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陶守東可以說是嘗盡了人情冷暖,都說人走茶涼,他現在人還沒走,可是這杯茶就已經涼了。作爲分管工會和後勤的副局長,他雖然在局領導裏排名靠後,但是怎麽說也是局裏的領導之一吧。比如說出門辦事,原來他要叫車,隻要給辦公室去個電話,不管對方是誰,隻要他說一句“我是陶守東,需要用車,十分鍾之後請給我準備一下。”十分鍾之後,隻要他走出辦公樓,局裏肯定會派一輛桑塔納級以上的轎車在等候他。
但現在,哪怕陶守東是到市裏參加會議,想要調輛車,也很難。
最過分的一次,辦公室竟然給他派了輛面包車。就算是面包車也就算了,最讓他窩火的是,竟然還是跟局裏的普通幹部一起拼車,這讓他的面子往哪裏放?
碰到這樣的事,陶守東都不好當面發火,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被邊緣化,機關裏的人,最會的就是見風使舵,自己這個副局長,說拿下可能就拿下了,這個時候誰還對自己好,馬上也會被歸納到他這類人當中。蔣正偉落馬,已經在意料之中,新的局長如果是從外面調來還好,如果是從本局提拔,豈不是局長還沒上任,就狠狠的得罪了一回?
今天市裏召開常委會,陶守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裏,手機擺在桌上,他相信,不管結果好壞,隻要常委會一結束,馬上就會有人向自己報信的。如果結果是好的,自然會有人向他示好,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這種可能xing,陶守東知道,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結局是不利于自己的,别人當然不會向自己通報消息,但自然會有紀委或組織工作人員,找自己談話,向自己宣布市委的決定。
至于不好不壞的結局,比如說把自己平調出勞動局,去某個不太重要的單位繼續擔任不太重要的職務,甚至是降級使用,這都是他最樂意見到的結局。但他清楚,這個結局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這段時間他向所有能見到的市委領導都彙報過工作,雖然相當一部分人都沒有接見自己,可是接見自己的領導,也基本上是勸自己要有思想準備。
或許能唯一給陶守東的希望的是朱市長,他問起了陶守東的工作經曆,而且問的很詳細。對于他曾經的經曆,朱代東很熟悉,特别是陶守東原來在鄉鎮和縣區政府時的工作經曆,問的比較多。雖然如此,但陶守東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原來跟朱市長就不是很熟,朱代東也不是他的主管領導,之所以會關心他原來的工作經曆,或許隻是表明他的一種姿态而已。陶守東相信,今天自己等來的,應該是紀委帶來的文件。
這種等待的煎熬,是最難熬的。他默默的坐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煙,辦公桌上的煙灰缸,不知不覺已經堆滿了煙頭,可是陶守東渾然未覺。
桌上的手機突兀的響起,陶守東全身一個ji靈,他把煙頭随後一扔,剛要去手機,但手剛要碰到手機的時候,突然遲疑了一下,他知道,這個電話不管是誰打來的,都将關系到自己的命運!
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之後,身俊緩把手機放到耳邊,還沒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熟悉而溫和的聲音:“守東,我是衛耿羿,常委會剛剛開完,市裏對你的處分已經定下來了。”
“衛市長,你好,我……”陶守東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嚴重警告、記大過,調離現在的職務,能接受嗎?”衛耿羿知道陶守東最關心的是什麽問題,馬上把會議結果告訴了他。他現在才剛剛離開會議室,還沒有到自己的辦公室裏。
嚴重警告、記大過,這樣的處分在普通人看來,隻是不痛不癢的決定,好像根本就沒有傷到陶守東的根本。但是隻有體制内的人才知道,這樣的處分對自己的仕途會有多大的影響。如果沒有碰到好的機遇,或許陶守東終其一生,也隻能在原地踏步了。
“我服從組織的任何決定。”陶守東心裏歎了口氣,說道。
“怎麽,守東,情緒不高嘛。”衛耿羿呵呵笑道。
“衛市長,我……我的去向決定了山”陶守東猶豫了一下,問。
“終于憋不住了吧,代東市長提議,讓你去高唐縣。”衛耿羿說道,這樣的提議由自己提出來,恐怕在常委會上不一定能通過,畢竟是自己是陶守東的主管領導,有包庇之嫌。何況自己在蔣正偉一案中,也出現了一些問題。雖然主動向市委檢讨,并且把蔣正偉的行賄資金全部上繳,但能進常委會的人,哪個不是聰慧之人,隻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而由朱代東提出來,一則朱代東原來跟陶守東并不是很熟,滿打滿算,朱代東也才跟陶守東認識一年時間,别人不會往那些方面去想。
而且朱代東的提議,韋魯郎、陳衛東都支持,再加上自己,已經占了四票。不管是元賽振還是孫劍佛,都要考慮犯衆怒的後果。
“高唐縣?”陶守東知道衛耿羿自然不會告訴自己常委會上的詳細經過,但是隻要自己去打聽,會議内容是很容易就能打聽出來的。
“經過市委決定,由你去高唐縣擔任副縣委兼任高唐果業開發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這家公司的董事長是池仁鋼同志。”衛耿羿說道,其實真要說起來,現在陶守東依然能算是在自己的分管領域裏工作。池仁鋼跟他的關系,恐怕全市的幹部都清楚。
但是實際上,衛耿羿知道,以後陶守東應該算是朱代東的人了,自己之所以搶先給他打電話,隻是想表明一種姿态而已。
陶守東聽到秘書将去高唐縣,驚喜交集,一時間感慨萬端,思緒萬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