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這個原因,夜幕初降後的一個時辰内,各大商家生意極好,尤其是酒館和青樓,幾乎是家家爆滿,但臨近亥時,各家店鋪陸續開始關門,大街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大多行迹匆匆,他們都要趕在亥時前返回家。
此時離亥時還有一刻鍾,正是店鋪關門歇業、行人趕回家的時間,在長安西城的大街上也有兩個步履匆匆的黑衣男,這個時候大街上人來人往,大多匆忙趕路,沒有人會注意他們兩人。
這時兩人轉彎進了一條小巷,向前走了數十步,前方一座大門前挂了一隻死氣燈籠,散發着橘紅色的燈光,燈籠上寫着旅舍兩個字。
這是一家藏在巷裏的旅舍,不過在巷口也有這麽一盞燈籠标識,使得它倒也生意不錯,幾名剛剛抵達長安的客商正在門口向一名夥計詢問價錢,很快便被夥計領了進去。
這時,兩名黑衣男來到大門口,看了看門上的招牌,慘淡的燈光使牌上的字勉強可辨,上門寫着王氏旅舍。
他們要找之處就是這裏,兩名黑衣男對望一眼,一起向客棧内走去,一名胖夥計迎了出來,陪着笑臉道:“兩位客人,小店已經客滿,很抱歉啊!”
“我們不住店,找一個人。”一名黑衣男冷冷道。
“哦!你們找誰?”
“聽着,我們找一個從河西過來的男人,名叫李,或許他不用這個名字,年齡三十歲出頭,身材比較削瘦,隻有一個人來長安,你去給把他找出來!”
胖夥計感覺兩人語氣冷淡,态度無禮,心有點不高興,暗罵道:‘求人辦事還這般生冷,你們算老幾啊!’不過職業習慣使胖夥計依然陪着笑臉,态度誠懇,“兩位客人能肯定他住在小店嗎?”
“我們可以肯定,他就住在這裏!”
這時,胖夥計忽然發現兩個黑衣人手有刀,他呆了一下,心有點害怕起來,連忙道:“我去查一查,兩位客人稍候!”
他轉身匆匆向大堂走去,兩個黑衣人卻不等候,緊跟着他進了大堂,這時,掌櫃見夥計帶了兩個人進來,不由罵道:“不是告訴你客滿了,怎麽又帶客人進來?”
“掌櫃,他們是來找人!”
“他們找誰啊!”
胖夥計回頭看了一眼兩名黑衣男,燈光下看清了他倆的相貌,見這兩人滿臉橫肉,目光兇狠,他心更加害怕,連忙道:“你們問我家掌櫃吧!他清楚每一個客人。”
說完,他陪笑着退下去,遠遠聽見兩名黑衣男冷冷問道:“我們找一個從河西過來的男”
胖夥計慌慌張張跑到後院,一直跑到一間客房前,砰砰地拍門,“李公!李公!”
門吱嘎開了,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是個身材削瘦的男,“夥計,有什麽事嗎?”
“外面,外面有兩人來找你,長得很兇悍,還拿着刀。”
男一愣,問道:“是官府衙役嗎?”
“不是!是兩個黑衣人,和你一樣口音,李公,好像來者不善。”
這個李公頓時慌了手腳,“不得了,他們是一定是來殺我。”
這時,走廊那邊聽見掌櫃的聲音,“兩位往這邊請,李公就住在最後一間屋。”
胖夥計吓了一大跳,一把抓住李公的手腕便跑,跑到後院,胖夥計一指前方矮牆,急道:“翻牆出去,外面便是大街,快逃!”
胖夥計自覺已做到仁至義盡,他撒丫向旁邊小院跑去,瞬間不見了蹤影,他可不想受到連累,一起被宰掉。
李公慌了手腳,奔到牆壁,笨手笨腳爬上了矮牆,就在他正要翻牆之時,一把雪亮匕首‘嗖!’地射來,正他的左肩。
李公痛得慘叫一聲,翻身倒下牆外,兩名黑衣人拔出刀飛奔而至,一躍跳上牆,見他們要殺之人已跑出二十步,低喝一聲,跳下牆追去。
後來掌櫃目瞪口呆,原來他們是來殺人啊!這時,胖夥計渾身哆嗦着從黑暗出來,戰戰兢兢道:“掌櫃,你居然沒死,真是命大啊!”
掌櫃大怒,舉巴掌便打,“你這個混蛋,竟然把兩個殺人犯丢給老,老要打死你!”
“掌櫃饒命!”
李公跌跌撞撞奔跑,雖然動作笨拙,身體又瘦弱,但求生之心使他忍住肩傷拼命奔逃,竟一口氣跑出百步,但他畢竟是書生,哪裏跑得過後面兩個殺手刺客,眼前要被後面兩名殺手追上。
也是他命不該絕,這時對面正好走來一隊巡邏士兵,已經到了宵禁時間,巡邏士兵開始準備巡夜,李公看見了救星,拼命大喊:“救命啊!殺人了!”
巡邏士兵聽見叫喊聲,一起奔了上來,“是什麽人?”
後面兩名黑衣人見士兵已趕到,他們晚了一步,殺不了這個人,隻得調頭向黑夜奔去,幾名士兵在後面追趕,“站住!”
李公一口氣松懈,頓時摔倒在地上,爲首屯長見他渾身是血,頓時大吃一驚,上前急問道:“你是什麽人,是誰要殺你?”
在距離刺殺案約數百步外,有一座占地三十畝的新宅,這便是趙雲的府邸,被長安人稱爲将軍府,府邸是去年才修建完成,在陶家捐獻出的土地上修建。
平時趙雲不常在府宅,這裏隻住着他的妻李氏和兩個兒,這次漢王劉璟回到京城,趙雲也急急從潼關趕回來,今天下午才剛剛抵達長安。
趙雲沐浴洗去一路征塵,換了一身幹淨衣服,正坐在書房内給劉璟寫報告,這時,管家走到門口禀報道:“将軍,府外有一隊巡邏士兵,好像有什麽重要事情找将軍。”
趙雲一怔,巡邏士兵爲什麽找自己,他停下筆,站起身道:“看看去!”
趙雲來到大門外,隻見台階下站着一隊巡邏士兵,他便問道:“你們有什麽事找我?”
爲首屯長連忙上前躬身施禮道:“啓禀将軍,我們救了一個被人追殺的士,他說是有重要事情找将軍,說将軍也認識他。”
趙雲已看見兩名士兵架着一人,似乎受了傷,他便慢慢走上,舉燈籠照亮他的臉,打量一下,點點頭,“是有點面熟,在哪裏見過,你是何人?”
士聲音低微道:“趙将軍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居延縣縣令李,前年冬天在居延縣,将軍曾答應替我送一封信。”
“是你!”趙雲頓時想起來了,當初他北征居延匈奴人時和此人交談過,他又看一眼這個李,見他渾身是血,傷得不輕,不由驚訝問道:“你這是.....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在漢王府内書房,劉璟坐在書桌後,注視着站在面前的兒劉緻,今天是他回長安的第二天,他已稍稍從旅途的困乏恢複,便開始詢問長一年的情況。
所謂虎父出犬,這似乎是一個曆史定數,無數英雄豪傑的身後,總有一個平庸無爲的兒,當然,這也隻是一個概率問題,英雄人物的出現本身就是極少,老兒都成英雄,這實在是少之又少。
不僅僅是因爲天賦,也和人生經曆及生存環境有着極大關系。
若沒有秦末之亂,劉邦、蕭何不過基層小吏,曹參、樊哙等人也隻是碌碌庸民,項羽最多是殺人暴徒,張良、陳平隻是疾世憤俗的書生,韓信不過是心高命薄的流浪漢,哪裏會有這些英雄人物出現。
但天下承平,亂世消亡後,他們的孫又在哪裏?
劉璟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并不指望兒能超過自己,他隻想希望兒能成爲清醒、有爲的君主,将他開創的江山繼承并繁榮下去。
對兒的期望大,要求也高,尤其這一年多來,劉緻基本上每天上午都在平章台學習政務,劉璟也相信他會有很大的變化。
不過僅從外貌上看,劉緻的變化也很大,他已經十歲,身材又猛長一截,雖然稍顯弱,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有了一種與他這個年紀不相符的從容和成熟,這就是一年多來在平章台學政的變化。
這種變化,劉璟看在眼,心也着實感到欣慰。
“這麽說,你每天上午都要去平章台,下午則跟師傅學做賦,是這樣嗎?”
“回禀父親,是這樣,而且孩兒每天都要去平章台,從未落下一天。”
“休日也去嗎?”
“休日有尚書當值,孩兒也要去。”
劉璟點了點頭,又問道:“可是你練武健身的時間呢?”
劉緻半晌沒有說話,他在這方面确實不足,他慢慢低下頭,小聲道:“回禀父親,孩兒很少練武健身。”
“這可不行,我看得出來,你的身體并不是很好,甚至還有點瘦弱,這不是長久之計,從明天開始,早起後用一個時辰來練武健身,聯系劍術,學習騎射,然後再去平章台,我會安排侍衛專門教你。”
“孩兒明白了。”
劉璟還想再考考他見識,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随即聽見妻陶湛在門外道:“夫君,龍來了,說有要事求見。”
趙雲這時候來見自己,必然是有重要事情,劉璟點點頭,“我這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