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不'摸'清情況,就不要輕易表态,這是朱代東的一貫的原則。 孟遺向他請示工作,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朱代東都不會做出正面回應,一句“知道了”,将孟遺的一切試探化解于無形。
“朱處長,機關的工作還适應麽?”許立峰在電話裏笑呵呵的說,年前朱代東還在跟他商量,要讓他幫忙安排嚴蕊靈去楚都市委宣傳部,可現在朱代東卻比嚴蕊靈更早一點來省城工作。
“慢慢來嘛,許哥,有事?”朱代東笑着說,他來省委組織部工作的消息,隻是跟許立峰打過一個電話,年初的時候,許立峰也是很忙的,除了開會之外,就是随同錢省長去下面視察工作。
“沒事就不能找你?”許立峰調侃的說。
“許哥說笑了,我随時聽候指示。”朱代東忙不疊的說。
“中午有時間沒有?楚都市委宣傳部的韋部長約我一起吃飯,我想了一下,嚴記者不是要去宣傳部麽,一起去吃個飯怎麽樣?”許立峰說,朱代東原來在芙蓉縣當縣委***,韋魯郎認不認識他無所謂,可是現在朱代東調到省委組織部,那可就不一樣了。而且朱代東在省委組織部擔任的還是非常重要的一個職務,幹部二處的處長。雖然還是個正處級幹部,可是韋魯郎如果想要動了動,比如到哪個省委、省'政府'下屬機關擔任正廳級幹部,還得靠朱代東。
“一切聽許哥安排。”朱代東說,來到省城,多認識一些人總歸是沒有錯的。在這裏,他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雖然起點比樹木嶺要高一些,但'性'質卻是一樣的。
雖然才在幹部二處工作了一天多時間,但是他發現,組織部的工作看似簡單,可是想要做好,就太難了。每一次的幹部任命,牽涉面都非常廣,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人,最重要的,你得罪了人,還不知道是怎麽得罪的。
“那好,我替你安排了。”許立峰笑着說。
“熊主任,麻煩你把孟遺同志和蔣玲芳同志的檔案拿給我看一下。”朱代東拿起上的電話,說。全處的人事檔案,除了孟遺和蔣玲芳之外,其他人的檔案他都能倒背如流。
“好的。”熊博說,這位新來的處長行事說話不顯山不'露'水,雖然很年輕,可是一點也不像在下面做過縣委***的人,沒有那股霸氣,或者說他的霸氣在一進入省委組織部的時候,就完全收斂起來。
能從縣委***直接調過來當處長,如果沒有點能力,打死他也不相信。組織部幹部處,可是部裏的重點處室,這個位子,并不是有關系就能坐得上的,要會協調,還要能堅持原則,懂得貫徹落實組織的意圖。
拿到孟遺的檔案時,朱代東先習慣'性'的看了看他的履曆,跟自己的記憶并沒有差别,看到他的個人資料的時候,朱代東卻一愣。孟遺的父親叫何國平,母親叫孟惜蕊,他竟然是跟着母姓的。但在機關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很多事情,特别是跟工作沒有太大關系的事情,隻能聽和看,是不能問和說的。像孟遺随母'性',就隻能“看”和“聽”,至少現在,還不是向人打聽的時候。
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突然,朱代東的目光掃回孟遺的那份個人資料時,眼睛死死的盯着“孟惜蕊”這三個字。隻見上面寫着,母親:孟惜蕊,工作單位:古南省'政府'。但是最重要的擔任何職務和崗位,卻是語焉不詳。
在省'政府',可是有一個很有名的“孟惜蕊”,古南省人民'政府'副省長孟惜蕊同志!孟遺會是她的兒子嗎?朱代東不敢肯定,中國人口世界第一,同名同姓的人實在太多。保不齊省'政府'就有兩位孟惜蕊呢?朱代東拿起桌上的電話,準備給許立峰打個電話,這件事問組織部的任何人都是不妥的,但一看時間,馬上到中午下班了,他又把話筒緩緩的放了回去。
朱代東再次拿起孟遺的個人資料,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着,孟遺的父親何國平,這個名字朱代東也很熟悉。何國平的工作單位是古南省師範大學,那可是朱代東的母校。再看他的職務:中文系教授!朱代東長長的籲了口氣,心中感慨萬端。
中午許立峰安排的地方并不是楚都大酒店,那裏雖然是楚都最高檔的酒店,也是省委、省'政府'的定點接待單位,但并不是所有的應酬都适合安排在那裏。至少今天這次的小型聚會,就不能安排在那裏。一個常委副省長秘書,一個市委宣傳部部長、一個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的處長在一起,不管哪一個,都不容小觑。
從外表看,這座酒店外表很破舊,灰蒙蒙的,可是當朱代東走進去的時候,發現裏面的裝潢很高檔。地上鋪着'毛'毯,牆上挂着名畫,服務員個個彬彬有禮。在餐廳裏,就餐的人員,也是低聲細語,并沒有出現其他餐館的高聲喧嘩。這家酒店是韋魯郎定的,朱代東一進酒店,沒有發現韋魯郎,倒是馬上就聽到了許立峰的聲音。
“代東,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省城市委宣傳部的韋魯郎部長,韋部長,這位就是朱代東處長。”許立峰微笑着說。
“你好,韋部長,讓你們久等了。”朱代東連忙握着韋魯郎的手,一臉謙意的說。
“哪裏,我們也才剛到。”韋魯郎笑'吟''吟'的說,朱代東比他想像的還要年輕,不知道這麽年輕的縣委***,在基層怎麽開展工作?要知道在下面,有的時候比機關裏還要更加講資曆,朱代東這麽年輕,能壓得住場面嗎?
可是朱代東在下面又做得很好,離開的時候,上千位群衆自發前來送行,那本帶子,他也看過。這樣的待遇,韋魯郎當了這麽多年的宣傳部長,十幾年前,可能聽說過有這樣的事。但是近幾年,根本就聽不到這樣的消息。能不歡呼雀躍,像送瘟神一樣的放鞭炮就是好的了。
“都别客氣了,韋部長是我的朋友,代東也是我的朋友,你們兩位也應該是朋友才對。”許立峰笑着說,他之所以把朱代東叫過來,就是爲了介紹給韋魯郎認識。朱代東初來乍到,也需要認識方方面面的人,而韋魯郎對朱代東現在的職務也很感興趣,加上他跟自己的關系又很好,介紹他們兩個認識,合情合理。
“是啊,朱處長,你是立峰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這裏是我們宣傳部的定點接待單位,這裏沒有别的好,就是環境還算安靜。以後朱處長如果有什麽朋友要招待,可以帶到這裏來。”韋魯郎說。
“韋部長,既然你認我這個朋友,就不要再朱處長、朱處長的喊,叫我代東就可以。”朱代東微笑着說。
“行,我不叫你朱處長,你也不能再喊我韋部長,我比你癡長幾歲,如果你不嫌棄,叫我一聲郎哥如何?”韋魯郎微笑着說,别看自己的級别比朱代東還高半級,可組織部的幹部見官大三級,正廳級官員的任免,都掌握在朱代東手裏呢。像朱代東如果願意,市委***和市長,都願意跟他搞好關系。
中國人喜歡在酒桌上談事,因爲隻要是喝了酒,雙方的距離就最容易拉近。朱代東跟韋魯郎也一樣,雖然韋魯郎也是酒精考驗出來的幹部,但是跟朱代東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四瓶茅台,朱代東一個人就喝了兩瓶多,但韋魯郎跟許立峰還是有些過量。
“代…東,以後你再來…這裏吃飯,隻要…隻要報上名字就可以,我已經跟酒店打好招呼,單都不用你…簽。”韋魯郎大着舌頭說道。
“是啊,代東,這裏的菜肴雖然不算頂尖的,但是環境跟服務絕對是超一的。省城有家長安俱樂部,那裏有些方面還不如這裏。”許立峰打了個嗝,緩慢的說。
“許哥,我問你個事,省'政府'有幾個叫孟惜蕊的?”朱代東借着他們的酒勁還在,就問。
“代東,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省'政府'裏就隻有孟副省長叫孟惜蕊。”韋魯郎對省'政府'的人員很有研究,許立峰還沒有開口,他就笃定的說道。
“确實如此,代東,你問這個幹什麽?”許立峰詫異的問。
“我今天無意中看到處裏孟遺處長的個人資料,發現他不但跟母'性',而且我也記得孟惜蕊同志應該是省'政府'的副省長。”朱代東說。
“我倒是知道孟副省長的兒子在組織部,沒想到在你的二處。”韋魯郎醉眼蒙蒙的說。
這頓飯對朱代東而言,最大的收獲就是打聽到了孟遺的背景,确認了他的身份。知道下屬的底細,以後朱代東工作起來,就要方便得多。搞定一個孟遺,也相當于搞定了二處一半的工作。
而嚴蕊靈也很快進入楚都市委宣傳部工作,由于嚴蕊靈原來無論是在中國教育報,還是在古南日報,她的表現都很搶眼。經組織研究,對嚴蕊靈這樣的業務骨幹,要破格提拔重用,她被任命爲宣傳部新聞科的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