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空調開着,清涼的空氣讓胡遠德忍不住惬意的眯了眯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後得意的砸了咂嘴,再才看向辦公桌對面沙發上坐着的青年。
青年三十歲左右的模樣,此時卻一臉的沉悶與不甘。
“舅舅,難道就這樣了?我又等了一年,結果……結果,這個副教授的名額又被張慶元那個小子給搶了過去,什麽時候才有個頭啊?”
胡遠德冷冷一笑,心道誰讓你功夫都花在吃喝玩樂上面,我不過就是學院的一個副院長,上面還有院長和院黨委書記,能怎麽辦?
但做爲青年的舅舅,面對當年退學,把省下的三十塊錢報名費給自己考大學的姐姐的兒子,胡遠德這個話卻是說不出口。
長長的歎了口氣,胡遠德道:“宏飛,你也知道,那張慶元可是國務津貼專家華老的學生,而且還是華老親自打電話給方院長交代的,而且,他還有拿得出手的成績與資格,即使是我也阻攔不住啊。”
宏飛姓李,是胡遠德大姐的兒子,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卻在藝術學院講師的位置上熬了五年了。
李宏飛知道舅舅說得是實話,但他就是心有不甘,坐直了身子,梗着脖子道:“那是什麽成績,不就是在國慶六十周年慶典前參與畫了幅畫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胡遠德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李宏飛一眼,“說的好聽,還有什麽大不了的,那幅畫可是得到了國家領導人的誇贊,更被印在了六十周年慶典紀念冊的扉頁上,你有本事去畫一副去?”
李宏飛卻反駁道,“誰知道是不是華老爲了幫他的學生,把張慶元的名字添進去的?”
胡遠德被李宏飛這句話氣笑了,搖頭歎道:“我說你能不能把心思花在正事兒上,老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麽。誰都知道華老治學嚴謹,最爲公正無私,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張慶元的署名可是緊緊排在華老後面,是第二位,報到國家去,你以爲沒人審查嗎?”
聽到胡遠德的話,李宏飛心裏的氣兒一洩,又重重的坐回到沙發裏,蔫兒道:
“舅舅,那就這樣了?而且剛剛你也聽到了,張慶元根本就是一個書呆子,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不說到了新的單位要去各個領導那兒去拜拜,但總得打個招呼吧,他倒好,當初報到的時候要不是您找他,估計他根本就想不起來這回事兒。”
胡遠德一聽李宏飛的話,臉色一沉,顯然當初張慶元那冷淡的态度也讓他有些成見,剛剛打電話也是那個鬼樣子,雖然明知道李宏飛這小子是在挑撥,但這氣兒他就是像一根刺兒一樣梗在喉嚨裏,不舒服。
一想到李宏飛的母親,自己的大姐隔一段時間給自己打個電話,明面上是關心自己,但卻是想讓自己提點這個不争氣的外甥,但是到現在,李宏飛對外說是大學教師,受人尊敬,但這個歲數了,還沒發表一篇像樣的論文,沒拿過一個獎項,他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但實在是,李宏飛太不争氣了。
“張慶元那邊我來解決,你就不用管了,倒是你,能不能也花點時間在正事上?”
一說到李宏飛,胡遠德的話就止不住了:
“你說,給你找好了槍手,寫的論文,讓你好好鑽研、琢磨一下,你就是不聽,後來發是發過去了,人家國家級雜志社也準備刊登,但人家那邊再一電話确認,你卻一問三不知,人家哪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就說去年,那個省級項目我也幫你申請了,也批了下來,錢也拿到了,你給我說說,你的項目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胡遠德瞪着頭低着的李宏飛,氣道:“說不出來了吧?那錢現在是不是早被你花沒了?”
“你們家以前也不是沒過過苦曰子,你媽媽一直省吃儉用供你讀書,也就是現在,你爸做生意開始發了财,但也由不得你這麽揮霍吧?”
“沒有花完。”李宏飛低聲道,要不是屋裏非常安靜,聲音幾乎低不可聞,聽到李宏飛的狡辯,胡遠德又是唉聲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宏飛,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大學老師的工作也體面,你家庭條件現在也非常不錯,什麽時候能收收心,正兒八經談個對象,這樣你爸媽也能少艹點心不是?”
胡遠德看着低着頭的李宏飛,心裏非常清楚這小子現在看着挺乖的,但是自己說的話他肯定一個字沒聽進去,不由沒有說下去的興緻,話鋒一轉道:
“這個張慶元雖然人不怎麽樣,但專業方面還是很厲害的,所以對付他,從教學上根本找不出太大的毛病,這次正好有這幾個學生報上來的畢業選題,設計新式軍裝。”
胡遠德冷笑道:“這幾個學生都不是安分的主,想法天馬行空,畢業設計能不找人代替也就燒高香了,過不過得了還不一定。更何況,設計軍裝肯定要去軍隊參考現在的軍裝,而且還得聯系服裝廠來制作,對于這個書呆子來說,這就是他的弱項了。”
聽到胡遠德說到張慶元,李宏飛再才來了興趣,擡頭興奮道:“這樣一來,那幾個學生的畢業設計就很危險了,張慶元那小子答應的倒是怪痛快的,就怕他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
說着,臉上一臉的陰冷。
要說以前别人搶了他的副教授名額,他也沒太多話說,都是些資格比自己老,關系又比自己硬的。現在來了這個,農村來的土包子不說,還比自己整整小了四歲,怎麽能讓他服氣。
胡遠德冷冷掃了李宏飛一眼,喝了口茶,道:
“當然,畢業設計做不好,哪怕這幾個學生都挂科畢不了業,對張慶元影響也不太大,但至少可以讓他以後的工作難開展些,學生都不認可他,他還能教出什麽好的課程。再說了,現在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隻要花時間,總能揪住他的錯誤。”
胡遠德眼睛眯了眯,陰沉道:“隻要他下去了,我再好好給你争取下副教授的位置。”
“這一年,你再給我努力點,不說别的,至少先把你那個項目給做完,這樣給你争取的時候我也有些底氣吧?”
“好的,舅舅,我跟您保證,一定把那個項目盡快做完。”李宏飛聽到胡遠德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要再上不去,那就不是丢舅舅的面子,連自己臉上也無光了。
“行了,我看你的行動,别老嘴上說得好聽,卻一直沒結果。”胡遠德沒好氣道。
李宏飛咧嘴笑道:“哪兒能呢,舅舅您就看好兒吧。”
胡遠德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回去吧,等會兒我還要開個會。”
“好,那您忙,我回去了。”李宏飛正準備走,忽然發現胡遠德被子裏的水快見底兒了,就端起杯子到飲水機那兒接滿了水,再才離開。
見到這一幕,胡遠德微微一愣,不由笑罵道:“就會獻殷勤,滾吧!”
“好咧。”李宏飛将杯子放到胡遠德面前,再才轉身離開。
看着李宏飛離開後關上的門,胡遠德敲了敲桌子,心道不管怎麽說,李宏飛終究是自己的外甥,肯定是要幫的。
别的教授動不了,隻能拿這張慶元開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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