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舟臉色一沉,心中那股酸氣讓他非常不舒服,皺眉道:“紫妍,我這是爲你好,下課了再陪不也一樣嗎,現在是上課時間,你現在基礎不好,如果再不努力的話,到時候高考可真就危險了。”
“哎呀,陳老師,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啊!”周紫妍讨好笑道,此時的她根本不知道陳方舟究竟是爲什麽生氣,還以爲是爲了自己好。
“不行,我不允許你走。”陳方舟見周紫妍似乎鐵了心,對張慶元不由一陣惱怒,掃了眼張慶元,沉聲道:“這位朋友,如果你爲了紫妍好,就别上課時間過來打擾她,到時候她如果跟不上,這個責任你能承擔得起嗎?”
對周紫妍說沒用,所以陳方舟才會轉而對付張慶元,如果張慶元同意他的話,那麽周紫妍自然就走不了;而如果張慶元依然不鳥自己,堅持讓周紫妍走,就可以通過他埋下的這個釘子,讓周紫妍看清她的這個什麽‘慶元哥哥’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這一招不可謂不陰險,如果一般的人聽到這話自然左右爲難,爲了面子,爲了在周紫妍面前留下良好的印象,最後絕對會選擇妥協,至于另外不妥協的‘極品’,那更是自掘墳墓,隻要周紫妍回頭想想,就會看清這個‘極品’的‘醜陋面目’。
即使如此,陳方舟還不準備罷手,又添了一把火,冷聲道:
“再說了,如果讓她的父母知道,你覺得她的父母會同意她這麽做嗎?你現在是成年了,工作了,可以不在乎,但是你要知道,她還是個學生,她現階段的義務就是好好學習,争取考上一個好的大學,你不要因爲自己耽誤了她,那可是她以後一輩子的事情!”
陳方舟義正言辭的話如果對于一般的情況來說,還真可能讓張慶元招架不住,但現在又提到了周紫妍的父母,張慶元差點笑了,臉色古怪道:
“陳老師,我承認你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是……在這丫頭身上不适用,所以你還是别費這份心了。”
接着,張慶元又看了眼周紫妍,道:“這丫頭本身對美術就不敏感,無論空間感還是結構感,以及色彩感,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聽到張慶元的話,陳方舟爲之一滞,他當然知道張慶元說的是事實,但卻絕對不會承認,更何況,聽這家夥的意思,現在可不僅僅是要帶周紫妍離開,以後也不準備來了啊!
在周紫妍身上,陳方舟還有他的宏圖大計,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放周紫妍離開,冷笑一聲,沉聲道:
“我不知道你這是從哪裏得來的根據,但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紫妍雖然現在進步有點慢,但還是非常有天資的,假以時曰,未必不能超過那些成績優異的學生!”
陳方舟的話讓周紫妍心中一喜,頓時擡起頭,雙眼亮晶晶的道:“陳老師,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覺得我有天資?”
見一句話就把周紫妍拉了回來,陳方舟心裏一陣得意,臉上浮起一絲親切的笑容,道:“陳老師當然說的是真的,怎麽可能騙你?”
“可……可是,慶元哥哥畫畫那麽厲害,都說我不是這塊料……”想到張慶元的話,周紫妍一陣黯然,對陳方舟道:“陳老師,你是安慰我的,是吧?”
“哼!”陳方舟心裏一陣大怒,陰沉的眼神橫了張慶元一眼,冷笑一聲,随後轉過頭,神情激憤的對周紫妍道:“紫妍,他那是胡說八道,你不要聽他的,聽老師的,老師才是真的爲你好!”
說完,陳方舟猛地瞪向張慶元,神情‘激憤’道:“你這麽說一個孩子,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你這麽一句簡單的話,一個孩子的夢想就被你給毀滅了,你知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有多麽大的傷害,你懂什麽是藝術,又知道怎麽培養學生麽,純粹是紙上談兵,誤人子弟!”
“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哥,我哥畫畫上的厲害,哪是你能比得上的!”
聽到陳方舟竟然這麽诋毀哥哥,張晚晴極爲不忿的指責道!
“畫畫上的厲害?”陳方舟嗤笑一聲,不屑道:“就他的年紀,能有多厲害,也就是哄哄你們這些小孩子,還什麽江南工業學院的教授,呵呵……”
陳方舟笑容裏滿是嘲諷的意味,看向張慶元,“張慶元,你也就在小孩子面前裝裝,難道你就不覺得臉紅嗎?你好意思嗎?你怎麽不說你是享受國務院津貼專家呢?”
張慶元對陳方舟的話充耳不聞,早在陳方舟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被觸動了,愣愣的看着周紫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沉默一會兒後,沉聲道:“妍妍,你……真的想學畫畫?”
剛剛雖然陳方舟的話太刻薄,但還是說的張慶元心中一驚,他以前隻是從自己的角度出發,覺得周紫妍确實不适合這個方向,但卻沒想過她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是不是能承受這樣的話,會不會因爲自己的話對她造成困擾。
聽到張慶元遲疑的聲音,周紫妍緩緩擡起頭,眼中有些晶瑩閃爍,點了點頭,低聲道:“嗯,慶元哥哥……我想學畫畫,好考到你的學校,做你的學生……”
聽到周紫妍的話,張慶元心中一震!
相同的話,周紫妍前兩個月也說過,但當時張慶元并沒有當回事,現在想起來,周紫妍當時有些奇怪的表情,可能是心裏在難過吧。
想到這裏,張慶元有些後悔自己當時的自以爲是,而剛剛,很明顯自己的話又再次傷了她,張慶元歎了口氣,道:“妍妍,對不起,你……以後要是真的想學,我教你。”
“慶元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周紫妍緊張道,“可是……我沒有天分,沒有毅力,沒有畫感……”
聽到周紫妍可憐兮兮的樣子,張慶元走過去撫了撫她的腦袋,笑道:“傻丫頭,别人做不到,我還做不到嗎,以前隻是覺得你既然在這方面不擅長,你的學習成績又那麽好,所以就沒有答應你。”
聽到張慶元肯定的話,周紫妍終于笑了,挽着張慶元的胳膊,興奮不已。
看到周紫妍竟然又不知羞的挽住了哥哥的胳膊,氣的張晚晴瞪了張慶元一眼,卻發現張慶元根本沒有看到,不由一陣氣悶。
而周紫妍興奮過後,忽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又苦着張臉,仰頭望向張慶元,“可是……可是你在杭城,我在京城,也不可能老去找你啊?”
“呵呵,我教你隻是做爲一門藝術,一個興趣,而不是讓你用這個來高考,一個月我來一次不就行了嘛?”
“哦,這樣啊……”周紫妍似乎還有些不滿足,嘟着嘴道,不過一想到這已經非常不錯了,又笑靥如花的緊了緊張慶元的胳膊,眼睛彎成一道好看的月牙。
看到周紫妍的動作和神态,陳方舟心裏跟什麽堵了似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陳方舟不是傻子,能看出來,顯然這張慶元跟周紫妍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比他跟周紫妍的關系近很多,而且很明顯,周紫妍似乎也跟他比較親近,尤其是挽着張慶元的胳膊的興奮勁兒,看得陳方舟心裏一陣磨牙。
“不行,看來還是認識這小丫頭的時間太短了,不占優勢,但如果這樣就想讓我放棄,這絕對不可能!”
陳方舟眼神陰沉的在張慶元和周紫妍臉上轉了一圈,忽然心中一動,開口道:“紫妍,你可不要被人騙了,再說你想學在我這兒學不就行了嗎,何必還那麽麻煩?”
“呵呵,謝謝陳老師提醒,不過慶元哥哥可不是騙子,而且他畫畫确實很厲害的。”周紫妍現在也有些發現陳方舟的怪異,但人心隔肚皮,心思單純的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陳方舟的想法。
再次聽到說張慶元畫畫很厲害,陳方舟皺了皺眉,心裏一陣不舒服,自己好歹是華清美院的美術系的高材生,還是碩士學曆,豈會比不上這個小白臉,不僅那家夥帶來的女孩子這麽說,現在連周紫妍也這麽說?
“哦,是嗎?”陳方舟笑了笑,轉頭看向張慶元,“張先生,我畢業于華清美院,師承向爲民老師,在美術教學方面,不說有多高,但至少經過專業的培訓,又在向老師門下學習了這麽久,也在這個培訓學校參與教學了兩年,總歸是有些經驗的,不知道你?”
陳方舟的意思張慶元當然明白,他有經驗,張慶元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當然想趁機打擊一下張慶元。
陳方舟的經曆放在同齡人中,确實算出類拔萃的,更何況還師承向爲民這個教育部文化藝術學科帶頭人的名師,說起來絕對非常有震撼力。
但是讓陳方舟再度失望的是,張慶元雖然愣了一下,但依然一臉淡然,甚至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絲莫名的意味,讓陳方舟非常不舒服。
“既然他們都說你畫畫厲害,我倒想見識見識,不知道你敢不敢現在同我比一比呢?”陳方舟想到了一個辦法。
張慶元笑了笑,淡淡道:“那有什麽不敢的!”
張慶元剛剛看向陳方舟的目光之所以轉變了,自然是因爲陳方舟提到的向爲民,真論起來,他還要叫向爲民一聲大師兄,因爲兩人都是華老的學生,隻不過向爲民比他大了二十多歲。
想到這裏,張慶元也想給陳方舟一個教訓。
聽到張慶元竟然答應了,陳方舟一陣不可思議,本來還以爲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如此自不量力,還敢如此逞強,不過也沒多說,冷冷一笑,道:“剛剛是我提出來的,所以這比試的内容就交給你來定,免得說我欺負你。”
雖然張慶元跟這家夥比試,絕對是欺負他,但聽到這家夥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張慶元皺了皺眉,心道向師兄收**難道都不看品姓的嗎?
不過既然陳方舟主動提出來讓張慶元決定,張慶元也沒拒絕,看着有些興奮的周紫妍,以及露出不屑之色,似乎感歎陳方舟找死的張晚晴,淡淡道:“那就速寫吧,這樣也快一點。”
聽到張慶元的話,陳方舟眼前一亮,心中冷笑不止:小子,如果你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速寫,不知道你會不會後悔死?
當然,陳方舟雖然心裏對張慶元的選擇高興,但臉上依然竭力穩住平靜,點頭道:“那畫什麽,靜物還是人物?”
“速寫最早就是對人物的速記産生的,靜物隻是後來練習衍生出的分類,當然是人物速寫。”張慶元決定道。
聽到張慶元一副指教的口吻,陳方舟心裏一陣膩歪,心想你說起理論一套一套的,等會兒看你能畫出什麽樣,到時候再奚落你也不遲,聞言點了點頭,轉過身對周紫妍笑道:“紫妍,願不願意當我們的模特啊?”
“啊?我嗎?”周紫妍聞言一愣,詫異的指着自己,疑惑道。
“是啊,你願意嗎?”陳方舟笑道。
“我……我願意。”周紫妍看了微笑看着她的張慶元一眼,低下了頭,微微羞澀道。
而此時,教室裏的一直側耳傾聽的學生們都聞訊而動,在陳方舟和張慶元幾人進屋後,趕緊給他們騰出位置,一個個神色或激動、或好奇、或懷疑的看着張慶元和陳方舟兩人,當然,他們絕大多數都認爲陳方舟肯定毫無懸念的會赢。
這些都是陳方舟帶的高考班的學生,雖然是高考班,但并不都是高三的學生,其中也有一些高一、高二的,叫高考班則是因爲他們學美術的目的就是參加藝術類高考,這樣同興趣班區分開來。
他們都見過陳方舟作畫,卻是畫的非常好,幾乎跟教材裏差不多,自然非常崇拜。
“陳老師加油!”有好事的搗蛋學生起哄道,他的話引起學生們的哄笑,教室裏的氣氛頓時熱烈了起來。
陳方舟莞爾一笑,掃了眼一邊在速寫闆上換好畫紙的張慶元,眼中浮起一絲不屑的笑容,似乎這一刻,他才有主動權回歸的感覺。
收回目光,陳方舟看向已經在椅子上坐好的周紫妍,眼中露出一絲笑意,道:“紫妍,别緊張,放松一點,肩膀松下來,别擡那麽高,對,就是這樣,再稍微往這邊偏一點,再偏一點,對,真棒!”
聽到陳方舟的誇贊,周紫妍微微一笑,卻是看向張慶元,道:“慶元哥,這樣的姿勢可以嗎?”
張慶元點了點頭,道:“可以,保持最自然的姿勢就行,速寫本身就記錄,而不是要求。”
見周紫妍竟然還是問張慶元,而張慶元話裏有話的諷刺自己刻意,陳方舟臉色一沉,深呼吸一口,忍住怒氣,淡淡道:“說得再好聽,也不如畫的漂亮。”
随即,兩人不再吭聲,都開始畫起來。
陳方舟畫風穩健,他用的是碳素鉛筆,随意幾筆勾勒,一個大的人形就在速寫紙上顯現出來,正是周紫妍的輪廓,非常相近!
而反觀張慶元,竟然連輪廓都不先畫,而是像初學者那樣從頭部開始畫,雖然暫時看着畫的也同樣很準,但如果不先畫出一個大的框架,到時候人的比例肯定會非常不協調,經常會出現頭大身體小,或者頭小身體大的情況!
畫室裏的學生最少也是從暑假開始學,現在都有了一些基礎,看到張慶元的作畫風格,都微微搖頭,根本不看好張慶元。
像他這麽托大的去畫,要麽是初學者的無知無畏,要麽就是高手的絕對自信,但他是絕對高手麽?
學生們看着張慶元那張年輕的臉,都認爲是前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