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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邦文來焦遂,其實還是尋求支持的,他在陽市,可以說沒有什麽根基。如果他想有所作爲,就必須從自己負責的工作做起。兆邦文一上任,就辦了幾個案子。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是柳随風也隻能支持。
但這次兆邦文查到白久文的頭上,柳随風就有些坐不住了。按說柳随風是市委書記,他沒有得到他的支持,兆邦文是不會去調查白久文的。可是兆邦文這次卻像是吃了稱铊似的鐵了心,畢竟調查同級幹部,也是紀委的職責。最重要的是,兆邦文的做法,得到了省紀委史麗蓉的支持。
兆邦文和史麗蓉都是焦遂走出去的幹部,如果白天柳随風沒有碰到席文軒,他恐怕會跟朱代東見一面。但有些話,讓席文軒轉告,比他直接跟朱代東談話效果要好。
“邦文書記,白久文很得柳随風看重吧?”朱代東問,柳随風能爲白久文的事情,在席文軒面前低聲下氣,如果兩人的關系不深的話,就隻能證明他們之間有利益關系。
“是的,白久文是柳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其實我也不相調查,隻不過有人實名舉報,我這個紀委書記總得應付一下吧。可是根據現在的調查結果,白久文的問題很大。朱書記,你還記得水長市自來水公司原來的經理謝争鳴吧?白久文就是他父親。”兆邦文說道。
“是他?”朱代東馬上想起來了,謝争鳴原來水長市自來水分公司經理,因爲借用其他人身份上大學,并且參加工作,被朱代東發現,後來謝争鳴雖然被一撸到底,但最後還是調到了陽市,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朱代東顧及陽市一些領導的感受,并沒有再追究責任。
如果說其他人,朱代東可能還會懷疑,但有其子必有其父,謝争鳴能借用其他人的身份,肯定也是白久文當時艹作的。現在兆邦文調查白久文,肯定是一查一個準。
“是啊,柳書記的意思是,這件事讓謝市長自己處理,但這是違反規定的事,我怎麽可能這麽無組織無紀律呢?”兆邦文說道,他到陽市,如果想混曰子,根本連查白久文都不會查。可既然查了,就代表他還是想進步。
紀委書記如何才能進步?除了要跟對人之外,最主要的是要查案子,最好是大案要案。所以對兆邦文來說,調查白久文,其實也是他的機會。況且如果能把白久文搞下去,也能讓他在陽市建立威信,所以他一直在頂着來自柳随風的壓力。這次來焦遂,也是覺得壓力太大了,想讓朱代東幫他拿個主意。
“邦文書記,一直以來,我都認爲,我們這些黨的幹部,除了要遵守黨的原則和紀律之外,還要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一旦失去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那跟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别?”朱代東緩緩的說道,這确實是他做人行事的準則,有些原則可以遷就,但有些原則,是絕對不能違背的。
“朱書記,我跟你的想法一樣。”兆邦文由衷的說道,仔細想想,朱代東也确實是按照他說的去做的,有些事情,他可以随大流,但原則姓的問題,他一定會堅守自己的立場。也正是因爲這樣,費旭裕在幾次争鬥中失敗,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文軒,随風書記沒有跟你說什麽吧?”朱代東轉頭對席文軒說道。
“柳書記的意思,好像是要請你跟兆書記打個招呼,他不希望白久文出事。”席文軒說道,柳随風當然不可能有把話說得這麽透,但以席文軒的領悟,柳随風确實是這樣的意思。
“朱書記,你幫我拿個主意吧。”兆邦文望着朱代東,誠懇的說道。他年紀雖然比朱代東大,但是在政治上的經驗,遠不如朱代東成熟。而且從調離焦遂前夕開始,兆邦文就向朱代東表明了态度,以後不管他在哪裏工作,都将會尊重朱代東的意見。
兆邦文到陽市之外,無論是馬創英想要對付朱代東,還是劉烨華要動朱代東,兆邦文在陽市都與朱代東遙相呼應。如果從兩人的利益來說,兆邦文調查白久文,也是支持朱代東。年前劉津君對焦遂經濟增長數據的懷疑,以及焦遂市從全省gdp倒數第二,突然成爲倒數第二,柳随風都在這裏面出了力。
“這件事你向麗蓉書記彙報了沒有?”朱代東問,史麗蓉現在的級别跟兆邦文是一樣,但她是省紀委副書記,名義上是兆邦文的上級,而且兩人都是從焦遂市出去的幹部,說到底,曾經都是朱代東的兵,在有些事情上,兩人還是會站在同一戰線上的。
“彙報了,史書記的意見,如果我們有真憑實據,她馬上就會要求省紀委介入。”兆邦文說道,史麗蓉是個不怕任何後台的人,隻要是她盯上的案子,除非上級把她調離紀檢系統,否則她總會想盡千方百計把案子調查清楚的。
“那就簡單了嘛,你不是已經發現了白久文的一些問題了麽?”朱代東說道,史麗蓉就是這樣的人,隻要你有證據,她就敢來查。
“是啊,但因爲還沒有正面跟他接觸,有些問題還需要當面證實。”兆邦文說道,柳随風在陽市擔任一把手的時間有好幾年了,雖然不說經營得鐵壁銅牆,但要阻礙他調查白久文,還是很容易的。
“如果讓省紀委介入,你有多大的把握?”朱代東又問,雖然陽市的事情,他來給意見有些不妥,可是兆邦文跟他的關系非同一般,如果兆邦文能在陽市站穩腳,對他來是一種支持。
“八成。”兆邦文堅定的說道,他在陽市的調查,受到了各方面的阻力,能得到這樣的結論,已經很不容易了。
“八成不夠,這樣吧,文軒,随風書記回陽市了沒有?”朱代東問,如果白久文是焦遂的幹部,他隻需要跟對方談次話,就能摸清底細。可白久文畢竟是陽市的幹部,他這個焦遂的一把手,可不能撈過界,這是官場大忌。
“他現在應該在回陽市的路上。”席文軒說道,柳随風跟自己是一起離開的,作爲陽市的一把手,他不可能長時間留在焦遂,哪怕明天是星期天,對他來說,也不可能真正休息。
“那好,你們在這裏等一下,我跟他打個電話。”朱代東說道,他讓兆邦文和席文軒留在書房,自己走到旁邊的卧室,撥通了柳随風的電話。
“随風書記,你好,我是朱代東啊,今天到了焦遂,怎麽也通知一下,是不是覺得我招待不周啊。”朱代東笑吟吟的說道。
“代東書記,你好,哪裏的話,我到焦遂隻是陪一下賈鵬處長,牌還沒打完,家裏就出了點事,這不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要不然肯定會來叨擾一頓。”柳随風接到朱代東的電話,心裏明鏡似的,但不知道朱代東的态度之前,他也隻能打哈哈。
“剛才文軒同志跟我說了,正好兆邦文同志下午也到了我這裏,聽說貴市的白久文同志被人實名舉報?”朱代東随口問道。
“那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兆邦文同志剛來陽市,想查案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他對陽市的情況不太了解,對白久文同志可能也有些誤會。既然兆邦文同志到了你那裏,我想請代東書記幫我做一下他的工作,關于白久文同志的問題,還是要關起門來讨論,陽市的問題,陽市自己解決嘛。”柳随風緩緩的說道。
“随風書記,我的意見很明确,陽市的問題,還是要陽市的幹部來解決。邦文書記的工作我可以做,但現在他畢竟是你的兵,我隻能勸,不能命令了哦。”朱代東笑了笑,說道。柳随風的話讓他一陣耳鳴,這從側面證明了白久文的問題,兆邦文一直都無法判斷的事情,他一個電話馬上就解決了。
在陽市,柳随風對白久文的問題應該是最清楚的,如果白久文真的沒有問題,恐怕他早就在常委會上讨論這件事了。爲什麽一直聽任兆邦文調查,卻沒有在常委會上讨論,可能就是擔心白久文的問題已經人人皆知,一旦在常委會上通過決議,他這個市委書記都收不回成命了。
“不管工作有沒有做通,我都感謝你。”柳随風呵呵笑道,原本他以爲兆邦文并不受朱代東看重,兆邦文在焦遂的時候,也并沒有得到重用。而且兆邦文跟省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廳長竹治西的關系,也鬧得很僵,按說兆邦文也就是混吃等退休的人了,可哪想到,他到陽市之後,一有機會就揪住一些問題幹部不放,搞得他很被動。
“那好,随風書記,我倒不用你感謝,隻是以後再來焦遂,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好來迎接你。”朱代東謙遜的說。
“代東書記你真是太客氣了,今天是我不對,以後你來陽市,我一定賠禮道歉。”柳随風笑着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