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魏君:我太難了【爲“阿百川41”、“八雲玄昊”、“讀者1384312689040416768”的萬賞加更】
很難用言語來形容魏君現在的心情。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
淦!
他差點直接破防了。
賈瑛突然這麽一出,也太搞他心态了。
都不知道心疼人的?
本天帝心态已經夠好的了,但也經不住你們四大纨绔這麽接二連三的摧殘啊。
還真就是四大愛國人士呗?
魏君的異樣,被時刻關注着他的賈瑛立刻就發現了。
賈瑛趕緊繼續傳音:“魏大人,不要震驚,也不要感動,不要表現出來異樣,塵珈随時都在關注着你。”
魏君:“……”
他一點都不感動。
但是讓他不要表現出來異樣,對于他來說要求太高了。
遇到這種事情,是個人都很難一切如常。
而且這尼瑪叫什麽事啊。
塵珈以爲賈瑛要殺他。
賈瑛以爲塵珈要殺他。
所以塵珈爲了保護他要殺賈瑛。
賈瑛爲了保護他要殺塵珈……
這兩人怎麽不去原地結婚呢?
倆凡人打架,天帝遭殃,還有天理嗎?
魏君很難受。
“魏兄,你怎麽了?”
塵珈的關心也來了。
“不要表現出異樣,賈瑛随時都在關注着你。”塵珈繼續道。
魏君:“……”
魏君一開始覺得本天帝什麽場面沒見過?
但是他錯了。
他明白天帝爲什麽要萬世輪回曆練道心了。
活到老學到老。
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而且他也真的不想見。
真的太考驗人的心态和演技了。
魏君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恢複了理智。
幸好今天陸元昊不在。
按照他和塵珈的約定,賈瑛是留着給陸元昊殺的。
塵珈不會直接動手。
此時要防的是賈瑛對塵珈動手。
既然賈瑛是自己人,那萬一要是讓塵珈死在賈瑛手裏,塵珈就太冤枉了。
魏君雖然現在快被塵珈氣瘋了,但是也不想塵珈真的死在賈瑛手上。
不過塵珈對賈瑛多有防範,賈瑛應該也不會那麽容易得手。
而且賈瑛此時的傳音也再度被魏君收入耳中:“魏大人,我和塵珈約定的動手時間是你和我父親談完之後,到時候我會随時動手除掉塵迦。沒有陸大人随行保護你,你千萬要小心。”
和榮國公賈秋壑談完之後再動手?
聽到賈瑛這樣說,魏君放心下來。
那就好。
魏君決定先把塵珈支開。
他恢複了正常,一邊走一邊給塵珈傳音:“塵兄,塵兄?”
魏君面色如常,心中卻充滿了疑惑。
塵珈聯系不上了。
什麽情況?
擔心倒是沒有擔心,他前兩天剛給了塵珈一發“天帝賜福”,除非是那種必死的情況,否則塵珈沒有那麽容易撲街。
而且賈瑛也沒打算現在對塵珈動手。
塵珈應該是去了一個可以阻斷傳音的特殊區域。
就好像魏君前世那些可以屏蔽信号的特殊區域一樣。
雖然這個世界科技不如魏君前世,但是修仙也是一種生産力,能夠達到的效果是一樣的,甚至可以猶有過之。
這讓魏君對榮國公賈秋壑所栖身的這座道觀高看了很多,沒想到這座小道觀内居然還暗藏乾坤。
榮國公賈秋壑不容小觑啊,應該是比張緻遠更難對付的一個叛徒。
塵珈讓他很失望。
賈瑛讓他很失望。
榮國公賈秋壑能不能給他一點驚喜?
魏君開了天眼,随意的掃了一眼這座道觀。
下一刻,魏君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我勒個去。
他竟然看到了一座殺陣。
而且殺陣之内布滿了禁制。
這種殺陣,好像克制的是……神仙的力量。
魏君還看到了榮國公賈秋壑。
賈秋壑真的給他帶來了驚喜。
因爲賈秋壑很強。
比賈瑛更強。
魏君甚至覺得賈秋壑的實力可能都不輸給陸元昊。
不過不同于陸元昊穩紮穩打且沒有什麽短闆,魏君看出了賈秋壑體内緻命的隐患。
雖然強大,但是賈秋壑已經命不久矣了。
他快死了。
但是這個殺陣是啓動了的。
賈秋壑今天要殺人。
魏君簡單的評估了一下這個殺陣的力量。
好像賈秋壑真的有實力把賈瑛和塵珈一網打盡。
至于他,他的實力現在在這種殺陣面前還不值一提。
魏君有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
纨绔就是纨绔,讓他真的很失望。
但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賈秋壑又讓他燃起了希望。
很好。
賈秋壑,你今天務必要給力一點。
本天帝支持你。
魏君本來對和賈秋壑的會面不是很期待,現在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所以他加快了腳步。
很快,魏君就看到了賈秋壑。
也發現了塵珈和賈瑛。
塵珈躲在一間密室裏,盤膝坐下,膝前放着他的劍。
而賈瑛就在賈秋壑的身邊。
賈秋壑此時也正在一個蒲團上盤膝打坐,賈瑛服侍在側,看到魏君出現之後,賈瑛給魏君交換了一個眼神。
賈瑛也不知道魏君有沒有正确接收到自己的眼神,但是此時在賈秋壑身邊,他也不敢再随便傳音了。
剛才他是沒有在賈秋壑身邊的。
如果距離太近,現場又有人的修爲很高,那傳音也并不完全保險。
賈瑛不想冒險,隻能用眼神給魏君示意。
魏君微微點頭,然後看向賈秋壑。
這确實是一頭病虎。
已經病入膏肓,但實力卻強大的離譜。
“見過榮國公。”魏君主動向賈秋壑行禮。
按照地位,賈秋壑身爲一等國公,确實受得起魏君這個五品小官一禮。
不過賈秋壑沒有回禮,沒有起身,甚至沒有睜眼。
就好像沒有聽到魏君的聲音。
賈瑛開口道:“魏大人見諒,家父打坐的時候,在運功完成一個小周天之前,是不會結束的,您需要再稍等一下。”
魏君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榮國公的實力這麽強,看來這些年确實煉出東西了。可惜,也快死了。”
唰!
正在打坐的賈秋壑瞬間睜開了雙眼。
從他的兩眼之間,綻放出了兩道精芒。
這不是形容詞,而是字面意思。
真的有兩道光從賈秋壑雙眼當中射了出來,落在了魏君身上。
賈秋壑看向魏君,臉色有些驚訝和凝重:“你剛才在說什麽?”
面對賈秋壑帶給自己的壓力,魏君毫無所覺。
畢竟賈秋壑的這點氣場要是能夠吓到天帝,那也太天方夜譚了。
魏君剛才就是故意那樣說的。
他之前調查過賈秋壑的資料,但是賈秋壑明面上的資料隻有他修道成癡,過于瘋狂,在榮國府内都弄的天怒人怨,并沒有誰真的說他修出了什麽成果。
所以他貿然揭穿賈秋壑的僞裝,肯定能夠引來賈秋壑的殺意。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他現在的确從賈秋壑身上感覺到了殺意。
魏君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他繼續道:“我說,你快死了。你修煉的功法有問題,明顯是獻祭了生機才換來的實力。另外,你修煉的辦法也有問題,并不是通過正常的途徑來修煉的,所以給自己埋下了無數的隐患。等等……”
魏君突然皺眉:“你身邊爲什麽會有那麽多冤魂在圍繞?賈秋壑,你爲了練功,到底殺了多少人?”
剛才魏君隻看了賈秋壑的身體内部情況,現在他往賈秋壑身邊的隐藏空間注視了一下,才發現賈秋壑身邊幾乎萦繞着無數的冤魂在凄厲的慘叫。
這些冤魂似乎都很想吞噬賈秋壑的血肉,但是他們一旦太過靠近賈秋壑,就會立刻被彈開,好像有什麽無形的屏障在擋着他們。
可是這屏障越來越弱。
總有一天,這道屏障會徹底消失。
而那一天也會是賈秋壑的末日。
魏君越看就越感覺不對勁。
賈秋壑也被魏君犀利的判斷吓了一跳。
他的情況别人都不知道,魏君是怎麽上來就叫破的?
“至誠之道有這麽厲害?”賈秋壑有些後怕。
幸虧他今天才見到魏君。
幸虧發現他的隻是魏君,而不是周芬芳或者其他人。
如果當年就有人看出他的貓膩,他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至于爲什麽魏君能夠看穿這一切?
他隻能想到傳說中的至誠之道。
畢竟至誠之道當世隻有魏君練成了,就連周芬芳都沒有掌握這種技能。
魏君能夠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賈秋壑很自然的就想到了至誠之道上。
其實他高估至誠之道了。
魏君能夠看穿他的僞裝,純粹是因爲魏君覺醒了一小部分天帝當年的能力。
不過這對賈秋壑來說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君真的看穿了。
“魏大人,本來我沒想殺你的,但你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賈秋壑淡淡道:“當一個人實力弱小而又知道了他不該知道的秘密之後,他就很容易會死,可惜了。”
看着語氣平淡的賈秋壑,魏君确認賈秋壑真的有能力殺死他。
所以魏君很誠懇的建議道:“榮國公,我建議你現在就動手殺死我。”
賈秋壑:“???”
賈瑛:“???”
塵珈:“???”
他們還沒見過這麽想求死的人。
魏君解釋了原因:“反派死于話多,你沒聽說過嗎?你現在直接動手殺了我,幹脆利落,誰都攔不住你。但是你現在不殺我,随時都有可能出現意外,時間不等人,趕緊動手吧。”
魏君是真的不想讓賈秋壑成爲死于話多的反派。
真心實意的。
但是魏君的這份真心,賈秋壑沒有接收。
他被魏君的一番話逗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見魏大人你這樣的人,真是有趣。”
“别有趣了,再有趣下去,萬一你真的殺不死我怎麽辦?你永遠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有些事情當斷則斷。”魏君認真道。
賈秋壑大笑出聲,十分開懷:“魏君,我都有點舍不得殺你了,你真是一個妙人。”
見賈秋壑真的沒有動手的意思,魏君隻能長歎一口氣。
其實他知道賈秋壑爲什麽沒有動手。
殺陣還在啓動當中。
當殺陣完全啓動之後,整座道觀都将成爲賈秋壑的領域,他将擁有真正生殺予奪的大權。
這座殺陣明顯不是在爲他準備的。
以魏君目前的實力,賈秋壑要是想殺他,用不着這麽麻煩。
所以賈秋壑要對付的是其他人。
塵珈應該沒有暴露,因爲塵珈如果暴露,以賈秋壑的實力,塵珈也早就死了。
所以,賈秋壑今天真正想殺的人,是賈瑛。
魏君從看到殺陣的時候,就知道賈瑛和賈秋壑今天可能有一個父子殺局。
他對于賈瑛和賈秋壑誰勝誰負并不是特别關心,他隻關心自己會不會死。
隻要他死了,一切都能夠逆轉。
賈瑛死了也能被他一秒救回來。
所以魏君隻想讓賈秋壑趕緊出手弄死他。
可惜,賈秋壑太嚴謹了。
他在故意拖延時間。
等待着殺陣完全開啓。
讓賈瑛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他能理解賈秋壑的行爲。
也知道有些殺陣是不能提前啓動的。
但是不能馬上就死,魏君還是感覺到了深深的惆怅。
最近這些天意外太多了,魏君真的擔心賈秋壑會馬失前蹄。
希望他能給力一點吧。
以賈秋壑的實力和這座殺陣的配合,魏君感覺也應該萬無一失了。
既然如此,魏君決定死前幹點正事。
“榮國公,既然你不想立即動手殺我,那能不能回答本官一些問題?”魏君沉聲道。
賈秋壑看向魏君的眼神有些訝異。
他有一種錯覺:魏君似乎在配合他拖延時間?
但是這可能嗎?
賈秋壑不知道。
不過他确實很樂意和魏君多說兩句話。
和魏君判斷的一樣,這座殺陣啓動需要時間。
而且啓動殺陣需要耗費的資源也太多。
昨天他才剛剛高價購得了布置殺陣的最後一塊拼圖。
他真的需要時間來完全開啓殺陣,不能早,也不能晚。
雖然明面上看,賈瑛的實力其實不如他。
但是賈秋壑是一個很穩健的人,他爲了對付賈瑛,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一座殺陣外加他本人的實力,本來已經足以碾壓賈瑛了。
但他還是請來了塵珈這個外援随時以備不測。
防止出現任何意外。
現在魏君既然願意幫助他拖延時間,賈秋壑當然也樂意配合。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魏大人既然快死了,無論你想知道什麽,隻要我知道,我都會知無不言,就當是送給你臨終前的禮物。”賈秋壑道。
今天吃了賈瑛,他其實沒打算再滞留京城。
用賈瑛來消弭這些年修煉留下來的隐患,并且更進一步,到時候修真者聯盟自然對他虛席以待。
賈秋壑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再加上他認定魏君肯定就要死了,自然不會介意多透露一些秘密。
魏君猜到了賈秋壑的心思。
魏君決定配合他。
而且他确實有問題需要從賈秋壑這裏得到答案。
“之前張緻遠交代,說你也和衛國戰争有關。在衛國戰争開啓之前,你突然辭官回京,從此一心修道。賈秋壑,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看過你的資料,在你辭官之前,你也曾經是堅定的主戰派,熱血激昂,被無數人看好,也曾經是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是什麽讓你改變了初心?”
賈秋壑本來嘴角帶着笑容,畢竟魏君的表演在他看來更像是垂死掙紮。
但是聽到魏君的話之後,賈秋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回憶起了自己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有些事情我本來都已經忘了,魏君,你爲什麽非要逼我重新想起來?”賈秋壑的聲音中帶着三分殺意。
魏君懶得搭理他。
忘個屁。
他不用開天眼也能猜到這些年賈秋壑肯定沒少做噩夢。
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忘?
他在等賈秋壑的自爆。
而賈秋壑也沒有讓他久等。
“不錯,我曾經是一個堅定的主戰派,我剛做官的時候,甚至上書過,要朝廷對修真界強硬一點,不能讓修真界的各大門派騎在朝廷頭上作威作福,一個個變成國中之國。”賈秋壑沉聲道。
魏君有些感慨:“屠龍的少年最終自己變成了惡龍,賈秋壑,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賈秋壑的眼神有些掙紮。
但片刻後,賈秋壑咬了咬牙,說出了事實。
有些話憋在心裏已經太久了。
他也想說出來,和其他人傾訴一下。
不然繼續憋下去,真的很容易被憋瘋。
“我見到了神。”賈秋壑道。
魏君和賈瑛的神情都起了變化。
魏君重複了一遍:“你見到了神?”
“對,就是後來下界的那個真神。”賈秋壑給予了确認。
賈瑛插了一句:“父親,難道衛國戰争開啓之前,那尊神就已經下界了?”
賈秋壑沉默片刻,然後搖頭道:“我見到的不是真人,而是一個投影。”
賈瑛:“……”
魏君聽明白了,十分鄙視:“一個投影就把你的膽子吓破了?”
“那是神,魏君,你知道神有多強大嗎?”賈秋壑激動的反駁道:“當真神的威壓散發之後,我連在他面前站立都沒有資格。”
魏君淡定道:“是嗎?可他後來被凡人殺死了。”
賈秋壑:“……”
想罵人。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也直接導緻了他在衛國戰争後就跑到道觀裏來修仙,不問世事。
他悟了。
什麽都是假的。
實力才是硬道理。
魏君沒有放過賈秋壑,繼續補刀:“而且真神的投影我在皇宮裏見過,被姬帥陸總管明珠公主他們幾個人兩下就打爆了,弱得很。”
賈秋壑:“……”
艹。
這幾個人能打爆真神投影很正常。
他們基本都是人間巅峰的實力了。
問題是我當年就一個人啊。
而且我當年也沒他們這種實力啊。
賈秋壑努力爲自己辯駁:“我當年隻是一個人,而且動手抓我的并不是真神,而是萬相之王。”
“萬相之王?”魏君皺眉:“就是傳說中可以變成任何人的萬相之王?”
“對,就是萬相之王。從前我隻是聽說過他的名頭,但是真正見了他之後我才知道,他到底有多麽恐怖。萬相之王把我抓走之後,他整整頂替了我半個月,半個月啊,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異常。魏君,你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恐怖嗎?”
直到現在,賈秋壑提起萬相之王,眼神中都還殘留着恐懼。
這次魏君沒有嘲笑賈秋壑。
相比起真神的投影,萬相之王帶給賈秋壑的打擊或許更加緻命。
萬相之王強大的不僅僅是他的實力,萬相之王真正讓人恐懼的,是他的《萬相大法》。
将《萬相大法》修煉到大成境界的萬相之王,傳說可以扮演成任何人而不被其他人發現,也可以模拟這世間的任何功法,基本和原版沒有區别。
這是一個bug級别的存在。
也是修真者聯盟最讓人忌憚的大修行者之一。
盡管萬相之王公認的實力算不上最強,但天下間最讓人恐懼的修行者,萬相之王能夠排進前三。
而且傳說誰也沒有見過萬相之王的真正模樣。
有可能他就是你身邊的某個人。
有可能他甚至是你的枕邊人。
在你還沒有任何察覺的時候,一把劍就貫穿了你的胸膛。
萬相之王不是刺客,但他比天下的任何刺客都要更加可怕。
賈秋壑怕萬相之王,不丢人。
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萬相之王用自己的行爲告訴我,就算我負隅頑抗,甯死不屈,也不會對結果造成絲毫的影響。我改變不了大局,甚至我會死的籍籍無名,而修真者聯盟想要辦到的事情還是會繼續發生,我的死不會有任何意義。”賈秋壑澀聲道:“魏君,都說你是視死如歸的真英雄。可我當年也不怕死,但是死的如此毫無價值,是你的話你怎麽選?”
魏君和賈秋壑對視了一眼。
他發現了賈秋壑眼神中的祈求。
他是想求魏君認同他的行爲。
賈秋壑已經接受了事實,但是這一道坎,他内心其實還沒有邁過去。
盡管這并不影響他做出種種令人發指的行爲。
魏君笑了,隻是笑聲有些諷刺。
“我們不一樣,我會去死。”
賈秋壑身體一顫:“你在騙人,死的毫無價值,去死又有什麽用?别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聖人的樣子,我不相信。”
“我不是聖人,也永遠做不了聖人。”魏君淡淡道:“但是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哪怕我的生死對于大局毫無影響,但是我不會做賣國賊,這是我做人的底線,當然,你這種沒有底線的人不懂。”
賈秋壑完全不信:“天下根本沒有你這樣的聖人,全都是冠冕堂皇的騙子。”
“你對聖人的要求太低了。”魏君鄙視道:“慷慨赴死的英雄可能确實不多,但是甯死不背叛國家的人大有人在。很多人縱然當不了英雄,但他們也不會當賣國賊,大部分人是有底線的。他們不是在做聖人,隻是在做自己。”
魏君當然不會認爲這世上英雄占大多數。
但是普通人當中的賣國賊也不多。
他們可能不會像英雄那樣勇敢的站出來,但是也絕對不會直接投敵賣國轉而對自己人下殺手。
這樣的人是大多數。
縱然他們礙于能力或者膽量,不敢自己做英雄,可他們也會在内心默默的支持那些英雄,而不是站在英雄的對立面。
總有些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認爲全天下人都做不到。
然而衛國戰争還是打赢了。
因爲并不是所有人都會跪下。
“還有一點,你根本不會死的毫無價值。”魏君看着賈秋壑,開始論迹誅心:“萬相之王是可以模拟你的長相,甚至部分模拟你的實力,但是他不可能完全模拟你的一切。官印聯通朝堂氣運和你的官職,你如果真的死了,朝廷會立刻發現,萬相之王再強大,在監天鏡面前也隐藏不了。賈秋壑,如果你當初死了,萬相之王不可能替代你的存在,你也一直都知道這一點。”
賈秋壑身體再度一顫,下意識的移開了自己的眼神,不敢再和魏君對視。
魏君冷笑道:“說到底,怕死就是怕死,慫了就是慫了,别給自己找那麽多理由。你當年要是真的死了,朝廷甚至有可能提前察覺到衛國戰争的開啓,有一定的可能避免掉這場生靈塗炭的戰争,那你會是真正的功德無量。可惜你自己放棄了,背叛了那個曾經赤膽忠心的自己。”
這樣的人,他認識很多。
其實不奇怪。
但該唾棄的還是要唾棄。
因爲他們跪的太徹底了。
普通人隻是不敢站出來反抗。
這些人直接投敵賣國,還主動對自己人揮起了屠刀。
對這些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人的殘忍。
魏君從來不做那種事情。
而賈秋壑也很久都沒有說話。
其實他心裏一直都清楚,魏君說的是對的。
但他一直都不願意承認。
人呐,最難的就是面對真實的自己。
撕蔥還說自己泡妞的方式是“你好,我是撕蔥”呢。
結果被現實打臉,有圖有真相。
賈秋壑也是一樣的毛病。
一直麻痹自己是不想做無謂的犧牲才選擇了投降。
實際上他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賣國賊,什麽無謂的犧牲,全都是自己騙自己的。
朝廷的修煉體系是天帝創的,萬相之王的萬相大法再神奇,也不可能能夠完全的模拟。
賈秋壑如果真的死了,萬相之王不可能一直扮演下去毫無破綻,肯定會被發現。
說到底,還是賈秋壑怕死。
“因爲貪生怕死,所以投敵賣國,不奇怪。”魏君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情:“确定投敵賣國之後呢?你又做了多少事情?當初衛國戰争初期西大陸聯軍能夠勢如破竹,有沒有你的‘功勞’?”
“你想審判我?”賈秋壑譏諷的問道。
魏君沒有否認:“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麽會來找你?”
賈秋壑冷笑:“就憑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當然是把你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讓你遺臭萬年啊,順便讓你得到應有的審判。”魏君道。
這對本天帝來說一點都不難。
本天帝活着,做到這一切是早晚的事情。
本天帝死了,做到這一切還是早晚的事情。
橫豎都很無敵。
當然,這一切賈秋壑不知道。
此時殺陣的進度已經接近完成,賈秋壑也已經從剛才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冷笑道:“我很佩服你的自信,不過将死之人,說些大話也是正常的。既然你想知道真相,我就告訴你,不錯,我辭官之前,把西海岸沿線的布防機密全都給了真神。西大陸聯軍當初能那麽勢如破竹,我自然是居功至偉,不然你以爲這些年我的實力爲什麽能夠進步的那麽快?”
最早賣國的人,肯定是會得到幾根狗骨頭的。
畢竟敵人也要千金買馬骨。
所以給他們的大部分也是真的好東西。
此時的賈秋壑和衛國戰争開啓前的賈秋壑比較起來實力确實已經天翻地覆,賈秋壑的實力進步之快,甚至已經堪稱驚世駭俗了。
當然,進步再快,也不會被魏君放在眼中。
他隻是确認了賈秋壑的罪行,臉色也變的嚴肅起來:“還真是和預料中的一模一樣,賈秋壑,你該死。”
賈秋壑大笑出聲:“我該死又怎麽樣?這世道是誰該死就會死的嗎?魏君,今天我教你一個道理——這個世界是由強者制定規則,而不是由所謂的律法和正義感。隻要我夠強大,我說誰該死,誰才會真的死。”
“你以爲你足夠強大了?”魏君譏諷道:“就憑你修煉的這個亂七八糟的魔功?”
“魔功?”賈秋壑又是一番大笑:“隻要強者修煉的,就是神功。失敗者修煉的,才叫魔功。魏君,你還是太年輕了。”
“魔功就是魔功,我說他是魔功,誰都改變不了。”魏君淡淡道:“連自己的兒子都要吸食的功法,不是魔功是什麽?”
賈秋壑大笑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愕然的看着鎮定的魏君,臉色開始變得十分凝重:“你竟然連這點都看出來了?”
“不止是我看出來了,賈公子也看出來了。”魏君吐槽道:“你以爲你隐藏的很深嗎?你就是個廢物。”
賈瑛想拉賈秋壑下水的事情,塵珈早就對魏君說了。
很顯然,賈瑛對賈秋壑毫無父子之情。
這說明賈瑛對賈秋壑早有防備。
賈秋壑自己對此應該也有所察覺。
不然也不會設下如此殺陣以防萬一。
果然。
聽到魏君這樣說之後,賈秋壑把目光移到賈瑛身上。
今天賈瑛的表現其實過于平靜了。
這就是他最大的不對勁。
聽賈秋壑說了這麽多勁爆的消息,賈瑛不應該這麽淡定才對。
“看來魏君說的是真的,你知道我想殺你。”賈秋壑沉聲道。
賈瑛沒有閃躲賈秋壑的眼神,而是坦然的點頭:“一直都清楚,畢竟你有好幾次都沒有忍住自己的殺意。不過我不明白,縱然你修煉要殺人,爲什麽一定要把主意打在我身上?”
“因爲《饕餮經》。”賈秋壑“好心”給賈瑛解釋了一下原因,把殘缺版本《饕餮經》的作用向賈瑛科普了一下。
賈瑛有些不寒而栗。
這件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你就已經準備要殺死我了?爲什麽?我不明白。”
“因爲你不是我兒子。”賈秋壑的面色忽然猙獰起來:“你就是一個野種,霸占了我兒子身體的野種。”
魏君和密室中的塵珈同時耳朵一豎。
這八卦确實夠大。
賈瑛聽到賈秋壑這樣說,倒是沒有太過激動和驚訝,臉色反而有些詭異的平靜。
“看來我沒有猜錯,你果然知道了這件事,是那個真神告訴你的?”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賈秋壑願意爲魏君解惑,卻不想成全賈瑛。
因爲他對魏君其實并沒有太大的仇恨,要殺魏君也不過是爲了保密。
但是賈瑛對他來說,卻是必殺之人,也是他在這個世間最恨的人。
“天下人千千萬,神瑛侍者,你奪舍誰都可以,爲什麽要偏偏奪舍我兒?”賈秋壑的身上散發出無窮的殺氣。
很顯然,賈瑛觸犯了他的逆鱗。
而賈秋壑話中透露的隐秘,也讓魏君和塵珈心頭齊齊一動。
“神瑛侍者?”魏君插了一嘴:“這是什麽人?”
“神瑛侍者不是人,是天上的神仙。”賈秋壑雖是爲魏君解答,但想殺人的目光卻一直在賈瑛身上:“爲了救魔君脫困,神瑛侍者不惜觸犯天條,忤逆神王。被打落凡塵之後,走投無路,奪舍了我兒。神瑛,你該死。”
賈瑛長歎了一口氣:“父親,你被人誤導了,我就是賈瑛,我沒有奪舍。”
“你敢說你不是神瑛侍者?”賈秋壑冷笑。
賈瑛解釋道:“我是賈瑛,也是神瑛侍者。父親,這兩者不沖突。我不是奪舍,隻是重活了一世。”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狡辯?”賈秋壑冷聲道。
“其實我是不是賈瑛,對父親來說也不重要了。”賈瑛苦笑了一下:“父親要的隻不過是殺了我之後煉制血丹,服用後更進一步。以父親的心性,就算我是您的兒子,您也會毫不猶豫下手的。《滅絕經》,滅情絕性,斷子絕孫,父親,自從您選擇修煉《滅絕經》起,我就是您必須要殺的人。”
“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根本不會修煉《滅絕經》,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沒有你,我甚至不會賣國。”
魏君本來在靜靜的欣賞“父辭子笑”的大戲,不過在聽到賈秋壑這樣說後忍不了了,直接打斷了賈秋壑的甩鍋:“賈秋壑,藥店碧蓮吧,别一副是世界對不起你的樣子。是男人做了就認,找尼瑪借口呢?”
賈秋壑:“……”
這一刻他明白了爲什麽魏君是周芬芳的接班人。
這張破嘴真的太毒了。
毒的他想殺人。
準确的說,他真的要殺人。
因爲此時殺陣已經全部開啓。
他拖延時間到現在,已經完美達成了目的。
下面,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賈秋壑不再廢話,而是直接冷笑道:“魏君,既然你這麽着急找死,我成全你。”
魏君的眼睛亮了,他自然也看到殺陣已經全部啓動完成,賈秋壑肯定能殺死他。
“老東西,有種你來啊,殺不死我你就是我孫子。”魏君直接口吐芬芳。
意料之中的,惹怒了賈秋壑。
“找死。”
賈秋壑悍然動手。
然後。
砰!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了魏君面前,攔下了賈秋壑從天而降的一掌。
是賈瑛。
賈秋壑沒有動用全力,但賈瑛接的依舊很艱難。
因爲賈秋壑還啓動了陣法。
看着嘴角溢血面色蒼白的賈瑛,賈秋壑大笑道:“我本來打算先殺掉魏君再殺你,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找死,那就先送你上路。”
魏君這次也沒生賈瑛的氣。
因爲他看的出來,賈瑛不會是賈秋壑的對手。
他救不了自己的。
所以魏君隻需要靜靜的等着賈秋壑和賈瑛父子對決就行。
在殺陣完全啓動的情況下,魏君估計賈瑛撐不了太久。
事實上,賈瑛确實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
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設下了禁神陣?你居然能設下禁神陣。”
他發現自己已經動用不了體内的神力。
隻能憑借這一世的修爲去對抗賈秋壑,而且這一世他能動用的修爲也在逐漸的消失。
禁神陣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沒想到賈秋壑能夠擺出來。
因爲禁神陣是來自天上的陣法,而且對布陣的材料要求的極其苛刻,在人間是很難找到的。
賈秋壑大笑出聲:“我的好兒子,爲了對付你,爲父我已經謀劃很多年了。對了,再告訴你一件事,本來我還真沒辦法湊齊布置禁神陣所需要的材料,還是要多謝謝你的林妹妹啊。要不是她的嫁妝,就不會有今天的禁神陣。我的好兒子,如果沒有你,林黛玉的嫁妝也不會落到我的手中。”
這波叫殺人誅心。
魏君有些感慨,姜的還是老的辣啊。
賈秋壑确實是個貪生怕死的慫貨。
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這個慫貨其實真的很有能力。
當初最開始他是讀書的,然後第一次考科舉就中了進士,這是萬中無一的天才,也就比某姓魏的狀元差了億點點。
後來賈秋壑棄文從武,繼承國公之位,也很快就成爲了坐鎮西海岸沿線的将軍,少年成名,名噪一時。
即便是投敵叛國之後,短短十餘年,他現在的實力就已經躍升到了陸總管姬帥這種朝廷頂尖強者的層次。
哪怕他修煉的《滅絕經》可以速成,但是也可見他的天賦。
賈秋壑如果把他的才能用在正道上,他有機會出将入相,成爲名留青史的一代名臣。
可惜,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賈瑛其實已經很出色了。
但是和賈秋壑比起來,還是失了三分老辣。
魏君搖了搖頭,等待着這局父子局的結束,也等待着自己死亡的降臨。
一切都已經注定。
他剛這樣想着,突然發現賈瑛從身上掏出了一炷香。
此香無風自燃。
大廳内瞬間就充滿了莫名的香味。
賈秋壑冷笑道:“你這是提前給自己上香嗎?”
賈瑛沒有說話,隻是舉着此香,對賈秋壑拜了一拜。
下一刻,魏君眼睜睜的看着賈秋壑吐了一口鮮血。
實力在肉眼可見的跌落。
殺陣沒有被破壞。
但是賈秋壑體内的隐患被點燃了。
他一直隔絕冤魂的屏障,也憑空消失了。
賈秋壑懵了。
就連魏君都懵了。
什麽情況?
賈秋壑也在問,他的聲音十分凄厲,甚至是恐懼:“你做了什麽?”
賈瑛此時也吐了一口血,隻是臉上卻全都是快意的笑容。
“父親,林妹妹的嫁妝,你肯定全都親自看過吧,那些珍貴的東西,甚至還親手觸碰過,對吧?”
聽到賈瑛這樣說,賈秋壑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但是他不敢相信:“不可能,我檢查過很多次,那些東西上都沒有毒。”
“确實沒有毒。”賈瑛一邊吐血,一邊大笑:“但是很多沒有毒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再被香火誘發,便是足以對真神造成威脅的香火之毒。香火有毒,父親,你不懂,這是你接觸不到的領域。你以爲當年我爲什麽會那麽輕易的把林妹妹的嫁妝給你?我的好父親,爲了對付你,我也已經謀劃很多年了啊。”
賈秋壑:“……”
報應來得太快。
他才剛對賈瑛殺人誅心,賈瑛立馬就回敬了他一波同樣的殺人誅心。
連方式都是一樣的。
賈秋壑很難受。
魏君比賈秋壑更難受。
這個世界的人真的有毒。
一個個都那麽老謀深算幹嘛?
本天帝隻是很單純的想死。
怎麽就這麽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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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