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省紀委沒有幹預的話,或許方贊能達到所願。但省紀委的介入,特别是沈世通的重要批示,讓孔雲星的調查暢通無阻。有了上級的支持,孔雲星辦起案子來雷厲風行,而且鄭賽軍給他的證據也很關鍵,很快,他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方贊身上。
調查方贊,首先從他的秘書開始,鄭賽軍被殺,就是方贊的秘書親自布置的。而方贊的很多秘密,除了他自己,就隻有秘書知道。當得知自己的秘書被紀委帶走,方贊才真的開始慌了起來。孔雲星在他看來,就是一條瘋狗,見誰咬誰,而且不撕下一塊肉,絕對不會松口。
一個星期之後,方贊被組織派到中央黨校脫産學習三個月,在接到通知的那一刹那,方贊臉都白了。這樣的手段,他最是清楚不過,組織上把自己調開,隻是爲了更加方便孔雲星的調查罷了。
如果換在平常,這樣的學習,方贊是求之不得。畢竟被組織送去學習,等于提拔重用的先兆。但這次卻是被調查的先兆,他不要離開市裏三個月,哪怕三天,他都不放心。
“孔書記,聽說京城的天氣幹燥,而且氣溫極低,最近我氣管不太舒服,恐怕會犯病。”方贊找到孔福華,想推掉去京城學習的機會。
“哦,要不要到醫院去檢查一下?方贊同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啊。”孔福華關切的問。
“那倒不用了,**病了。”方贊連忙說道。
“方贊同志,還是去醫院做個檢查吧,如果實在吃不消,那再說吧。”孔福華說道,他自然明白方贊的意思,但是沈世通特意跟他談過這件事,讓方贊去京城,也是他跟沈世通确定下來的,方贊如果再留在市裏,以他的身份,想要進行深入調查很有難度。
“那行,我聽孔書記的。”方贊松了口氣,他知道隻要醫生給自己開個病曆,自己就可以不去京城了,畢竟黨的原則還是以人爲本。
但是讓人意外的是,方贊一進醫院,竟然被診斷出了肺癌。原本隻想開個假病曆的方贊,馬上就被安排住了院。當然,作爲當事人的方贊,當然是被隐瞞的對象。
“不過就是個肺炎麽,有必要搞得住院麽?”方贊嗔怪的看了徐鑫雨一眼,他知道妻子的意思,又想着借自己住院的機會,大肆撈錢。領導住院,下面的人來看望,自然不會空着雙手,雖然每個人的數量都不會很多,但質變可以由量變引起,就算一個人一千,一百個人就是十萬,以他的身份,如果住個十天八天,來看望他的人,何止上百?
如果換在以前,他可能會到醫院住段時間,反正肺炎也不是什麽大病,住一段時間就會好。但現在是關鍵時刻,他一分鍾都不想離開辦公室。
“你不是不想去京城麽,正好借這個機會,先住一段時間再說。”徐鑫雨說道,醫生已經跟她說了實話,但這個消息絕對不能告訴方贊,而且在方贊面前,還得強言歡笑。
“不行,你馬上去辦出院手續,你怎麽這麽糊塗,現在孔雲星正在調查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住院?”方贊急道,他根本不知道徐鑫雨給自己辦了住院手續,如果早知道的話,肯定會加以阻止。
“才剛住進來,馬上就出院,這像什麽樣子?而且我聽說市委辦和市政府辦,以及公檢法系統,都有人來看望你。就算要出院,也得等人家來看望過你再說吧?”徐鑫雨說道。
“好吧,明天周五,最多住三天,下個星期一,一定要回去上班。”方贊說道,他不會給徐鑫雨太多的機會,而且現在也不是撈錢的時候。
當天下午,市委、市政府辦以及公檢法系統都派了人來醫院看望方贊,但是所有來人都隻是稍微坐了一會,放下一些營養品和水果就走了。才一個多小時,方贊的病房就像家水果店似的,半間病房都是。
“這些人怎麽搞的?怎麽一點規矩都不懂!”徐鑫雨氣憤的說,她一個禮品盒一個禮品盒的檢查,不但沒有現金,連張購物卡都沒有。
“你别找了,就算有,也應該馬上上交紀委,現在是什麽時候難道你真不知道?”方贊冷冷的說道,這個女人真是掉錢眼裏了,都這個時候還敢收錢,真以爲自己是萬能的?
“就算要交給紀委,也應該是由我們來交吧?”徐鑫雨說道,都說人走茶涼,可是這人還沒走呢,茶就開始晾了。她把這些人都記在心裏了,等這次危機過了之後,一定會叫這些人好看。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了,你的那家古玩店關了沒有?”方贊問,自從他卸任公安局長之後,徐鑫雨古玩店的生意就一落千丈,現在已經是虧本經營,還不如趁這個機會關掉。
“讓我說,越是現在越不能關掉。紀委一調查就關了,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徐鑫雨說道。
第二是周五,來看望方贊的隻有幾個老部下,方贊倒也沒有在意。畢竟大家都有工作,而來看望他,并不算是真正的工作。可是到了周六,來看望他的人,連一個都沒有,這就讓他很是郁悶。就算現在紀委正在調查自己,也不會連這點表面功夫都不做吧。
而徐鑫雨卻心知肚明,可是卻不能跟方贊解釋。現在她知道爲什麽别人來看望方贊的時候,不會再有什麽貴重東西了。方贊被紀委調查,本來就是泥菩薩過河,再加上得了肺癌,更是雪上加霜。以前她也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市裏一個局長的嶽母生病住院,結果去醫院看望的人絡繹不絕,連擋都擋不住,光是收禮金就收了好幾十萬。但後來那個局長生病住院,而且還是非常嚴重的病時,去醫院看望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你跟我說實話,我到底得的是什麽病?”方贊也不是蠢人,事情反常即爲妖,他如果隻是被調查,肯定不會出現這樣的現象,至少政法系統的人會來看望自己吧。可現在呢,除了一些當年被自己提拔的老部下來看望過自己外,再無其他人來。哪怕他再愚笨,也會想到哪裏不對了。而他爲自己的病情,找醫生問過。可是醫生的回答吞吞吐吐,讓他疑心更重。
“肺炎啊,怎麽,難道你又有了并發症?”徐鑫雨佯裝奇怪的說,她心裏很是惱火,她已經跟所有人都打過招呼,可是方贊還是起了疑心,肯定是有人不小心說漏了嘴。
“放屁!你别胡說八道了!”方贊吼叫道,當領導到了一定級别之後,整天琢磨的就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每天除了研究别人的心思,就是自己的想法。徐鑫雨根本沒在機關待過,雖然跟他生活了幾十年,但是論心思,就像純潔的小孩一樣,根本瞞不過他。
“我怎麽胡說八道,我看你是得領導病,一天不在辦公室裏,就有失落感。”徐鑫雨說道。
“如果我隻是得了肺炎,今天會這麽冷清嗎?哼,我又不是沒有得過病?”方贊冷哼道,以前他就算得個感冒,來慰問的人都要排隊,現在得了肺炎,也不是治不好,怎麽就沒一個人看望自己?這樣的情況,隻能說明一點,他得了不治之症。
“好吧,反正你遲早都要知道的,醫生已經确診,你得了肺癌。當然,你也不用太緊張,現在還隻是中期,如果配合醫生治療,再過幾十年也不會有問題。”徐鑫雨說道,其實方贊的病已經到了晚期,爲了不讓他覺得絕望,所以又說了謊。
“這還差不多。”方贊得知結果之後,反倒冷靜下來。他一生遇到過無數次的大風大浪,自己得了癌症已經是既成事實,他馬上就接受了。同時他又在心裏盤算,自己可不是可以利用這次的事情,爲自己謀利。這已經是他的習慣思維,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哪怕是最壞的事情,都有辦法**爲利益的。比如說發生了嚴重的案子,比如說社會出現動蕩。
“老方,你不要擔心,現在的醫療水平越來越發達,就算是病症也不算絕症了。”徐鑫雨安慰道。
“既然是癌症,當然是不治之症了,但你放心,我不會有什麽心理負擔。既然得了絕症,我想趁此機會,提前退休算了。”方贊說道,他突然覺得這個癌症對自己其實也是個機會,我黨的原則,是不會趕盡殺絕的,隻要自己把政法委書記的位子主動讓出來,組織上應該不會再追究這件事。
“退休?你沒搞錯吧?”徐鑫雨驚叫道。
“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難道你真要組織上把我雙規了,你才滿意?”方贊沒好氣的說。
聽到方贊這樣說,徐鑫雨不再争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