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回到縣城之後,已然華燈初上,他的專車一直送他到機關宿舍自己的樓下。 一下車,他差點沒有站穩,胡新星連忙上前扶住了他,關切的問?“劉縣長,你的臉'色'很差,要不要到醫院去做個檢查?”
“不用了,我的身體一向很好,隻要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劉敏輕輕搖了搖頭,今天丢的人還不夠麽?再去醫院,恐怕明天,整個縣城就都知道這件事了。
胡新星不放心他,扶着他回到了家,看到劉敏的老婆黃豔飛開了門,胡新星才回去。但回到家的劉敏,洗過澡後,躺在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
“今天你不是一個人跟任部長去釣魚了麽,怎麽像做了一天苦力似的?”黃豔飛是芙蓉縣一中的教師,上個星期才調來芙蓉縣。
“别提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劉敏煩燥的說,他的身體表面上确實沒有任何事,但是心理上,卻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黃豔飛一直在客廳看電視,她知道劉敏剛來芙蓉縣,工作還沒有展開,再加上又碰到一個強勢的縣委***,心情就一直沒有開朗過。特别是黃子良調走之後,劉敏就像一隻被放飛的風筝,很孤獨、很落寂。
一直到十二點鍾的時候,黃豔飛回到卧室,一開燈,吓了一跳,劉敏兩隻眼睛睜得跟銅鈴似的。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動了一下,黃豔飛一定會以爲床上躺着的是個死人。
“你怎麽還沒睡呢?”黃豔飛驚訝的說。
“睡不着,你先睡吧,不用管我。”劉敏淡淡的說,他的頭很暈,也根本睡不着,隻要眼睛一閉,頭就很痛,同時腦海中就會回想在車上那一幕。他這輩子還沒有親眼見過死人呢,可是今天卻親眼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雖然他窮兇極惡死有餘辜,但親眼看到他死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今天自己命懸一線,劫後餘生加上驚魂未定,造成現在的驚吓過度。一直到快天亮的時候,他才閉上眼,可是黃豔飛一醒來,他又馬上被驚醒了。隻要有一動靜,他現在就睡不着。
“你再睡一會吧,今天又沒工作。”黃豔飛知道昨天晚上劉敏很晚才睡着,看到他的雙眼都布滿着血絲,心疼的說。
“睡不着了,我去趟辦公室,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劉敏說,他的辦公室也有一間裝修得很好的休息室,隔音效果很不錯,而且今天是星期天,縣'政府'除了幾個值班人員,就再沒人上班。自己在辦公室,也沒有誰會來打擾自己。
可是到了辦公室,劉敏還是沒有睡意,整個人反倒有些清醒,辦公桌上擺着昨天常委會的會議記錄。劉敏看了一會,發現朱代東對任務的布置,比自己還要内行。看完之後,劉敏的頭有些暈,就走到休息室,準備再睡一覺。
他自從參加工作後,就基本上沒怎麽鍛煉過了,但他在大學的時候,身體還是不錯的。這幾年也一直沒有生過什麽病,忙的時候幾天幾夜不睡也沒關系。但是現在,他除了感覺頭疼之外,還頭暈。
可是在辦公室這個很安靜的環境,劉敏也沒辦法很快入睡,他失眠了。劉敏給胡新星打了個電話,讓他買幾片安眠'藥'送來,他知道,必須強迫自己睡覺。要不然就會影響明天的正常工作。縣'政府'機關裏,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話呢,他必須以一個飽滿的精神面貌出現在其他人的面前。
“劉縣長,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胡新星擔憂的說。
“沒事,就是睡不着,我的身體自己還不知道?”劉敏淡淡的說。
對于第一次服用安眠'藥'的人來說,第一次的效果非常好,劉敏服過'藥'後,很快就沉沉睡下,這一覺他睡得特别舒服,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星期一的清晨。沖了個澡之後,劉敏感覺神清氣爽,自從星期六中午被人挾持之後,這兩天他粒米未進,此時心情舒暢,感覺饑腸辘辘。
在機關食堂吃了一大碗面條,劉敏覺得自己完全恢複了。當他神采奕奕的走進縣委辦公室的時候,讓很多人都很驚訝。前天劉敏的狀态,包括曾斌傑和袁慶民都看到了,臉'色'煞白,就像白紙似的,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但今天面'色'紅潤,精神飽滿,看來他完全恢複了過來。
但是劉敏的這種狀态沒有維持多久,因爲常委會的第一個議題就是關于星期六的抓捕行動。他一聽到朱代東重新回顧星期六的行動,整個人就是一陣眩暈。這該死歹徒已經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但幸好 ,他今天的狀态還不錯。這要拜昨天睡了那麽長時間的原因,他盡量不去想那天的情景,不管是曾斌傑還是袁慶民的彙報,都像跟他無關似的,如老僧入定。
回到辦公室後,劉敏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真的得了種什麽病。但他又不能肯定,自己能吃能睡,怎麽就生病了呢?
“劉縣長,這裏有份文件要請你簽字。”胡新星敲了敲門,就自行推開了門。
“小胡,你怎麽搞的?”劉敏嚴厲的呵斥道,剛才毫無征兆的敲門聲,就像敲在他的神經上似的,吓了他一跳。
“劉縣長,對不起。”胡新星連忙道歉,對劉敏的一驚一乍,很是詫異。自己原來都是這樣的子的啊,辦公室裏又沒有其他人,先敲了敲門,隻要門沒反鎖,自己直接進來就來。劉敏的辦公桌離門口有十幾米遠,在裏面說句話,站在門外還真的未必就能聽到。
“以後小心點。”劉敏點了點頭,手一伸,示意胡新星把文件拿過去。
剛簽完字,桌上的電話機又很突兀的吓起,驚得劉敏手中的筆都掉到了桌上,他氣得一拍桌子。旁邊的胡新星吓得大氣也不敢出,輕手輕腳的走過來,拿起桌上的電話,輕聲說:“你好。”
連普通的敲門、電話響,都會一驚一乍,劉敏怎麽能還正常工作?他知道,現在必須要看醫生,要不然問題會越來越嚴重。但對芙蓉縣的醫院,劉敏并不放心,而且自己有病的事,他也不希望被本縣的人知道。他找了個緣由,跟朱代東說了一聲,就帶着胡新星去了市裏。
自己生病的事,誰都可以瞞,但司機和秘書是瞞不住的,如果一定要瞞着他們,反而會造成隔閡。進了市區之後,劉敏就大大方方的告訴司機,去市第一人民醫院。那裏的設備和醫術都比芙蓉縣要好,當然,最好的地方還是省城,但那樣一來一回,時間就太久了,如果這個星期沒有好起來,周末再去省城也是可以的。
在市人民醫院,檢查做了一大堆,但劉敏身體的各項機能好像都沒有問題,最後那醫生幫他量了量血壓,說他的血壓有點低。讓他打吊針。劉敏不知道自己生了什麽病,就問醫生,醫生告訴他,沒什麽大問題,一般這樣的情況,打幾天針就會好轉。劉敏仔細看了看'藥'單,發現自己打的主要是參麥,又給發了幾盒健腦安神片。
打完針後,劉敏想去拜訪一下任強,怎麽說前天自己跟他也算是共了患難,這也許是劉敏前天唯一的收獲。原來給黃子良當秘書的時候,對于人情世故,他基本上不用去理會,一切聽黃子良的。但現在,自己獨擋一面,這些關系就需要自己去打理。原來并不怎麽在乎的事情,真正親臨其境之後,劉敏才發覺,自己要學的地方還很多,很多。
任強的秘書告訴他,任部長今天沒有來上班,聽說是病了。病了?劉敏想,應該也是跟自己一樣,驚吓過度了吧?劉敏直接給任強的手機打電話,任強果然在家。劉敏讓市人民醫院的醫生給多開了幾盒健腦安神片,今天給任強送這個,應該是最合适不過。
見到任強的時候,劉敏又吓了一跳,跟任強不過兩天沒見,他整個人就憔悴了許多,眼窩深陷,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
“任部長,你這兩天是不是也失眠?”劉敏沒想到任強的情況比自己還要更嚴重,至少自己的外表跟正常人無異,隻是不能再受驚吓,否則神經就會過敏。
“是啊,從田甘鄉回來之後,到現在還沒好好睡過,可能是感冒了。”任強輕輕的咳嗽了兩聲,他的情況确實比劉敏要嚴重,回到市裏後,當然晚上就發了高燒,挂了兩天點滴之後,情況才稍微好了一些。
“任部長,你可能跟我一樣,也是驚吓過度,我們平常哪裏見過那樣的陣勢,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到現在,我都不敢回憶那天的情況。”劉敏苦笑道。
“你也跟我一樣?但我看你臉'色'很不錯嘛。”任強看了劉敏一眼,說。
“昨天吃了半片安眠'藥',今天又在市人民醫院打了吊針,還給發了些健腦安神片,任部長,要不你也服點?醫生說,對我們這樣的情況,這樣的'藥'效果還是很好的。”劉敏拿出幾盒健腦安神片,說。