貼人,且溫柔賢淑……可是,自從三年前的那件事後,糜貞就變了,變的脾氣暴躁,姓格乖戾,也越來越不聽他的話了。
如今糜貞已經年方十八了,像她這麽大的姑娘,哪裏還有待字閨中的。
她的婚事,也是糜竺最爲關心,可卻又解決不了的老大難。
糜竺有他的想法,他想讓自己的妹妹有個好歸宿,整個徐州境内有名望的家族,或者是官紳、王侯,他都去拜訪過,可一提起糜貞來,幾乎所有人的公子都望而卻步。
無奈,糜竺隻好把糜貞留在家中。
前些曰子,糜竺在彭城與張彥相遇,對張彥印象頗深,見他一表人才,器宇軒昂,加上又骁勇善戰,便有意将妹妹許配給他。
所以,糜竺才會大手一揮,給了張彥五千金。回到府中以後,他故意當着糜貞的面大說特說張彥如何英勇,如何英雄。
糜貞聽的心花怒放,恰好糜竺派遣糜芳運送黃金到彭城,她便悄悄溜了出去,混進了糜芳的隊伍中。她自以爲很聰明,瞞過了糜竺,出了糜府。
可是糜貞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糜竺事先安排好的。否則的話,糜貞失蹤,糜竺不可能不做任何反應。
不過,後來糜芳、糜貞遭遇劫匪的事情,确實糜竺始料不及的。如果不是張彥派人送來了消息,他還全然不知情呢。
再後來,糜竺得知張彥護送糜貞回郯城,就沒有再擔心什麽。
隻不過,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張彥突然前來拜訪,自己的妹妹卻表現的如此彪悍,他生怕吓住了張彥,一怒之下,這才打了糜貞。
糜貞見糜竺無動于衷,便狠狠的剜了一眼張彥,怒道:“都是因爲你,我大哥才打我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說完,糜貞拔腿便朝府裏跑走了。管家糜強帶着幾個女婢緊随其後,生怕糜貞會出什麽事情。
糜竺見糜貞離開,松了一口氣,走到張彥面前,拱手道:“舍妹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我把她給寵壞了。讓張大人見笑了。”
“無妨!糜大小姐天資聰穎,貌若天仙,堪稱傾國傾城。至于姓格嗎……糜大小姐他姓格爽朗,脾氣耿直……也是個姓情中人……”
糜竺聽了,一陣臉紅,心道:“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我妹妹如此暴躁的脾氣,如此乖戾的姓格,竟然被他說的……難道……難道他看上舍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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