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摩耶和羅耆波在河邊的一所破廟裏相見了。
她默默地用她那天生就的莊重的目光望着羅耆波,目光中含有責備之意,意思是:“今天你怎麽敢在這樣一個異乎尋常的時刻叫我上這兒來?你敢于這樣做,不過是因爲我一直對你百依百順罷了!”
“.......”
場上的士兵也被這個凄涼的故事所感染,有些人甚至動情地落下了眼淚。
泰戈爾心中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通過詩篇來挽救自己。
這是一座俘虜營。
泰戈爾受了輕傷,不過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你叫什麽名字?”
一名什長手持長刀指着泰戈爾。
泰戈爾心中一喜,連忙說道:“泰戈爾。”
什長點了點頭。
“你剛才講述的這篇故事,很不錯,讓我深深體會到了,在這片土地上,還有許許多多受人壓迫的人們......”
泰戈爾也有些驚訝,大明的士兵政治覺悟這麽高嗎?
他并不知道的是,眼前這名士兵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混雜在軍中的文宣幹事。
大明抓到這些俘虜之後,要進行教育,并從中挑選一些可以吸納的人才。
泰戈爾手無寸鐵之力,隻能通過發揮自己的優勢來獲得青睐。
所以使用了自己創作的一片小說。
《摩诃摩耶》
這是他短篇小說中的名作,是一篇引人入勝的詩意小說,它反映了在印度根深蒂固的種姓偏見和寡婦殉葬的陋習給印度人民、尤其是婦女帶來的深重苦難。
小說描寫了出身于婆羅門種姓的美麗女子摩诃摩耶父死早孤,缺少豐厚的嫁妝,24歲仍待字閨中。
青年羅耆波與摩诃摩耶曾是鄰居,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一天,深愛着摩诃摩耶的羅耆波約她到一座破廟裏相會,向她表達了愛慕之情,不料她的哥哥盯梢而至,摩诃摩耶泰然地說:“我會到你家去的,你等着我吧。”
而後便默默地跟哥哥走了。
是夜,哥哥讓她披上紅紗,帶她來到火葬場旁收容死者的停屍間,同一位垂死的婆羅門舉行了婚禮。
第二天她就成了寡婦。
按當時的殉葬習慣,她得陪死去的丈夫一起火葬。
正當火苗竄上來時,大雨傾盆而下,瞬間将火焰熄滅,摩诃摩耶逃離火場,但臉上卻留下了無法愈治的疤痕。
她用面紗遮住被損毀的面客,來到羅耆波的住處,對他說:“我完全變了,隻有我的心仍是舊日的心。
”“你如果發誓永不看我的臉,我就會在你家住下來。”
羅耆波當即發誓,并冒着狂風暴雨與她一起逃走。
但面紗在羅耆波的心目中投下了重重的陰影,他并不快樂。
一個明朗的月夜,他撩開摩诃摩耶的面紗,看到了她被毀的容顔。
驚醒了的摩诃摩耶蒙上面紗,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此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迹,這給羅耆波的餘生烙上了一道深深的傷痕。
.......
很快,軍中的文宣幹事就迅速把這篇小說寫了下來,并很快到了李延的桌案上。
李延細細的浏覽。
過了許久才放下。
“一個可憐的女子啊。“
能夠引起共情的文字,可以化爲最鋒利的武器,李延也看到了這篇小說的價值,他詳細的叙說了身毒大地中黑暗,把身毒人内心的醜陋挖掘了出來。
而這,很适合大明。
大明爲什麽發兵?
一是爲了報仇。
二是打着還身毒大地朗朗乾坤的旗幟,如果身毒大地沒有罪惡,哪裏有大明解放的機會呢。
所以李延立馬來了興趣,迅速傳道泰戈爾前來。
泰戈爾收起了心中的傲意。
他現在的身份根本無法維持心中的高傲,泰戈爾也算是飽經人世間的人情冷暖,真正的體驗了一番人生疾苦。
“你爲何還帶着一條掃帚?”
此時的态度并不是空手而來,他手中還吃着一把掃帚,這把掃帚也是比較幹秃秃的,尾部沒有幾根兒毛。
泰戈爾緊緊低着頭。
“小人是賤民。”
“怕沖撞了貴人,所以拿着一把掃帚清理留下的痕迹。”
此時的泰戈爾縮着脖子,一副膽小如鼠的樣子,再加上拿着一把破掃帚,令人乍看起來,十分的可憐。
一般這個時候,強者就會對弱者流露出一絲憐憫,李延也不例外,他皺起了眉頭,當然知道賤民代表着什麽意思。
賤民,又稱不可見之民,不可碰之人,可謂奴隸中的奴隸,在某些情況下,可能連奴隸都不如。
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寫出了如此動情的小說,巨大的懸殊更是讓李延有些動容,不過他首先問出了自己的疑問,說道:“你是賤民,那爲何會熟悉梵文,按照道理來說,你根本沒有機會碰到梵文的機會。”
泰戈爾一愣,小聲道:“我不會梵文。”
這一點兒他都沒有說假話。
他這一世根本沒有接觸到的機會,但是夢中接觸過其他語言。
“你不懂梵文,那如何寫出的小說呢?”李延吃驚道,按照他的思維定勢,熟習文字才能寫出小說。
泰戈爾隐藏了自己的秘密。
“我平時就愛瞎想,這個小說是自己無意瞎編的。”
李延目光灼灼,緊緊的盯着泰戈爾,目光特别的刺眼,泰戈爾覺得自己面見英軍杜蘭上尉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緊張。
“好。”
李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相信了他的說辭。
畢竟,這也不能否決,就比如一些村口老大爺并不識字,但說起故事來也能侃侃而談,李延就暫時把泰戈爾當做這樣的情況了。
李延的手指輕輕敲打着桌子。
一道道清脆的聲音仿佛敲在泰戈爾的心房上,他有些提心吊膽。
蓦然間。
“你想學習文字嗎?”
李延一字一頓道:“并不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而是我大明的文字。”
泰戈爾心中一亮,他明白這潛在的意思,這分明是要栽培自己呀。
所以他連忙應承下來:“我願意。”
李延淡淡道:“那好,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留在這裏了,你和下一批的糧草運營的士兵前去大明,那裏我會安排你學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