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這還沒有說完呢!”老紀樂呵呵地說着。
“還有啊?”阿儉組長吃驚地問着。
“我們總不能喝西北風,我們得收點錢,對不對?”老紀繼續樂呵呵地說着。
我和阿儉組長又點着頭。
“事情說合,買賣說成,都要收取一定的手續費,行話叫‘行傭錢’,其金額約爲牛價格的3%~5%。”老紀說着。
“這麽多啊?”我問着。
“多嗎?那我就說個多的故事你聽。有一年,我幫一名牛客看中了一頭牛,說出了重量,但牛主非說不是那重量。我直性子,忍不住把自己的一頭牛牽來,說是要與牛主打賭,誰輸了,就将自家牛送給對方。結果用地磅一稱,相差還不到一公斤。牛主就徹底服了。當然,我沒有要他的牛。但是,這讓我在牛經紀中聲名鵲起。”老紀滿臉驕傲。
“一頭牛,你就估差一公斤啊?這也太牛了?!”阿儉組長有點懷疑,我也不相信。
“要不你估下我?你看看我多重?”阿儉組長接着說,這分明就是挑戰嘛。
我心裏樂了:阿儉組長啊,你又不是牛,怎麽估啊?你調查賣牛肉的,賣牛肉的說你是殺牛的;你調查這牛經紀,你怎麽就将自己當成牛了呢?!要是下次,遇着盜竊豬的案件呢?我不敢往下想了。
老紀站起來,阿儉組長也站了起來。老紀圍着阿儉組長轉了三圈,然後,開口了:
“180斤!”
“服了!我服了!我徹底服了!這一斤不多一斤不少啊!”阿儉組長激動地握着老紀的手,抖動着。
“你繼續說,你繼續說。”阿價組長邊分煙老紀,邊又說着。
兩人重新坐下後,老紀又開口了:
“既然幾位幹部這麽的高興,那我就接着說了。這個是家傳行業,傳内不傳外,傳男不傳女。我就是嶽父傳我這女婿的。現在做這行的人越來越少了。這個古老的行業,不應再局限于老規矩了,不然就會失傳了,應該放寬。學習的人才會多起來。”
老紀還想繼續說。有幾個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人說道:
“老紀啊,人都到齊了,可以開始了啊。”
“好好。就開始就開始。”老紀站起來,戴上草帽,拿着木棒,走向人群和牛群。
人群慢慢的圍攏上來,老紀帶着我們,一頭牛又一頭牛地看着。
走到一頭黃牯牛面前,一胖一瘦兩個人拉着老紀了。
胖子說:“老紀,我說這頭牛是撓子,他偏說是叉子,這也差得太多了,你看看,你看看嘛。”
老紀不回答,圍着牛走了三圈,又是聽,又是聞,又是摸,做完了,說道:
“這頭牛就是柴子!錯不了!我噴了!”
又從褲袋裏拿出噴漆罐,往牛身上噴了個“紀”字。
“哈哈,老紀啊,我在家裏就過鎊了,就是柴子的,你也讓我賺點嘛!”瘦子笑着說。
“老劉,老黃啊,拿錢來就行了。”老紀笑着說。
兩人一人給了老紀一百塊錢,老紀将錢塞在褲後鼓鼓的袋内,做完了,又從另一邊褲袋裏拿出礦泉水喝着。
我走上去,小聲地說着,“這是什麽情況?”
“胖子老劉說這牛值八千,瘦子老黃說隻值六千,我一看,就值七千。這個錯不了,我才噴漆,這表明,錯了我負責的。”老紀也輕聲地說着。
“這不是簡單的平均嗎?”我又說。
“這可不是平均的問題,得根據我剛才告訴你的,進行評估才好,你沒有看見我剛才做了那麽多的動作嗎?不然,亂說就失去了威信了,他們才不會給錢呢!你看,我不是說的非常準确嗎?”老紀問着。
我點了點頭,老紀則繼續看牛去。
不遠處,又一位牛客在呼喚他,他快步走去。
老雷,老馮,阿東,阿本等人圍在我和阿儉組長面前,都搖着頭,肯定是又沒有找到。
我們都坐在樹蔭下,看着他們繼續交易。
老紀不斷在穿梭于牛群中間,時不時拿出罐噴着漆。
看看交易的差不多了,阿儉組長就站起來,走向老紀,說着什麽。
“各位同行,大家圍攏一下,大家圍攏一下。”老紀說着。
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江南派出所的幹部,這個是阿儉組長,這個是李幹部,他們有話要說。”老紀介紹着。
人群有點點騷動,但是,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阿儉組長看形勢差不多了,就開口了:
“大家好,老紀剛才介紹了,我們是江南派出所的,你們叫我阿儉就行了。我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向大家通報下情況。
最近一段時間,我們江南鎮和周邊地區發生了多起耕牛被盜案件,我們想了很多方法,但是總沒有突破。
你們都是看牛的行家裏手,因此,我們今天特意過來,向大家請教。大家都是農民,知道耕牛對農民的重要性。希望大家能給我們好點子。”
阿儉組長的話一落,人群裏就開始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起來。
“被盜的都是什麽牛啊,這總得說說情況。”胖子問着。
我一點頭,十幾個受害人就一個個的上去,各自說了自家牛什麽時候被盜的,在哪裏被盜的,還有牛的特征:幾歲了,什麽顔色,估計幾多重,特别是牛的特征――牛頭上有幾個健。健的形狀,健往哪個方向旋轉,等等都做了介紹。
“你們到屠宰牛的地方去看了沒有?”一個牛經紀說着。
看來,這人的思路和我們有點相同。
“看了,我們全市的都看了,但是,沒有發現線索。”阿儉組長回答着。
“那我就沒有辦法了。”還是那個那經紀的聲音。
老紀開口了:
“大家都是做這一行的,要說對牛的熟悉,誰也抵不上我們,江南派出所的幾位幹部。在這麽熱的天。跑到這山角落裏來向我們請教,大家有好的意見就說說嘛。誰要是有什麽線索,也說說嘛。”
我和阿儉組長都點了點頭。
我們等着反應,但是。都沒有做聲的人。
阿儉隻好說:
“這事涉及農民的切身利益。大家也聽了這麽多事主的介紹了。你們要是遇着這些牛了和我們聯系,是有獎勵的,誰說出一頭牛的線索來。經我們查證屬實的,就獎勵兩千塊錢。”
這是類似懸賞通報,馬上就有人回應了:
“行,我們隻要發現了情況,就馬上通知你們。和你們怎麽聯系呢?”
“阿東,阿本,你給大家發發聯系方式。”阿儉組長說着。
阿東,阿本給每個人發着一個紙條。
看看都拿着紙條了,阿儉組長繼續開口了:
“這上面,是我和小李的聯系方式,還有派出所的電話,大家有什麽情況,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可以随時和我們聯系的,我們一定替你們保密。
另外,這有獎勵,就必然有懲罰。我知道,你們大多數人都是遵紀守法的,但是,林子大了,什麽樣的鳥都是有的,總是會有那麽幾個害群之馬。我們在外地調查時,就發現有牛經紀配合着偷牛的銷贓,這是違法的,這是對盜竊耕牛犯罪的一種變相縱容,這是要受處理的。對這種人,我們會毫不手軟地進行打擊。如果案件破了,對那些知情不報的人,我們也會采取措施,予以法辦!”
阿儉組長說完,瞪着大眼睛掃視着衆人,好像是要從人群中看出誰是幫着銷贓的人一樣。
“我希望幫着銷贓牛的人能主動站出來!”阿儉組長提高了聲音,邊說邊繼續掃視着衆人。
我站在旁邊,也細心在觀察着每一個人的反應,我看見有一個人臉色刷地就白了。
阿儉說完,大家還是不說話。
“那就這樣,大家有情況及時和我們聯系。”阿儉組長結束了講話。
然後,阿儉組長和老紀等人握手,告别,準備回所。
“阿儉組長,你等等。”我說着。
阿儉組長看着我,我點了點頭。
“紀師傅,我們再到樹下坐坐?”我問道。
“好。”老紀很爽快。
大家坐下後,我遞上了一支煙。
“紀師傅,你看看那個穿黑衣的瘦男人,對,就是頭上戴着個禮帽的男人,你認識嗎?”我說着。
“認識啊,他就是山鋪鎮老毛啊,毛建平,怎麽了?”老紀吃驚地望着我。
“沒有事,我就是問問,我感覺他禮帽很不錯呢。”我虛與委蛇着。
“你們别是懷疑他的牛來路不正?”老紀繼續問道。
“他的牛來路不正嗎?”我反問着。
“我也不知道,但是,老毛每次都是牽着不同的牛來的,本來,這也很正常的,但是......”老紀飲言又止。
“阿東,你帶着其他人再看看牛去,一定要看清楚,仔細觀察每頭牛。”阿儉組長吩咐着。
其人人離開後,阿儉組長又開口了:
“紀師傅啊,你現在可以說了。”
“我隻是亂想的,我怕說錯了。”老紀回答着。
“說錯了也沒有關系嘛,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你放心,你對我們說的,我們會保密的,絕對不會讓别人知道是你告訴我們的。”我寬慰着老紀。
老紀狠狠地抽了兩個煙,接着說道:
“有幾次,老毛牽來的牛,不正常。”
“你具體說說?”阿儉組長問道。
老紀點了點頭,說道:
“你們看,他牽來的牛,可不象今天這樣的瘦,那幾次牽來的牛體格都很健壯的。我就想不通,哪個農戶願意将這樣的正得力的牛賣掉。我人也是直,我就問了老毛,我說你這牛是哪裏來的,他回答說是賣來的啊,但是我觀察他臉色有點慌張。我就提醒他,做這行的,還是小心點的好,别影響自己的聲譽。我是個将聲譽看得比性命都要強的人!”
“要是大家都象你這樣,我們就不會來這裏了!”我贊揚着。
老紀嘿嘿地笑了起來。
“紀師傅,你們能不能将每次參加的牛都記錄下來呢?”我說出了想法。
“記錄下來?怎麽記錄下來?”老紀問道。
“紀師傅,你看,你在這一行,也是德高望重的人,有些人有些牛,你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不是來路不正,我想,你能不能偷偷地将每次來參加牛經紀大會的人和牛的情況記下來,比如牛的特征、成色、重量、顔色、健的位置等等,你做好了記錄,我們不定期地來你這裏拿資料。這個忙,你能幫嗎?”我繼續說着。
“李幹部,你這方法不錯,這忙我幫定了。這樣,是可以在很多程度上防止有人幫着銷贓牛,也能保證我們這支隊伍的純潔。好辦法啊!”老紀高興地說着。
“小李啊,直接給每頭牛拍照不是更方便嗎?”阿儉組長問道。
“是更方便,但是,我們總不能每次都跟着參加他們的牛經紀大會。再說,你叫紀師傅拿着相機給每一頭牛照相,那不是會驚吓着幫着銷贓的人或者偷牛的人嗎?”我回答着。
“哦。這倒是個問題。”阿儉組長說着。
“紀師傅,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我代表廣大農戶感謝你!”我客氣着。
“李幹部,不用這麽客氣的。咱就是個農民,做這點事是應該的。”老紀也客氣着。
告别老紀和衆人,我們離開了紀家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