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太的情況,朱代東已經從居委會裏了解過,但是現在從老太太嘴裏說出來,還是讓人感慨萬端。 朱代東使勁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巴掌,對張老太太說道:“大娘,您放心,一定給您解決一套小高層的房子。”
朱代東輕易不許諾别人,因爲一旦你開了口,最後卻做不到,不但求你幫忙的人會怨恨你,對自己的聲譽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但是張老太太的事,他決定一幫到底,晚上在東城區'政府'招待所的時候,朱代東也跟陳樹立提起過,讓陳樹立盡快去落實這件事。
“如果政策允許,你又不太爲難,我還真想讓你幫我說句話,别分我上樓房,有一處地房就行,地點兒遠近不挑。”張老太太思索了一會,才開口說道,房子的問題,如果沒有'政府'介入,憑她的能力,這輩子恐怕是解決不了。
“您這麽大歲數,燒煤劈柴、打水、上廁所都不方便,怎麽會要地房那種非标準房呢?您的情況很特殊,就算是真的幫您解決,别人也不會說什麽的。”嚴蕊靈以爲老太太是不想讓朱代東爲難,故意說的反話。
“大娘從内心願意住高層房子,可是沒福享受,住不起呀。住樓當然好,離地幾十米,從大玻璃窗往遠一看,城市風景養眼,心裏還敞亮。但是,心明眼亮那是要錢的呀。電梯費每月得要錢吧?一年下來至少也得上百。還有水費,如果住地房,每月頂多五六元錢就夠了,可住樓就得用抽水馬桶,沖一次廁所趕上做飯用的水多,一天沖五次馬桶,用水量增加五倍止不住,一個月少說得花二三十元,一年下來幾百元水費打不住。還有煤氣,一個字好幾塊錢,每月光做飯比水費還要貴幾倍。
孩子,哪個人不願享福,哪個人願意撿柴燒飯,煙熏火燎的,兩眼流淚,哪個人願意大冬天排隊上廁所?不是窮嘛,沒法子呀。你說,我一個月那點兒低保,再賣點瓜子,撿點破爛兒,頂多對付個百八十塊錢,能住得起樓房嗎?”張老太太歎了口氣,說道。
一番話說得朱代東兩夫'婦'心裏很難受,底層老百姓的生活實在太困難了。“大娘,你放心,我們的日子會一天一天好起來的。”朱代東望着張老太太,堅定的說道。
“孩子,我把老百姓想的都告訴你吧。總的來說說,像大娘我這樣的特困戶終究還是少數,但就不是特困戶,一般住地房有證的頂多二十來平方米,開發改造後住樓最小戶型五十平方米,現今‘拆一還一’的政策,擴大面積款也難煞了不少家呀。”張老太太說道,住房改革楚都市也在開始進行了,雖然力度不大,可是随着社會的不斷進步,經濟的不斷發展,舊城改造會越來越頻繁。
“我再告訴你個實話,中國老百姓對當官的要求不高,對自己的生活要求也不高。破爛房這麽多年都習慣了,住好住壞都不會埋怨'政府',隻要當官的不要對老百姓太苛刻,不要把老百姓那個破爛窩兒拆了,攆得沒處住,老百姓不會把當官的怎麽樣。現在就怕當官的支持房地産開發公司'亂'折騰。”張老太太覺得朱代東這個市長很和藹,他在回來的路上,也跟自己說起,他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以前也當過教師,要不是這樣,她豈會跟朱代東說這麽多知心話?
張老太太的話,讓朱代東低頭沉思了許多,一時竟然沒有話接上。在他的計劃中,楚都市要改變原來的面貌,必然要進行大範圍的舊城改造。而舊城改造涉及到的就是拆遷,比如現在的城中村,城市裏的一些窪地和棚戶區,以後都将是改建的重點。但是朱代東沒有想到,拆遷中竟然會有這樣的問題,很多老百姓并不見得就想住高樓大廈,對于許多人來說,一分錢得計算着什麽時候掰成兩半來花,怎麽舍得住那麽貴的房子呢?
朱代東的兒子朱溪奇已經有九個多月了,長得虎頭虎腦,很是可愛,别看才這麽點大,但非常懂事。吃飯、睡覺都很有規律,這也是甘士梅從小就培養出來的結果。現在因爲要留着張老太太在家裏住,要把他接過來,甘士梅還真的有點舍不得。現在她已經内退,除了一些省裏的重大活動,她需要陪着嚴鵬飛一起參加之後,其餘時間基本上就是在家裏帶外孫。
看到朱代東家裏請了個保姆,她了請了一個,除了做些家務勞動之外,還能幫她一起帶帶孩子。别看孩子小,想要帶好,一個人并不能輕松做到。爲此,她還特意買了很多關于育兒的書籍,沒事的時候就鑽研。現在甘士梅可以說也算半個育兒專家了,對于幼兒的營養、教育、'性'格培養等方面,很有經驗。
朱代東去接兒子的時候,順便也把這些書籍都帶了過來。甘士梅在聽說要把外孫交給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帶的時候,對朱代東很是不滿。
“代東,你的工作我一向都很支持,可是現在沒道理讓你九個多月大的兒子也得支持吧?”甘士梅不高興的說道。
“媽,我這不是想給那老太太找點事幹麽?”朱代東笑'吟''吟'的說道,他記得在哪本書看過這麽一個故事,在二戰的時候,經常有一些盟軍士兵饑寒交迫,路過一戶人家,想找點吃的。那戶人家的人心腸很好,一一滿足了他們的要求。在戰争年代,錢财是沒有什麽用的,因此那些士兵就想給那戶人家給做點什麽。
當他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那戶人家就讓他們把外面一堆柴禾從東邊搬到西邊,當士兵們做了這件事後,覺得自己是付出了勞動才吃了食物的,雖然也很感激那戶人家,但心裏的慚愧感基本上沒有了。而到了下一批士兵來讨要食物的時候,那戶人家的人,又會讓他們的柴禾從西邊搬到東邊。據說在整個二戰期間,那堆柴禾不知道被這樣搬來搬去,搬了多少次。現在朱代東覺得,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那堆柴禾,他不想張老太太有被施舍的感覺。
隻是朱代東沒有想到,讨得了張老太太的歡心,未必就能讓丈母娘滿意,看到甘士梅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朱代東知道,想把兒子帶回去還有點難度呢。
“哦,你給張老太太找了事幹,就讓我沒事幹了?而且朱溪奇才九個多月大,那老太太能帶得好嗎?”甘士梅不高興的說。
朱代東隻好把張老太太的遭遇,再次向甘士梅介紹了一遍,像張老太太這樣的身世,想不得到别人的同情都不可能。甘士梅剛才還對朱代東要把朱溪奇接走很不滿意,馬上又因爲甘士梅而責怪起朱代東來。
“既然她的情況這麽特殊,爲什麽你不幫忙解決一下呢?”甘士梅質問道。
“我這不是在解決麽?隻要最多半個月的時間,我一定會把兒子再送回來。”朱代東歉意的說。
“好吧,這段時間我就住到你家裏,跟她一起帶。”甘士梅想到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我倒是沒有意見,可是爸那邊呢?”朱代東問,甘士梅去自己家裏,他沒有任何意見,可是嚴大省長恐怕就會腹诽自己了。
“他反正也隻是把這裏當成賓館,除了晚上偶爾回來睡覺之外,平常就難得見他一面。真不知道他一個副省長有什麽好忙的,我看省委***和省長都沒有他這麽忙。”甘士梅說道,一說起嚴鵬飛,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中間有段時間嚴鵬飛的生活開始正常化了,每天幾乎都能按照上下班,可是這段時間不知道爲什麽,他的工作一下子開始忙碌起來,而且還忙得腳不沾地。如果不是朱溪奇在這裏,讓她每天的生活都很充實的話,真不知道這個日子該怎麽過。
對于嶽父嶽母的家事,朱代東隻有傾聽權,萬萬不敢發表任何意見。既然甘士梅這麽堅持,他也不好反對。給張老太太找個伴也好,像她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需要找一個合适的傾聽和談話對象。很多人都想關心老年人,其實有的時候很簡單,隻要能認真的傾聽他們所說的話,就是對他們最好的關心。
朱代東去接兒子,嚴蕊靈帶着張老太太去做了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朱代東很擔心老太太的身體,這麽些年來,吃、住的條件都很差,有些病如果不能及時發現,等到自己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張老太太的身體正如她所說,很硬朗,生活的艱難,讓她養成了一些很好的習慣,比如一年四季用冷水洗澡,冬天不生煤烤火,夏天不用風扇,喝的也一直都是白開水。全面檢查下來,除了有些營養不良之外,身體無大礙。
張老太太對待帶小孩這件事很認真,她請朱代東找一些相關的書籍,正好甘士梅那裏有現成的,每天晚上等到朱溪奇睡下之後,她就會在房間裏認真的看着這些書籍。很快,她就熟悉了這份她自己認爲的“新工作”。
ps:晚了一點點,但還來得及,求點***支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