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如雨下,漫天飛舞的箭矢猶如密集的雨點一般,在兩軍中間飛來飛去。
城牆兩側,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
兩軍在城門附近展開了激烈的戰鬥,爲了争奪那方寸之地而你争我奪。有好幾次,曹軍都爬上了城樓,又都被守軍拼死殺退。
戰鬥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雙方仍舊未分出勝負。
張彥此時持着一杆鐵槍,站在城樓上奮力的拼殺,全身上下已經沾滿了鮮血,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個血人一樣。
他指揮着身邊的數百守兵,反複的與曹兵進行厮殺,殺完一個又來一個,曹兵源源不斷的順着城牆爬了上來,似乎怎麽也殺不完。
這片城頭,成爲了戰況最爲激烈的地方,張彥一邊殺着爬上城牆的曹兵,一邊還要提防着曹軍射來的暗箭,恨不得将自己一個人掰成十個人。
“噗!”
張彥舉起手中的鐵槍,一槍刺死了一名剛剛爬上城牆的曹軍軍官,擡眼間,看到城下多如牛毛的曹軍士兵,不禁便皺起了眉頭,如果就這樣無休止的殺戮下去,自己被活活累死是遲早的事情。
“援軍來了!援軍來了!”
不知是誰,突然大喊了一聲,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見昏暗的暮色當中,兩彪打着徐州牧旗号的騎兵分别從曹軍的背後殺了過來,勢如猛虎,猶如兩把鋒利的尖刀,直接插進了曹艹所在的軍陣當中。
曹軍正在全力攻城,幾乎壓上了所有的兵力,留在軍陣中的兵力少的可憐。
此時徐州的援軍突然從背後殺來,曹艹頓感危機,立刻将身邊的曹兵分成兩撥,前去抵擋徐州兵,他則在親随的保護下,迅速的撤離戰場。
“援兵到了,曹艹退了,曹艹退了……”陳登看見這一細微的變化,立刻扯開嗓子大聲喊了起來。
城頭上,看到援軍到來的守軍,各個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掄起手中的兵刃,朝着曹軍便是一陣猛烈的攻擊,原本低落的士氣,頓時高漲了起來。
曹艹這麽一走,曹軍全部亂了陣腳,不一會兒功夫,從曹軍的軍陣裏,便傳出了鳴金的聲音,位于城牆下面密密麻麻的曹軍紛紛開始向後撤退。
曹軍退了,張彥總算松了一口氣,已經累的筋疲力盡的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城外,傳來了兩軍騎兵激烈的厮殺聲,但這一切,都與他沒有什麽關系了,望着被鮮血染滿的城頭,以及一個個跟血人似得士兵,他有些暗自慶幸,總算躲過一劫。
一個身體矮胖,頭發發白,穿着一身官服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迅速的登上了城樓,迫切的目光掃視着城樓上的慘烈,一臉緊張的喊道:“元龍!元龍在哪裏?”
“大人……我在這裏……”陳登一身血色的靠着城牆,看到那個人上了城牆,急忙回應道。
老者順着聲音找到了陳登,也顧不得那麽多,三步并作兩步,快速的來到了陳登的身邊,見陳登的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矢,正在汩汩的向外冒着鮮血,一臉的哀憐。
他一把抓住了陳登的雙手,緊緊的攥着,盡管陳登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他也沒有絲毫的嫌棄。他看到陳登受了傷,神情落寞,帶着歉意的道:“都怪老夫來遲一步,害了元龍,害了衆多将士們……”
“大人不必自責,這不是大人的錯,都是因爲那曹艹……咳咳咳……”
“元龍你快别說話了,我這就讓人擡你去太守府進行救治。”老者關心的道。
說着,老者便吩咐手下人過來将陳登擡走。
陳登急忙擺手道:“大人,我這不過是一些小傷而已,與那些在這城頭上浴血奮戰的将士們相比,我的這些傷算不了什麽。如果沒有将士們的拼死抵抗,隻怕元龍也早已經成爲了曹軍的刀下亡魂。請大人務必要對陣亡的将士進行撫恤,對受傷的将士們進行醫治,隻有這樣,我才能心安理得。”
“元龍,你大可放心,老夫自有分寸,絕對不會虧待這些浴血奮戰的将士們。”
陳登又道:“大人,城頭之所以能夠久守,除了有衆位将士的浴血奮戰外,還有一個人功不可沒,此人箭法超群,有百步穿楊之術,一箭便将曹軍将領曹純射死。除此之外,他還武藝高強,骁勇善戰,如果不是他帶領衆位将士打退曹軍的一波又一波攻擊,隻怕這城頭早已經失守了……”
“哦?此人是誰,竟有如此能耐?快快給我引薦引薦!”老者聽後,也是心花怒放,徐州軍中不乏精兵,卻少強将,如果真有這樣的一号人物,他必定會加以重用。
陳登環視了一圈,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看到了背靠着城牆已經成爲血人的張彥,便大聲喊道:“張彥……”
張彥正在休息,突然聽到陳登喊他,便應道:“大人,我在這裏!”
“張彥,你快到我這邊來。”陳登急忙呼叫道。
張彥從地上站了起來,移動着健碩的身軀,邁着矯健的步伐,很快便走到了陳登的身邊,先是看了一眼陳登身邊的老者,和老者身後的一群文士、武将,便拱手對陳登道:“大人有何吩咐?”
“張彥,這位是徐州牧陶使君,你快點給州牧大人行禮!”陳登指着身旁的老者,對張彥道。
張彥看了一眼這個老者,聽陳登說這老者就是徐州牧,那麽這老者就應該是陶謙了。于是學着古人的模樣,向着陶謙便深深的鞠了一躬,口中振振有詞的道:“留縣縣尉張彥,參見州牧大人。”
陶謙聽到張彥聲音洪亮,嗓音負有磁姓,擡頭看到張彥的相貌和身材,不禁便有了幾分歡喜。他呵呵笑道:“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縣尉,竟有如此身手。元龍對你倍加推崇,老夫帳下也缺少能夠帶兵打仗的将領,你射殺曹純在先,苦守城頭在後,這一樁樁都是你的功勞,老夫自然不會吝啬軍職……”
他頓了頓,稍加思索後,便朗聲說道:“從今天起,你就擔任武衛校尉之職,希望你以後能夠再接再厲,再立功勳!”
“多謝州牧大人賞賜。”
随後,陶謙命人将陳登擡到太守府裏治傷,看到天色已晚,便下令讓人鳴金收兵,将在城外與曹軍展開厮殺的騎兵召回。
彭城外面,曹軍與徐州兵正在厮殺,徐州兵忽然聽到城内傳來了鳴金的聲音,騎兵便紛紛向後撤退。
曹軍見徐州兵撤退,也不追擊,于是兩軍各自撤退。
張彥新官上任,負責防守這個城門,所有的将士都聽他一個人号令,見徐州兵退了回來,便打開城門,放徐州兵入城。待徐州兵完全入城後,張彥趁着夜色,讓人将城外的戰場打掃了一番,重新搬回不少石塊,仍舊堆積在城頭上,以備下次戰鬥用。
重新關上城門,張彥再次來到城頭,向城外遠遠眺望,看到曹軍在泗水河邊安營紮寨,距離彭城不足五裏,依稀可以聽見曹軍營寨那邊傳來的聲音。
一個身着勁裝的士兵登上了城樓,徑直走到張彥的身邊,畢恭畢敬的道:“見過校尉大人。”
張彥回過頭,看到一個陌生的士兵,之前沒有見過,便問道:“你是……”
“小的奉州牧大人之命,特來請校尉大人到太守府議事。”
“議事?”張彥先是怔了一下,緊接着便對這個士兵道:“麻煩你先回去轉告州牧大人,我随後便到。”
“喏!小的就此告辭。”
張彥望着那士兵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當中,暗想道:“徐州是個用武之地,可惜陶謙卻不是個明主……或許,我可以尋機取代陶謙,割據徐州……”
他吩咐将士們緊守城門,讓他們提高警惕,這才下了城樓,徒步朝太守府走去。
張彥走在彭城的街道上,看到靠近城門附近的房屋大多數都已經倒塌了,成爲了一片廢墟,而街道兩側,坐滿了無家可歸的難民。
不知爲何,看到這些無家可歸在路邊挨餓受凍的難民,他的心裏竟然起了一絲的同情心,他突然發現,讓老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給他們一個太平的天下,似乎才是他任重而道遠的責任。
他一邊走,一邊詢問太守府的位置,大概幾分鍾後,他便抵達了太守府。
陳登站在太守府的門口,看到張彥的身影後,便急忙迎了出來,關切的問道:“你怎麽才來啊?快随我進來,就等你一個人了。”
張彥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便被纏着綁帶的陳登給拉進了太守府,兩個人并肩而行,三步并作兩步,很快便來到了大廳。
大廳裏坐滿了人,陳登拉着張彥進入了大廳,首先向着陶謙行了一禮:“參見州牧大人。”
“免禮了,元龍,張彥,趕快就坐吧。”陶謙擺了擺手。
陳登先是用手指了指左側末尾的一個空座,示意張彥過去做,自己則徑直走到了位于右側的第一個座坐下。
張彥注意到,所謂的座位,其實不算是個“座”,隻不過是鋪着一層蒲團的木質地闆而已,而在蒲團的前面,放着一張很小的桌子。他斜視了一眼旁邊的人,見其餘人都是雙膝前脆,臀部坐在腳後跟上,他也有樣學樣,跪坐在那裏。
陶謙環視了一圈,見座無空席,便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就開始議事吧。諸位大人盡管暢所欲言,看看有沒有什麽退敵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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