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朱代東的工作,韋魯郎當然是全力配合。 在部裏的工作會議上,他也特别強調過,要多支持市裏的經濟建設,現在一切工作,都要圍繞着經濟建設來進行,宣傳部也必須如此。因此,對于朱代東今天晚上提出,多配合他的工作,韋魯郎覺得有些詫異。
“你需要什麽樣的配合?”韋魯郎問。
“最近市裏能不能多報道一些關于非法強拆的報道?關于新星小區的情況,能否如實報道一下?”朱代東問,新星小區的事,是他上任之後接手的第一件工作,雖然表面上跟市裏的經濟工作沒有任何關系,可是朱代東認爲,不管什麽工作,都有其内在的聯系。
整個市委、市'政府'其實都是一個整體,牽一動而引發全身,新星小區的事,或許就是這一動。
“怎麽,你要'插'手新星小區的事?”韋魯郎驚訝的說,這件事拖了很久,甚至常委會上都讨論過,可是卻沒有得到什麽結論。這裏的情況很複雜,涉及到市城的主要領導,朱代東現在卻要'插'手,這不是明擺着跟别人唱對台戲麽?
“新星小區的事本來就必須要解決嘛,怎麽能說是我'插'手呢?無論是城建還是信訪、安全,都是我分管的工作,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民群衆的利益受損而不管不問吧?”朱代東淡淡的說道,語氣很堅定。
“這件事你跟孫市長彙報過沒有?”韋魯郎提醒道。
“彙報過,但他認爲要解決新星小區的事,市裏的财政很困難,有心無力。”朱代東歎道,其實孫劍佛的态度如何,他心裏很明白。市裏很多人在得知自己要解決新星小區的問題時,也在暗中偷笑,準備看自己的笑話。
但是朱代東卻認爲,這反而是個契機,而且他對于自己新上任的第一件工作,絕對會非常重視。這已經是朱代東的習慣,也是他一直認真的原則,如果剛上任就被人打了蒙棍,他無論如何也會不服的。
“這不就結了?如果市裏再報道新星小區的事,隻會讓那些住戶覺得他們更有道理,就更會頻頻來市裏***,你這個常務副市長不更頭疼麽?”韋魯郎說道,這件事據他所知,跟原來的高季晨有很大的關系。這次高季晨出了問題,想要解決就會更加麻煩。
“我需要輿論來監督和引導。”朱代東說道,這件事可以說是孫劍佛強行塞到他手上來的,如果不能圓滿解決,豈不是讓孫劍佛看了笑話?
“範圍呢?”韋魯郎見朱代東态度堅定,知道就算自己不幫他,這件事他也一定會管下去,與其讓他孤軍奮戰,不如與他聯合行動。
“以東城區爲主。”朱代東淡淡的說,他查過相關的文件和會議記錄,這件事市城其實已經責成東城區解決,可是連解淦不但沒有解決,反而讓新星小區的住戶再次鬧到了市'政府'。不管連解淦在這次的事件中有什麽目的,他一來市'政府'就去找孫劍佛彙報,就讓朱代東覺得很氣憤。
而且連解淦在與孫劍佛的彙報過程中,朱代東也聽到了孫劍佛的态度,這件事他不會管,也不希望連解淦去管,而是希望由朱代東去管。這或許是一種試探,可是這種試探讓朱代東很憤怒。自己的工作重心,就連市'政府'掃地的人都清楚,是爲了發展楚都市的經濟。但孫劍佛卻給了一件麻煩的民生工作來探自己的虛實,既然如此,朱代東當然不會讓他們失望。
“那就好辦多了。”韋魯郎松了口氣,如果隻針對東城區,就算出了問題,他所在承受的壓力,也會少很多。
“郎哥,多謝你了。小弟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朱代東拿起茶杯,感激的說道。
“你看看你,一講到喝,就必須要跟酒扯上關系。代東,你現在還年輕,不知道其中的厲害,等你年紀再大些的時候就會知道,酒這個東西,有的時候害死人啊。”韋魯郎歎道,酒能傷身,或許現在朱代東體會不到,但十年、二十年之後呢?到那時就算他知道,恐怕也爲已晚矣。
“這不是習慣了麽?”朱代東嘿嘿的笑着說,其實中午的那點酒,對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了什麽,而且他喝酒,絕對比韋魯郎喝茶對身體更有好處些。
“要不咱們再喝一杯?”韋魯郎調侃的說道。
“還是免了吧,過兩天一定多敬你幾杯。”朱代東佯裝很害怕的,說道。
離開韋魯郎之後,朱代東的腳步很輕快,他下午已經把整個過程仔細的在頭腦裏過了一遍,想要解決新星小區的問題,說難也難,說簡單其實也簡單。說難,是因爲這裏面涉及到市裏的有關領導,甚至跟市長孫劍佛也有很大的關系。說簡單,隻要你鐵面無私、六親不認,完全能夠很輕松的就解決這個問題,而且解決之後,還能讓孫劍佛無話可說。
還沒走到自己家裏,朱代東接到了羅莎的電話,“恭喜,朱市長。”羅莎在電話裏笑嘻嘻的說道。朱代東會去楚都市的消息,她之前聽到過一些傳聞,但她認爲,朱代東去楚都市基本上不可能,朱代東才多大?楚都市有多大?朱代東能勝任麽?
可是事情偏偏就這麽奇怪,朱代東不但到了楚都市,而且還擔任非常有分量的常務副市長,按來的說法,這是第一副市長。原本在朱代東剛上任的時候,她就準備把朱代東叫來聚聚,甚至還想直接采訪他一下。但最後她擔心會打擾到朱代東,就一直忍着。直到今天,她覺得有必要跟朱代東通個電話了。
“這有什麽恭喜的,還不都是爲黨工作?說到底,我也就一人民公仆。”朱代東笑眯眯的說道。
“就會說便宜話,信不信我現在照樣掐你?”羅莎在電話那邊柳眉倒立,惡狠狠的說。
“不敢,莎姐,有事麽?”朱代東問,原本他想問,最近工作怎麽樣,但他擔心刺痛羅莎,就沒問。因爲一提到省報,就會讓羅莎記起,她之所以能去,是因爲自己,這會有炫耀的意思在裏面。
“沒事就能給你打電話?”羅莎哼道。
“你随時随地都能給我打電話。”朱代東馬上說道,跟同學在一起,他能完全放松自己,何況他跟羅莎在大學的時候,關系就很好,哪怕就算有利益在裏面,他還是很願意跟她相處。
“其實也沒什麽事,你明天注意一下省報的文藝版。”羅莎說道,她已經按照朱代東的經曆,寫了一部小說。小說給總編看過之後,很滿意,決定就在省報的文藝版連載。
“好的。”朱代東說道,他就算工作再忙,晚上的新聞聯播與國内的各大報紙都會看的,他閱讀的速度很快,雖然在鄭陽松看來,朱代東很有可能就是随便浏覽一下,但是朱代東自己知道,幾乎每張報紙上的每一篇文章,他都能背出來。
羅莎上班的古南日報是省委機關報,作爲省委黨的喉舌,朱代東當然會特别關注。何況羅莎也在那裏上班,他可以通過看羅莎發表的文章和新聞,注意她的行蹤。
朱代東第二天特别注意到了古南日報,在最後一版的最下面,有四分之一的篇幅,登的是一個叫“沙子”的連載小說。看到沙子這個名字,朱代東甚至都不用看内容,就猜到這一定是羅莎。她曾經多次向自己說過,希望能做一粒沙子,混在沙堆裏不起眼。
小說的名字叫腳踏實地,朱代東看了看,發現羅莎是以自己爲原型,寫的一部長篇小說。而且在小說中,羅莎把自己描寫得俊雅無比,就連朱代東自己看了,都覺得有些臉紅。對于自己的相貌,朱代東既沒有驕傲的資本,但也不覺得自卑。他覺得不管長得怎麽樣,都是父母賜予的。自己沒有資格去評論這些,而且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相貌就很好,平凡而普通,放在人堆裏,并不顯眼,就像羅莎的筆名沙子一樣。
“莎姐,腳踏實地這部小說,能不能停了?或者暫時停止也可以。”朱代東馬上給羅莎打了電話,雖然羅莎并不有指名道姓,可是隻要是認識自己的人,馬上就能看出,羅莎寫的是自己。
“怎麽啦?”羅莎奇怪的問,她還等着朱代東誇贊自己呢,哪裏想到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的莎姐唉,如果以後我退休了,你想怎麽宣傳我都沒有關系,可現在我就在楚都市,這會讓我很被動的。”朱代東苦笑着說。
“這有什麽被動的?第一,小說裏的名字不是你朱代東,第二,描寫的所有地點、人物都跟你無關,隻是借用了你的事件。第三,這是你過去的事,我隻準備寫到你擔任芙蓉縣縣委***之後爲止,并不會描述你在省委組織部的經曆,更不會寫你在楚都市的工作情況。”羅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