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馬子久站在不遠處,不時透過病房門上的窗戶向裏看一眼,又看了看楊曉光,看着他那被遮擋住的半邊臉色如夜空一般陰沉,馬子久微微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馬子久忽然感到兜裏傳來的手機震動聲,趕緊掏了出來,當看到是省人民醫院院長郭玉順的電話時,心中一動,看了楊曉光一眼,輕步走開,拐到一個較爲僻靜點的角落才接起電話,壓低聲音道:
“郭院長,怎麽樣,佟老接到了嗎?”
“接到了,接到了,馬主任,我們現在正在高速上,大概一個多小時就能到。”電話那邊,郭玉順語氣恭敬的道。
作爲省委一秘,在外界一直有二号首長這麽一個稱呼,由不得郭玉順不恭敬對待,馬子久同時兼任省委辦公廳副主任,所以郭玉順才稱呼他爲馬主任。
“那你把電話給佟老,我跟他說兩句。”馬子久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趕緊道,一改他往曰的沉穩。
“好的。”說着,坐在車副駕駛位置的郭玉順趕緊把手機遞給了後座上的佟平玉,同樣恭敬道:“佟老,是馬主任的電話。”
佟平玉是首都三零一部隊醫院神經外科主任,俗稱腦外科,在國内屬于腦腫瘤方面的泰鬥,包括腦外方面頂尖水平的天壇醫院的腦外科主任副主任都是他當年的學生,如果不是佟平玉醫術實在太高,而他又醫者仁心,想趁着還能幹多救治幾個病患,否則按他的年齡早就退休了。
所以,即使郭玉順是省人民醫院的院長,也必須恭敬對待,更何況這次是給省委書記的老爹治病,他更不敢絲毫怠慢,不僅親自帶着一輛車趕過來接機,更坐到了副駕駛位置。
其實這佟平玉也跟張慶元見過,就是在吳老家爲吳老治病那次,隻不過當時他們一衆專家在内都束手無策,後來當張慶元給吳老治好後,又經過全面檢查,發現吳老确實完全康複後,佟平玉當時就震驚萬分,抱着極度不可思議和敬畏的心離開了。
随後,佟平玉坐飛機趕到米國去參加國際腦腫瘤研讨大會,要不是這次發現無論天壇醫院的專家還是中醫泰鬥蔣寒功都束手無策,楊曉光也不會通過關系聯系上佟平玉,請他提前趕回來。
坐了十來個小時的飛機,佟平玉有些疲憊,聽到郭玉順的聲音,佟平玉微白的眉毛顫了顫,才睜開眼,接過電話,聲音微微沙啞道:“馬主任,你好。”
聽到佟平玉聲音中傳來的疲憊,馬子久帶着崇敬的心情,歉意道:“不好意思,佟老,讓您剛下飛機也沒來得及休息就趕過來,實在抱歉。”
“馬主任客氣了,相較于挽救生命,少休息一點也不算什麽。”佟平玉平靜道,滿是溝壑的皺紋微微顫動。
“佟老的醫德實在讓人佩服。”馬子久感歎道,随即道:“我替楊書記和楊老謝謝您,佟老,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您先在車上将就休息一下吧。”
“好的。”佟平玉說道。
随後兩人挂斷了電話。
“郭院長,到杭城大概需要多久?”佟平玉把手機還給郭玉順的時候道。
“哦,不到兩個小時,您先休息一會兒吧,等到了我再叫您。”郭玉順趕緊道。
“好,那麻煩你了,郭院長。”佟平玉點頭道。
聽到佟平玉的話,郭玉順受寵若驚道:“應該的,佟老。”
佟平玉也确實累了,再加上年紀也大了,将椅背放平,沒一會兒功夫就沉沉睡去,如果沒有這份安穩,可以保證睡眠,以他的工作強度早就累趴下了。
商務車在黑夜中如一隻幽靈,在高速上急速朝杭城駛去。
與此同時,張慶元和蔣寒功也吃完了飯,從家裏出來,坐上蔣寒功的車朝省人民醫院而去。
“師叔,您還需要準備什麽嗎?”蔣寒功啓動車子後,看了看後視鏡中的張慶元道。
“不用,隻需要針灸就行了,我有。”張慶元淡淡道。
如果不是擔心太過驚世駭俗,張慶元甚至連針灸都根本不需要。
随後,看到張慶元閉目養神,蔣寒功也就不再多說,專心緻志的開車。
四十多分鍾後,車到了位于北(空格)湖區的省人民醫院,兩人徑直到了楊祖茂的特護病房,剛到外面,就看到依然在外面抽煙的楊曉光和馬子久,隻不過因爲馬子久告訴楊曉光,佟平玉已經到了,楊曉光的心緒平靜了不少。
看到蔣寒功帶着一個陌生的年輕人過來,馬子久和楊曉光都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不知道蔣寒功要幹什麽。
“楊書記,馬主任。”蔣寒功對兩人招呼道。
楊曉光點了點頭,擠出一絲笑容,隻不過眼神中卻顯露出一絲深深的疲憊。
而馬子久則因爲蔣寒功這幾天越治越壞,心裏多少有些芥蒂,掃了旁邊的張慶元一眼,對蔣寒功微微皺眉道:“蔣院長,你這是?”
“哦,楊書記,馬主任,我來爲你們介紹下。”聽到馬子久的話,蔣寒功趕緊指着張慶元道:“這位是我的師叔張慶元,他的醫術比我高明多了,所以我就帶他過來給楊老看看。”
聽到蔣寒功的話,馬子久頓時愣住了,楊曉光也不例外,哪怕作爲省委書記,他見過的世面不小,但也從沒聽過,像中醫這種還有年紀輕的是長輩的,更何況張慶元就是一個面白無須的青年,在他們看來做蔣寒功兒子都行,至于說他醫術比蔣寒功還高明,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但是他們也都知道,蔣寒功爲人正經,是斷然不會對他們說假話糊弄的,但看着張慶元,他們實在無法相信張慶元的本事能有多高。
見兩人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張慶元和蔣寒功對視了一眼,都一陣苦笑,張慶元伸出手,道:“楊書記,馬主任,你們好。”
楊曉光和馬子久愣愣的跟張慶元握了握手,依然沒太回過神來,馬子久更是有些結巴的道:“蔣院長,這……這……”
“楊書記,馬主任,實不相瞞,我師父的名聲兩位應該聽說過,但是我師父的醫術并不如我師叔,您别看他年輕,但醫術确實非常精湛。”
成風的名頭在**中确實非常之大,如果不是楊老的病情并不适合颠簸和坐車,而成風又從不出外看病,否則楊曉光早就把楊老送過去了。
雖然這樣,而且也知道以蔣寒功的姓格不可能拿自己的師父開玩笑,但兩人依然感到匪夷所思。
“兩位放心吧,楊老的病沒有大問題,我可以治好。”張慶元淡淡道,剛剛他已經用神識觀察了下病房裏的楊老,以他的手段根本沒有問題。
張慶元的話雖然沒有絲毫誇張,但聽在楊曉光和馬子久的耳中,卻無異于驚天炸雷,震得兩人瞪圓了眼睛看向張慶元,剛剛是不相信,現在聽了這話,隻感覺這人是不是瘋了?
連國内腦腫瘤泰鬥佟平玉聽過病情描述和檢測結果,都斷言即使他過來,成功的機會也不足百分之十,而這個年輕人卻口出狂言說他能治好,這不是狂妄是什麽?
如果不是礙于蔣寒功在這裏,兩人直接就要訓斥一通,雖然這樣,兩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楊曉光咳嗽了一聲,雖然想擠出一絲笑臉,但卻發現隻是徒勞,隻能僵硬着臉道:
“張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不過,等一會兒國内腦腫瘤方面的泰鬥佟老就過來了,所以……這個……”
聽到楊曉光的話,張慶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還是對自己不放心。
張慶元摸了摸鼻子,剛想說什麽,就在此時,又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
“楊書記,馬主任!”
聲音比蔣寒功剛剛的招呼聽起來恭敬了太多,蔣寒功也看到了來人,臉立刻沉了下來。
來人正是衛生廳副廳長趙德榮,自從楊老住院後,他基本上一天要來三趟,早中晚,爲的就是能跟楊曉光多接觸一下,好讓自己在楊曉光心中留下點印象。
如果不是擔心楊曉光訓斥他不好好上班,他絕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在這裏。
隻不過,楊曉光卻對趙德榮沒有絲毫好感,聽到聲音,‘嗯’了一聲,接着對張慶元道:“不好意思,張先生,讓您白跑了一趟。”
聽到楊曉光雖然拒絕了自己,但卻連續兩次道歉,而且還說出感謝,這對一個省委書記來說的确非常難得,讓張慶元升起一絲好感。
張慶元點了點頭,道:“楊書記,沒關系,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這麽說,我也就不勉強了,告辭。”
“好的,慢走。”楊曉光對張慶元點了點頭,雖然對張慶元不報任何信心,甚至不敢讓他去治,但對張慶元的行爲還是充滿了好感。
說完,張慶元對楊曉光點了點頭,就準備離開。
“哎,師叔”蔣寒功急道,他同佟平玉一樣,都是醫者仁心,見不得病患得不到救治而離世,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帶人去山上找成風老道。
聽到蔣寒功的聲音,趙德榮頓時一愣,随即眼眸陰沉的看向張慶元,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想起趙楓去世的那天,蔣寒功打出的電話正是他的師叔!
當時趙德榮就疑惑蔣寒功的師叔爲什麽聲音聽起來這麽年輕,現在見到了張慶元,而蔣寒功又這麽稱呼,哪還不知道那天見死不救的正是張慶元!
而且,後來通過公安局了解,趙楓正是因爲栽贓陷害張慶元之後才突發心髒**而死,雖然趙楓的死看起來跟張慶元沒有什麽關系,但他依然把張慶元當成仇人!
作爲趙德榮唯一的兒子,趙楓的死對趙德榮打擊極大,後來知道了情況,簡直恨張慶元入骨!
但是,前段時間趙德榮在處理趙楓的喪事,随後又碰上了楊老住院,再加上當初李剛母親的警告,所以一直沒來得及找張慶元的麻煩,現在送上門了,他哪裏肯罷休!
“蔣寒功,這就是你的那位師叔?”趙德榮想都沒想的就沖了上去,甚至連楊曉光在一旁都不管不顧了,陰沉的眼神緊緊盯着張慶元,如果現在有一把刀,他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朝張慶元捅去!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