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書記,鄭賽軍的情況就是這樣,你看什麽時候向朱市長彙報?”孔雲星問,任何一個人在面對紀委問話的時候,都會顯得很激動。甚至一些問題越大的人,在談話的時候,反應越大。他們需要用自己聲音來掩蓋自己問題。
“你看着辦吧。”連維科淡淡的說道,孔雲星還真是做得出來,不管什麽事情,總要請示報告,哪怕就是這樣的事情,也會習慣姓的問一句。
雖然孔雲星的行爲讓連維科很放心,像孔雲星這種不争權、不奪利的副手,确實很難得。可是有的時候他也很煩惱,他到現在也不敢斷定,孔雲星确實是心灰意冷還是扮豬吃老虎。如果是前者,他可以放心大膽的睡覺了。可如果是後者,哪怕就是想想,他都會不寒而栗。倘若是真的,那他自殺的心都會有。
“朱市長,這是我跟鄭賽軍的談話内容,請你過目。”孔雲星恭敬的遞過資料,說道。
“你們是什麽結論?”朱代東問,鄭賽軍有沒有問題,他基本上能判斷出來。可是到底鄭賽軍有多大的問題,是什麽問題,則還需要調查。但隻要方向沒錯,就能事半功倍。
“暫時還無法下結論。”孔雲星想了一下,說道,既然是無法下結論,那就是沒有結論。雖然鄭賽軍的級别不算高,但怎麽說也是個上市公司的老總,如果僅憑朱代東一句話就調查,既不穩妥的,也是不現實的。
“好,我知道了。”朱代東淡淡的說道,他對孔雲星有些失望,對孔雲星的情況,他了解過,以前的孔雲星鬥志昂揚,碰到案子的時候,不管前面是萬丈深淵還是地雷陣,他都會勇往直前。可自從幾年前,他因爲查一個案子,得罪了人,結果那人請黑社會的人,把他老婆和兒子都抓走,讓他不要繼續調查。
當時孔雲星是甯折不彎的人,不要說把老婆孩子抓走,哪怕就是把他也抓走,也是不會讓他改變心意的。因爲他的剛直,他老婆被害了,兒子到現在也是屍骨未見,恐怕也是兇多吉少。而最讓孔雲星沮喪的是,最終那個案子因爲上面的幹擾,沒有再調查下去,不了了之。也就是說,孔雲星賠上了老婆孩子,不但沒有把案子拿下來,而且因爲他頂撞領導,最後還背了個處分。要不然的話,以他的資曆和能力,華武市的紀委書記哪輪到連維科來當呢。
可是從那次之後,孔雲星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他變得沉默寡言、不思進取。碰到事情,能躲就躲,能推就推,整個人變得碌碌無爲。
朱代東知道,孔雲星的骨子裏,是有一股奮鬥不息的沖勁。隻不過幾年前的案子,對他的打擊太大,讓他一下子變得萎靡不振。這次鄭賽軍的事情,既是一個契機,也是一個信号,可是卻沒有喚醒孔雲星。
“朱市長,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不打擾你了。”孔雲星說道,他在跟朱代東對視的時候,看到了朱代東眼中的失望。他的内心突然一陣莫名的顫動,眼睛也突然一亮,但很快,又變得黯淡。
“好。”朱代東微微點點頭,說道。孔雲星的反應,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他相信孔雲星的本質沒有變。現在的孔雲星,就像一把塵封多年的寶劍,一旦拔出,還是光芒萬丈!
晚上,孔雲星回到家之後,也沒有做飯,在回來的路上,他買了點涼菜,準備一個人自酌自飲。作爲華武市的監察局局長,他享受副廳局級待遇。如果想在外面吃飯,他有着數不盡的應酬,吃不完的飯局。
可是自從調入紀檢系統之後,他就給自己定了一個規矩,除了上級領導來檢查工作,需要應酬之外,其他任何應酬,都是不會答應的。就算他意志消沉之後,每天也都能接到不少的邀請,但他依然堅持着這個習慣。
以前孔雲星其實并不喝酒,作爲一名優秀的紀檢幹部,他必須随時保持頭腦清醒。而且他也不敢讓自己有什麽愛好,不怕領導講原則,就怕領導沒愛好。對紀檢幹部而言,就更加重要。雖然有愛好是好事,但當愛好容易變成别人進攻的助攻時,愛好越少,自己的堡壘就越堅固。
但自從他妻兒離開之後,他就經常借酒澆愁,每天晚上,都要喝一點。幾年下來,他的酒量也開始增加,到現在爲止,喝個半斤高度白酒,一點問題也沒有。如果心情好,或許喝一斤也不會顯形。
“咚咚!”
孔雲星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非常奇怪。在他的記憶裏,恐怕有幾年沒人登門拜訪了。以前他就以鐵面無私而著稱,隻要是跟他接觸過的人,都不會來家裏觸這個黴頭,但總會有不開眼的找上門來。對這樣的人,孔雲星的原則是,隻要确認你是爲求辦事而來,那不但東西不會收下,而且還會起反作用。
“朱市長?”孔雲星打開門的時候,正想訓斥對方一頓,可是等他看清來人的時候,話到嘴邊都被生生的吞了回去。他可以跟任何比他級别低的人發脾氣,可是現在不會再跟領導頂牛了。人一旦在某件事上吃了虧,一輩子都會記憶深刻。
“你好,孔雲星同志,沒有打擾你吧。”朱代東手裏提着兩瓶茅台,笑吟吟的說道。
“沒有打擾,應該是我的榮幸才對。”孔雲星忙不疊的把朱代東讓進家裏,連聲說道。
“怎麽,晚上就吃點這個?”朱代東看到客廳茶幾上的涼菜了,一個人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确實有些悲涼。特别是睹物思人,更讓人痛楚。
“反正一個人,随便吃點就行,朱市長,你有什麽指示?”孔雲星說道。
“指示隻有一個,去拿副碗筷來,一起喝點。”朱代東笑了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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