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胡睿的這種态度,朱代東不以爲意,但是爲他們介紹的葉一風看到之後,不滿的看了胡睿一眼,又向朱代東聳聳肩,代表胡睿向他緻歉。 朱代東連忙搖了搖頭,向葉一風回了個理解的笑容。
胡睿并沒有注意到葉一風與朱代東的小動作,更加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眼神交流,他的一門心思都放在田野身上。李廣生跟田野見過面後,他連忙走了過去,雙手緊緊的握着田野的右手,謙卑的說道:“田市長,歡迎你來深圳市檢查我們駐深辦的工作。”
“胡主任,這幾年你們駐深辦爲沙常市的經濟建設,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同志們辛苦了。”田野說。
“能爲沙常市的經濟建設添磚加瓦,我們一點也不覺得辛苦。田市長、葉主任,同志們坐了一天的車,舟車勞頓,是不是先回酒店?”胡睿一見面就受到田野的誇獎,激動的說。
“胡主任,我在香格裏拉早就給田市長還有葉主任訂好了房間,中午的飯我也安排好了,到時請胡主任和各位領導一起光臨香格裏拉,共進午餐。”李廣生連忙說。
他原本請的隻有朱代東一個人,但朱代東聽說之後,覺得不妥,自己又不是這次招商引資團級别最高的人,哪怕田野與葉一風都知道自己跟李廣生的關系很好,可是自己也得注意這方面的影響。這層關系,田野、葉一風知道,可是其他人未必都知道,朱代東可不想給人造成不尊重領導的印象。
“李董事長是财神爺,這次我們就聽他安排吧,随時保持聯系就是。”葉一風在旁邊說。
李廣生開來了三台車子,兩輛奔馳,一輛奧迪,奧迪車裏坐的是他的四名保镖,奔馳才是用來載客用的。李廣生引着田野和葉一風去了第一輛奔馳,在他的車裏,除了一名專職司機之外,還有一位保镖。
其實李廣生所有的司機,也都還兼着保镖,這樣的安全級别,不可謂不高。而且他的這兩輛奔馳車,都是去年德國新出廠的防彈車。在去年,香港發生了一起可能會載入史冊的綁架案,号稱香港首富的李某之子,聽說被勒索的贖金超過了十億港币。這起綁架案一出,香港的富豪人人自危,一時之間,高級防彈汽車和職業保镖非常搶手。李廣生因爲以前時常去内地考察,所有早就有了一個比較專業的保镖團隊,隻是在去年新添置了幾台防彈車,把自己和家人的保衛級别,提高了幾個檔次。
胡睿雖然沒能把田野和葉一風接回早就訂好的酒店,但畢竟李廣生是财神爺,就連田野都要讓着三分,對他這樣的熱情接待,也隻能望洋興歎。但在田野要上車之前,他卻比翟連升的動作還要快,先一步給田野打開了車門,同時另外一隻手還放在車門上,以防田野的頭被碰着。
田野和葉一風被安排在一輛車上,正當胡睿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李廣生的一名保镖下車,把李廣生請到了後面的一輛車上。同時又把剛才葉一風介紹給自己的朱代東請到了另外一邊。直到車隊開走,他還傻傻的站在那裏,他'揉'了'揉'眼睛,好像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李廣生這樣的舉動已經明确無誤的傳遞出一條信息,在他的眼裏,朱代東的分量可能還超過了田野和葉一風。
“胡主任,我們是不是也該上車了?”翟連升看到發呆的胡睿,輕聲提醒他道。
“啊,對,翟科長,請上車吧。”胡睿把翟連升請到駐深辦的奧迪100上,這是駐深辦剛來的時候購置的,平常用來接送客人,也算體面。當然,但跟李廣生的車隊沒辦法比,人家保镖坐的都是奧迪 0。
“胡主任,我還是跟你介紹一下這次招商引資團的幾位領導吧。”翟連升說,其實他要介紹的并不是其他人,而是劉敏。田野等人走人之後,剩下的人當中,劉敏的級别最高。如果自己跟着胡睿走了,卻把劉敏給晾在了一邊,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胡睿這次識趣多了,聽到是芙蓉縣的縣長,他沒有再像剛才與朱代東握手那樣,把劉敏的手當然接通了電源開關的導體。“劉縣長,歡迎你來我們深圳檢查工作啊。”
“胡主任說的太客氣了。”劉敏淡淡的說道,剛才田野跟李廣生見面,根本就沒有他說話地方,雖然縣長在市長身邊,也确實沒有什麽說話的地方,但被人無視,和自己緊閉雙口,完全是兩回事。
胡睿執意要請劉敏上小車,劉敏矜持了一會,便同意了。其他人都上一那輛大巴車,剛才的一幕,許多人都看在眼裏。除了雨花縣和芙蓉縣的有些人因爲知道内情表現得很淡然之外,其他人在車上,就開始熱烈的讨論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現在也是胡睿最爲關心的。他很爲剛才的舉動而後悔,原本隻是一件小事,可領導最注意的就是小事。
“翟科長,你跟芙蓉縣的朱***熟不熟?”胡睿坐在副駕駛上,回過頭來,問。
“還可以吧,要說熟,當然是劉縣長更熟一些,他們現在可是在一個鍋裏吃飯,低頭不見擡頭見。”翟連升笑着說,他跟朱代東的關系,其實比外人所見的要好一些。他一直作爲田野的秘書,對田市長與朱代東的關系比較清楚。正是因爲他們之間有那麽一種親密無間的關系,他在談論朱代東的時候,就更加顯得小心。
“胡主任是不是要問,剛才爲什麽田野會把朱代東請到他自己的車上吧?”劉敏看了胡睿一眼,不緊不慢的說。說實話,他不在喜歡這個胡睿,太世故。跟這樣的人相處,你得随時提高警惕,因爲你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就會突然從背後咬你一口。他能裝糊塗就會裝糊塗,盡量拖延時間,就會盡量拖延時間。
“是啊,剛才在出站口,我還以爲他們隻是一般關系,現在看來,關系不淺啊。”胡睿笑嘻嘻的說。
“他們認識差不多有六年時間了,關系一般都很不錯。你應該知道雨花縣開發區吧,那裏面有好幾家有影響力的企業,昌隆達都是有投資的,而且這些投資的回報都非常不錯的。”劉敏說。
“劉縣長說的很對,朱代東确實中跟李廣生的關系不錯。我聽說,他們在私底上,都是以兄弟相符。”翟連升淡淡的說。
“唉,剛才真是有些失禮了,劉縣長,你能不能把朱***同志約出來,我當面向他認錯。”胡睿後悔莫及的說。
“機會不是有現成的嗎?李廣生要在香格裏拉宴請我們,朱代東肯定會參加的。”劉敏淡淡的說。
“對啊,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胡睿一拍大腿,高興的說。
香格裏拉酒店作爲深圳有數的高檔之一,胡睿對之非常清楚。駐深辦有的時候爲了迎接高貴的客人,也會咬緊牙關在這裏招待客人。
對于胡睿的悔悟,朱代東并不清楚,他此時坐在李廣生的新奔馳防彈車裏面,跟他讨論東南亞最近的經濟局勢。朱代東的信息主要來自新聞聯播,有各種報紙上的新聞,而李廣生卻親自去過泰國、新加坡、菲律賓、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等國家,實在考察和分析當地他金融風暴危害到底有多大。
早有今年五月份,國際貨币投機商就開始大舉沽售泰铢,兌美元彙率大幅下跌。面對投資商氣勢洶洶的進攻,泰國央行與新加坡央行聯手入市,三管齊下,企圖捍衛泰铢陣地。一、他們動用了1 億美元吸納泰铢。二、禁止本地銀行拆借泰铢給離岸投機者。三、大幅提高息率。一番短兵相接之後,泰铢的地位暫時'性'保住了。
但這隻是暫時保住了泰國經濟的成果,針對泰國與新加坡央行的三點對策,國際貨币投機商進行了強有力的反擊,他們的招數隻有也隻需要一個:籌集資金,狠抛泰铢!
索羅斯開始節節挺進。與此同時,泰铢貶值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泰铢兌換美元的彙率屢創新低。泰'政府'臨陣換将,犯了兵家大忌。原财政部長庵雷?威拉旺被迫交出帥印,泰'政府'此舉,猶如在波濤洶湧的湖面投下一顆重磅炸彈。并且還牽連菲律賓也成了受害者,比索彙率開始大幅起落。
庵雷?威拉旺的黯然而去卻未能阻止泰铢的節節失利。六月份,投機商開始出售美國國債,籌集資金,再度向泰铢發起緻命一擊。泰央行奮起還擊。其時,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在太平盛世掩蓋下的各種弊端一一暴'露'出來。爲了穩定軍心,六月三十日,泰國總理差厄利發表電視講話:“我再次重申,泰铢不會貶值,我們将 讓那些投機分子血本無歸。”
發誓歸發誓,偏偏泰國的金融市場像個扶不起的阿鬥。此時的泰國央行已彈盡糧絕,僅有的三百億美元的外彙儲備早已花光。就在泰總理講話兩天之後,泰國央行被迫宣布實行浮動彙率制,放棄長達十三年之久的泰铢與美元挂鈎的彙率制。當天,泰铢重挫百分之二十。
就在前幾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九日,泰國央行行長倫差?馬 拉甲宣布辭職,八月五日,也就是前天,泰央行決定關閉四十二家金融機構,至此,泰铢終于失守,以索羅斯爲主的國際貨币投機商取得了階段'性'的重大勝利。
而這一切,都讓李廣生深感不安,再加上香港富豪人人自危,這段時間他一直被籠罩在金融風暴的陰影之下。他不知道香港什麽時候就會發生股災,他也不知道,中國大陸會對香港采取什麽樣的經濟政策,他更加不清楚,香港特别行政區的執政者們,能否應付這樣的局面。在他看來,興許跟朱代東這樣的非專業經濟研究專家讨論,可能會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