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等待如在鍋内煎熬。
這沒有線索,天天去查線索,這剛有了線索,又不知道阿清跑哪裏去了。感覺就是有力,不知道往哪裏使。
我們對阿清的親戚朋友關系進行了秘密排查。
阿清性格比較孤獨,沒有非常要好的關系,親戚方面也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來。
阿清喜歡賭博,逢年過節都要參加大賭的,但是這現在,這還沒有到過年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我們總不能等着到過年!
馮所長辦公室裏。
“小李,你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不要我和山鋪派出所的吳教導打個電話,叫他幫着我們抓捕?”馮所長說着,我估計他也急了。
“馮所長,我看不行,這事不行,我和阿儉組長商量了,連山鋪的朱組長都沒有告訴真實情況的。他們派出所也有耕牛被盜案件,要是将這情況通報出去了,他們就會發揮人熟地熟的優勢,将阿清抓捕到位,他們自己審查,自己破案,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我們這近段時間的辛苦就白忙了。”我說着。
“他們還不知道我們要抓阿清嗎?”馮所長問道。
“按道理是不知道的,但是,那個朱組長精着呢,我怕他也去問老毛了,這老毛又和朱組長是親戚,說不清楚,他就知道了。”我說出了我的擔心。
“哦。這事。你們可得抓緊點。”馮所長說着。
此後一段時間内,我們每天都是穿梭在江南鎮和山鋪鎮之間,尋找着阿清的蛛絲馬迹,但是,結果非常的不如意。
這抓人怎麽比摸線索還難啊!
9月10日晚上,我們派出所全所開會,馮所長就前段時間的工作進行總結,其中就提到耕牛案件,剛剛總結完,正準備對下一段時間工作進行部署。
二十二時。
突然。馮所長的磚頭電話響了。
馮所長正在講話中。正在興頭上,看都沒有看,就按了按拒接鍵。
但是,他剛按完。電話又響了。一副你不接就不罷休的樣子。
馮所長皺起眉頭。接了電話,大家安靜地聽着。
“馮所長啊,你怎麽不接我電話啊?”是山鋪鎮派出所吳教導員的聲音。有點急,也有點責怪。
“哦,是吳教導啊,我說誰呢,我正在開會,我正在發言,大家都在等着,有話你快說。”馮所長說着,有點不耐煩的味道。
“你還沒有睡啊?”吳教導員倒是不急了。
“睡不安甯啊,這麽多耕牛被盜了,我們正在開會研究,集中全所智慧,看看怎麽破案呢!”馮所長歎息着。
“你們是不是要抓阿清啊?”還是吳教導員的聲音。
“阿清?哪個阿清?”馮所長吃驚地問道,我看馮所長有點明知故問的味道。
“就是我們山鋪的阿清啊,你們阿儉組長和小李過來查的阿清啊!就是偷牛的阿清啊”吳教導回答着,提醒着。
“哦,你說這個人啊,我們正在查呢。”馮所長虛與委蛇地回答着。
“你們都查着什麽情況了呢?”吳教導員問着。
“這個嘛,我不是很清楚,具體是阿儉組長和小李負責的。等我明天問問情況再說。”馮所長繼續虛與委蛇地說着。
“哈哈,你們想抓阿清好長時間了?”吳教導又說着。
“這小子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要是讓我們抓住了,我對他不客氣!”馮所長恨得牙都癢了,終于忍不住了。
“他再能跑,還不是我們山鋪派出所的人啊?他能跑出我們派出所的手掌心嗎?這不,我聽說你們江南派出所要抓阿清,我們就發揮人熟地熟的優勢,幫你們抓着了阿清嘛。”依然是吳教導員的聲音。
“真的嗎?!”馮所長大聲地說着,聲音裏充滿了興奮。
會議室裏一陣小小的騷動,馮所長壓着手,示意别出聲。
“千真萬确!”繼續是吳教導員的聲音。
“吳教導,這個這個,你早說嘛,我要是知道這個情況,就是會不開,也要接你電話啊。這叫我怎麽感謝你啊!”馮所長還是大聲地說着,繼續興奮着。
“我們是兄弟單位嘛,不這麽客氣的。你們能今晚安排人過來帶人嗎?”吳教導員說着。看來,他對感謝沒有興趣,倒是想早點将人交給我們,好睡覺。
“我馬上就安排人出發!馬上就出發!叫阿儉組長和小李都來,你等着!”馮所長依然大聲地說着,還是處在興奮之中。
“那就這樣,我在所裏等着他們。”吳教導員繼續說着。
放下電話,馮所長還在興奮中。
會議室裏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我邊拍着巴掌,心裏默想着:這就怪了,山鋪派出所吳教導是怎麽知道我們要抓阿清的呢?我們可沒有告訴朱組長,更沒有告訴吳教導啊!在我們派出所,也隻有刑事組和馮所長知道啊。我們刑事組幾個人和馮所長都不會說出來的啊,吳教導員是哪裏知道的啊?
疑問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驚喜!而驚喜的持續沖淡了疑問的片刻。
這真是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天上終于掉了個大餡餅下來了!而且很幸運就砸着我們江南派出所了!
大家繼續激動,個個臉上喜色呈現,會議室裏氣氛非常活躍,馮所長部署工作的話也不說了,會議也不繼續進行下去了。
“阿儉組長、小李,你們兩個辛苦一趟。叫老楊開車,刑事組全部去!立即!馬上!趕到山鋪派出所!将阿清帶回來審查!”馮所長安排着工作,提高着音量,聲音裏充滿着興奮。
阿儉組長和我點了點頭。
“其他人都呆在所裏,不準出去,準備審查!”馮所長又安排着。
我們都處于興奮之中,司機老楊獲悉情況後,也将車開得飛快,恨不得馬上趕到山鋪派出所。
十一點二十分,我們飛到了山鋪派出所。
吳教導員真是爽快。我們一到。他和朱組長就安排人,直接就将阿清帶到了辦公室。
我的天啊!這是怎麽回事?!
阿清連站都站不穩了,必須兩個人扶着才能直立,雙手下垂。耷拉着腦袋!
我仔細察看了看。阿清全身衣服都鄒巴巴的。沒有一塊地方是幹淨的,頭發淩亂得象雞窩,眼睛直直的。眼球半天也看不見轉動一次,臉上腫腫的,嘴角還有絲絲血痕,手腕上滿是铐子的印痕。
“吳教導,這是怎麽回事?”阿儉組長當然也發現了不對,問道。
“哦,沒有什麽。”吳教導慢慢地說着,“他在省城挑扁擔(做搬運工),我們得到消息趕過去,抓捕他,他反抗,打的。”
“這人我們不能随便帶,我必須打電話,請示馮所長。”說完,阿儉組長又對我說,“小李,你留着看好阿清。”
按照我的想法,還請示什麽啊,這樣的人帶回去,要是出了事,算我們江南派出所的,還是算山鋪派出所的呢?要是這人在我們派出所死了或者是殘廢了,到時候山鋪派出所打死也不會認帳,肯定會說是我們審查時打的,我們說得清楚嗎?我們能說清楚嗎?到時候,局裏知道了,處理人,我們不是跟着倒黴嗎?阿清這種情況,推出去都來不及,絕對不能帶回去!
我在辦公室裏來回地踱着步子,抽着煙,等着結果。
阿儉組長去了好長時間才回來,對吳教導員說:“吳教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吳教導将阿儉組長拉到另一個房間裏,我也跟着去了,叫阿東、阿本看着阿清,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教導一臉的無奈:
“這不,我們所也發生了不少盜竊耕牛的案件,你前段時間來過,你是知道的,我們也急啊。我們調查了,阿清有作案嫌疑。摸清楚了他在省城挑扁擔後,朱組長就組織人去省城抓捕。在抓捕中,他反抗,我們也的确打了他,但是,不是很嚴重。
帶回所,我們組織全所力量,審查了三天,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硬是不肯說,說沒有偷牛。後面的話,我不說,你也該清楚了。你看人都被打成這樣了,放是肯定放不回去的,也不能放,放回去了,他肯定要找我們派出所扯皮。這案件都沒有破一起,他到局裏告狀,那還得了啊?
這不,我們一合計,我們所人單勢薄,審查力量也沒有你們江南派出所強,再說,你們沒有審不開的對象嘛。我們審不開阿清,你們一定能審得開,你們又是要抓他的,我就想着免費送你們個人情,免得放了阿清,你們又去抓嘛。”
“我們江南所審查力量強?”、“免費送我們個人情?”吳教導員,你說的太好聽了,我看是挖個坑讓我們往裏跳!這可真是個燙手山竽啊!我心裏想着。
“馮所長說,人,我們可以帶回去,但是,......”阿儉組長說着。
“阿儉組長,其他的好說,其他的好說,都是兄弟嘛。”不等阿儉說完,吳教導員搶着說。聽說馮所長同意将人帶回去,吳教導員臉上愁雲立馬就換成了喜色,一片陽光。
“但是,我們馮所長說了,我們兩個派出所,親兄弟,也得打開窗戶說話,也得将話說清楚:必須叫醫生來檢查下,沒有大事,我們才帶人回去。”
阿儉組長一腳又将球踢了回去,吳教導員臉色又不好看了!
想了想,吳教導員說,“那好。”
吳教導員叫來朱組長,讓他安排民警,馬上到醫院去叫醫生。
那民警正準備出發時,朱組長又将他叫回來,附耳說了什麽,那民警擡頭看了看我們,就離開了。
醫院的醫生很快就叫來了,在檢查的時候,我看見阿清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幾乎是體無完膚。
醫生一邊檢查,一邊搖頭。
檢查完了,醫生說道:
“吳教導員,朱組長,這人身上都是些皮外傷,沒有什麽大礙。”
我不信!肯定是朱組長剛才對民警說了什麽,民警又叫醫生這麽說的。
我正準備告訴阿儉,他卻先說話了:
“那就好,我們帶人回所!”
阿儉組長啊,不用這麽的急的嘛,幹嗎這麽急啊?!
唉。我歎着氣,搖着頭,跟着上車。
吳教導員看見我們将阿清押上車了,才如釋重負,揮下手,和我們告别。
你就偷笑!你就偷着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