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孫象例也是豁出去了。因爲,他知道,在這位前輩大人面前,他根本耍不了花招。
這位大人不經意的一個眼神,仿佛都能讓人靈魂震顫,神識崩潰。孫象完全能夠想象,如果他編造謊言的話,這位大人一個念頭,就可以令他神識崩潰,丹田破散。
當下也不隐瞞,将他這些年收集的一些資料,以及這次深入天斷山脈調查的結果,跟竹筒例豆子似的,一股腦兒全部例出來。
尤其是細節方面,更不敢隐瞞,說的仔仔細細,絕不留一點疑問。
這一說,足足說了近半個時辰。别象說完,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汗水浸濕,一頭一背都是汗水。
而任蒼穹,則是六臉的鐵青,雙眼之中,閃爍着一種未知的情緒,這股情緒仿佛充滿一種狂暴,一種接近爆發邊緣的憤怒。
孫象吓得全身如篩糠:“知……大人。”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眼前這位大人的憤怒情緒爆發出來,單單是那威能,就可以将他殺死十吹。
任蒼穹聽了孫象的詳細叙說,心裏已經基本确定,孫象并沒有撒謊。
“父親……”任蒼穹心裏着,“孩兒發誓,一定會将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一定。”
任蒼穹一想起從小母親那種哀傷的眼神,那郁郁寡歡的面容,心中便是一陣陣抽痛。
從小,父親給了他們無數的榮耀,但也給了他們無數的質疑和嘲笑。尤其是父親失蹤後,他們兩兄弟,幾乎是在同齡人的白眼和嘲弄中長大的!
在任蒼穹兩兄弟心裏,父親是一個永遠的痛,永恒的遺憾,是一段無法彌補的心病。
最重要的是,如果父親這個疑團解不開,母親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法真正開心,無法真正釋然。
上一次,母親還特意交代過他。說她如今看到兒子成長,隻剩下兩個心願。一個是父親的下落;另一個是她開身的身世。
父親……永遠是母親心頭最大的痛。
如今聽這孫象說來,一切都是那樣的吻合,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相似,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軌迹,都是驚人的相似。
“父親,你一生之中,以天閣弟子的身份爲榮。孩兒苦練勤修,也不過是爲了追逐您的腳印,沿着父親走過的路,一路向前。
如鬼……”
想到這裏,任蒼穹心如刀割,“如果當真是天閣組織出賣了你,父親你這一生的信仰,一生的忠誠……當真是莫大的嘲諷。”
任蒼穹雖然沒有調查出來,但隐隐卻有一種預感,覺得父親的命運,定然和孫象父親一樣,都被他們信賴崇拜的天閣給坑了。
炮制妖化戰士,最佳的人選,當然是那些天賦不錯,但又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的弟子。
嫡系弟子,近水樓台先得月,都是天閣總部的人,根本不好下手,容易穿幫,容易出大龘事。
畢竟,這炮制妖化戰士,是例行逆施,喪盡天良的舉動,絕對是妖邪手段。一旦揭露出來,對天閣組織的影響,将會是毀滅性的。
而這巷閣組織,一向标榜正義,公正!到底,是邪,是正?任蒼穹此刻,也是陷入了沉思。
“父親,我答應你……如果事實真相确如孫象所說。不管是誰的手筆,不管是誰幹下的惡行。孩兒一定會将他揪出來,誅他首級,挖他心肝,滅他道統……定!”
任蒼穹臉色陰沉,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将情緒調整過來
他也知道,單單一個天暗分舵,翻不出這麽大的浪來。如果有妖化戰士的事,必然是天閣總部的手筆。
至少,也是殿堂級的手筆,甚至還有可能跟造化天頂有關。即使要調查,也要從長計議,不在這一時一刻。
尤其是現在孫象逃出來後,必然會引起天閣方面的恐慌,從而提高警惕。所以,現在返回調查,絕對是羊入虎口。
任蒼穹決定,繼續朝那丹仙東殿進發,朝鏡月城進發。
看了看這孫象,此人這麽多年來,忍辱負重,竟然調查出這麽多秘密來,也算難得的人才。
當下問道:“孫象,你去天暗分舵調查,除了追殺你的這幾個人,可有其他人見過你?”
孫象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其他人了。我一直都很小心的。這次如果不是恰好這幾個人非常規時間巡邏,我也不會被他們撞上。”
想了一想,任蒼穹點點頭:“好。身份沒有暴露,你還可以回天閣組織。”
“大人,你要我回天閣組織?”
“你不是天閣弟子麽任蒼穹淡淡問。
孫象咬牙切齒:“我雖然是天閣弟子,但是天閣組織如此對待我父親,我不可能還對天閣組織效忠。而且,天閣組織如此行徑,在我心裏已經失去了神聖的光環。我一想到就覺得惡心。”
任蒼穹淡淡問道:“那你打算怎樣?投奔七星道場?”
孫象卻是搖了搖頭:“不,我雖然不會繼續效忠天閣,但也不會背叛這塊生我養我的土地。要我去給其他宗門當走狗,我父親知道,也不會原諒我的。我現在,隻想報仇,報仇!殺了那些邪惡之徒!”
“以你現在的實力,談何報仇?”任蒼穹潑了一盆涼水過去。
“我會躲起來,勤修苦練。十年二十年不行,就苦練五十年一百年。不行的話,三五百年,我都等得起!”
孫象口氣,充滿了堅決。眼中射出堅毅的神色。複仇的怒火,在他眼裏熊熊燃燒着。
“三五百年……”任蒼穹蕭瑟地笑了,哪等得到三五百年,還有三年,妖族入侵的風暴就要席卷天閣組織。
三五百年,到了那時候,天閣組織都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
輕輕歎息一聲,任蒼穹遙望前方,心中無限波瀾。三五百年,他也不去想那麽遠。
重活一世,讓他懂得了,什麽叫隻争朝夕,珍惜眼前。
眼前活着,好好活着,才是王道。一切理想抱負,必須建立在活着的基礎上。望着那如血夕陽,任蒼穹再無雜念,邁動腳步,準備出發。
“知……大人。”孫象例也機靈,他知道,如果這時候離開這位大人,他還是有可能被天閣的追兵追到。
“怎麽?”任蒼穹淡淡問。
孫象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問道:“大人你是七星道場的前輩麽?”
“問這個幹嗎?”
“唉,如果大人是散修的話,那就好了。大人對我孫象有救命之恩,我願意從此追随大人,做牛做馬都行。”
任蒼穹笑了笑,心裏一想,這孫象例也是個人才,就這樣讓他自生自滅,着實可惜。
“你想追随我?”任蒼穹口氣有些嚴厲,“我的随從,要求很高的。”
孫象急忙道:“我知道,大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别……象别的本事沒有,但卻重情重義,任勞任怨。”
“也罷,我正好缺個打下手的。你先跟我一段時間,我看看你用得用不得。”
“是是,小人:定盡心盡力!”孫象也見識過任蒼穹滅殺師陀等人的神通,心裏對任蒼穹,着實是敬若天人。
“你放心,我不是七星道場的人。你可以把我當做一介散修。不過,要做我的随從,必須要以天地名義發誓。”
“小人願意,小人發誓,願意誓死追随大人!如有背棄,天打雷劈!”孫象連忙發誓。
“好,你這樣子,怕是會被人認出來。我幫你易容一下。你就做我一個随身仆從。”
任蒼穹施展《易容千變》術,将孫象從頭到尾修飾了一下,如此一來,便是連孫象自己,都認不出來了。
不由得咂舌驚歎:“大人手筆,真是巧奪天工!”
“嗯,你悠着點,我們出發了。”任蒼穹說完,将孫象一提,直接召喚出小白,騰空而起。
小白低嘯一聲,如穿雲閃電一般,已經射破長空,朝那鏡月城的方向飛射而去。
孫象隻覺得風吹如刀割一般,兩耳生風,眼睛都幾乎睜不開。在這絕對的速度面前,他一顆心都差點從胸膛裏飛竄出來
一時間,總算明白過來,爲什麽這位大人會讓他悠着點。
這一路上,孫象一直處于震驚的情緒之中,大約七八天後,終于順利到達了鏡月城外!
鏡月城,雖然在水虧宗疆域裏,卻是一個獨立之城,掌管在丹仙東殿手中。任蒼穹還在鏡月城外,便感覺到這鏡月城方圓萬裏,都充滿了丹仙殿的特色,四處都是成片成片的藥田,藥山,靈田,靈地。
無數交錯的靈脈,一條一條,如同江河之水一樣,流淌着。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
這鏡月城的風土人情,與天閣組織治下,略有些不同。給任蒼穹印象最深刻的,卻是這裏每一個人臉上,都寫滿了一種幸福,安定的情緒。看樣子,這鏡月城果然是豐碩富足,安居樂業。不愧是獨立之城,自垩由之城。
鏡月城在東皇洲,有着人間仙地之城,看來,并不單單是沾了丹仙東殿這個“仙”字,至少,這裏的人臉上那種富足的笑容,是在天閣治下大部分地方,都看不到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