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人都送走,牛子津長長的歎了口氣,這幫王八蛋,吃了喝了拿了之後,抹了抹嘴巴,連句謝謝都沒有。他今年三十三,大學畢業之後就下海,好不容易有了自己事業,但現在卻被一個京城戶口難住了。
這些年牛子津依靠自己的才幹和勤勞,白手起家,現在也算不了百萬身家。可是他卻因爲一個京城戶口,連生意都顧不上了。站在飯店門口,牛子津正要往自己的車子走去,突然他感覺有一道目光好像在望着自己,回頭一看,有些眼熟。
“牛子津?”朱代東雖然早就聽出了他的聲音,但此時得裝作剛認出來,一臉驚喜的大喊了一聲。
“朱代東?!”牛子津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老同學,滿腔的愁悶一下子被驚喜占據。
“你怎麽在京城,不是南下了嗎?”朱代東詫異,大學畢業的時候,絕大部分同學都服從分配,可是牛子津卻沒有回去教書,而是南下去了沿海地區。當時牛子津的做法,讓所有人都很意外,好好的鐵飯碗不要,卻要去端那泥飯碗。
“到京城幾年了,你呢,來京城幹什麽?”牛子津問,他這些年雖然也賺了些錢,生意也都放到了京城,要是他卻還不是一個京城人,甚至爲了這件事,已經跟他談了幾年的女朋友,都沒答應要嫁給他。他們結婚的唯一條件就是,牛子津必須有京城戶口,而她嫁過來之後,也能把戶口遷入京城,以後生的小孩,也能擁有京城戶口。
“我來學習,怎麽樣,找個地方坐會吧。”朱代東笑着說。
“去我那裏吧,我那裏有點好茶葉。”牛子津說道,把車子開出來後,載着朱代東到了他公司。
“今天是周末,你還去公司呢。”朱代東聽牛子津介紹,他開了一家公司,但是做什麽産品卻沒有透露。
“我這是私營公司,員工休息老闆還不休息。”牛子津給朱代東倒了杯茶,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是自謙,但臉上卻透着一股自得。
“看來辛苦是辛苦,但錢還是沒少賺。”朱代東看了看牛子津的公司,不算大,但也不能算小,至少三五十人還是有的。
“你自己也說了,這是辛苦錢嘛。對了,你結婚了沒有?”牛子津遞給朱代東一根煙,笑着問。
“我小孩都快上小學了,你不會還沒結婚吧?”朱代東問,他一般情況下不抽煙,所以擺了擺手。
“還是你們好,工作一旦安定下來,人生大事也容易解決。”牛子津在生意場上,也是需要煙酒考驗的。
“子津,賺錢也不能耽誤結婚嘛,對了,什麽時候讓我見見嫂子?”朱代東抿了一口茶,微笑着問。
“她有事出去了,代東,這幾年還好吧?”牛子津這些年跟大學同學聯系的很少,他一畢業就去了南方,在外資企業上班薪水雖然很高,但也需要拼搏,每天不是加班就是熬夜,雖然在南方完成了原始積累,但是也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年華。
“還不就是那樣,但你就發了,我看所有的同學,你的條件應該是最好的了。”朱代東微笑着說。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說這些了,你這次會在京城待多長時間?”牛子津問,雖然他在學校的時候,跟朱代東關系很一般,可是畢業十多年了,朱代東還是他第一個碰到的老同學,哪怕當時關系再差,現在也覺得很親切。
“還有一段時間,子津,你這家公司主要是做什麽業務的啊?”朱代東問。
“什麽賺錢做什麽。代東,晚上有時間吧,一起吃個飯。”牛子津敷衍道,他知道朱代東是農村人,雖然讀了大學,但農民的那種土氣是融入到骨子裏,再說了,他現三個教書匠,跟他說公司的簡明,無異于對牛彈琴。
“晚上?好吧,吃飯倒無所謂,主要是想看看嫂子。子津,也不用到外面去吃,讓我嘗嘗嫂子的手藝成不?”朱代東笑着說,他這段時間不是吃食堂就在吃酒店,已經有些懷念鄭嫂的家常便飯了。
“她是東北人,不是餃子就是面條,你吃得習慣,我都還不習慣呢。還是在外面吃吧,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怎麽能不吃全聚德呢。”牛子津笑吟吟的說,全聚德現在是五星級飯店,價格不貴,面子也有,口味也不差,很是經濟實惠。
林雪飛是牛子津的女友,身上東北人的特征很明顯,身材高挑迷人,說話很直爽。她也是大學畢業,學的是會計,跟牛子津是在南方認識的。林雪飛幾年前想回北方發展,牛子津就跟她一起到京城創業。
“代東,子津這些年一直做生意,也沒見他有什麽老同學,這次既然見了面,那就多玩幾天。明天讓子津帶到你京城的各大景點去轉轉,反正他有車,也方便。”林雪飛微笑着說,雖然她不知道朱代東的身份,但是朱代東是牛子津的同學,她自然也把朱代東當成朋友看待。
“是啊,代東,既然來了就多玩幾天。”牛子津笑了笑,說道。
“子津,你生意這麽忙,我自己去遊玩就可以。”朱代東知道牛子津的煩惱事其實很多,哪裏有心情去遊玩?
牛子津還想說什麽,突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連忙到一旁去接,電話好像是派出所的民警打來的,說晚上請牛子津吃飯。牛子津大喜過望,不管對方出于什麽目的,隻要能讓自己去,說明就很有希望。
“代東,不好意思,晚上我有個應酬,你看……?”牛子津眼中透出一股熱切,中午他沒得到可靠的答複,看來晚上應該會有确切消息。隻有拿到京城戶口,林雪飛才答應嫁給他。
“沒關系,我晚上自己解決就可以。”朱代東連忙說道。
“那怎麽行呢,代東,這樣吧,我晚上陪你去吃飯,讓子津去瞎忙吧。”林雪飛笑着說。
“子津,雪飛這麽漂亮,你能放心吧?”朱代東笑吟吟的調侃道。
“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家雪飛可是信得過單位。”牛子津心情大好,沒理會朱代東的玩笑,現在他隻覺得,自己的事情一旦辦妥,馬上就能趁了心願。
說實話,朱代東其實是不太想跟林雪飛一起吃飯的,他跟牛子津是同學,又不是跟林雪飛是同學。沒有牛子津,朱代東跟林雪飛一起吃飯成什麽了?但林雪飛很熱情,拉着朱代東到了和平門全聚德。
“全聚德的烤鴨店,最初就是指前門的這家,但是八十年代初期,商品經濟慢慢開始複蘇。和平門那家雖然也是國企,但那經理比較有商品意識,看到“全聚德”并沒有注冊商标,馬上搶注了。前門店一後悔,想搶回來,兩家扯皮。上級看到和平門這家也是國企,就有些不好定奪,最後索姓讓兩家合并,和稀泥真是和到家了。看和平門店搶注商标的事情就知道這家店的經營手腕當然強,後來全聚德的總店倒成了和平門店了。如今倒好了,五星級吃飯的地方有和平門店倒沒有前門店,和平門店的經營管理者也太有能耐了。”林雪飛顯然對這裏的情況很熟悉,跟朱代東叫了個包廂,坐下之後,向他介紹着全聚德的曆史。
“沒想到你對這裏這麽熟悉,雪飛,随便吃點就可以了。”朱代東仔細的聽着,用好一個人就能做好一件事,從前門店和和平門店就可以看得出來。
“那怎麽行,今天我是代表子津招待你,他不能來,已經很對不起你了。”林雪飛很直爽,也很豪氣,一口氣點了兩隻鴨子,全聚德也提醒炒菜,滿滿點了一桌子。
“雪飛,奢侈可以,但不能浪費。”朱代東看到這麽大一桌子菜,雖然不用花他的錢,但也不想浪費。
“代東,你能喝酒吧?”林雪飛說道。
“雪飛,酒就不用喝了吧。”朱代東連連擺手,他對喝酒并不反對,但跟女人一起喝酒,就有些猶豫不決。再說了,林雪飛是東北人,肯定也能喝,到時如果喝醉,可就麻煩了。
“這怎麽行,一個大男人怎麽能不喝酒呢。”林雪飛又點了兩瓶二鍋頭,她喜歡這種勁大的酒,一杯下去,從嘴到胃都非常舒服。
林雪飛原本以爲朱代東也就能喝個半瓶就了不起了,可是沒想到,朱代東一斤二鍋頭下了肚,還像個沒事人似的。這可激起了林雪飛的好勝心,她又點了兩瓶。朱代東連忙刹車,又喝了半斤之後,開始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